摇了摇头，毓娘言道：“太子，毓娘想去御膳房。”
皇甫栎昊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了然。
他不过四岁的时候，宫里麽麽教他用膳规矩，他多用一口就会被麽麽说上许久。
那些日子，肚子的咕咕声他没少听。
犹记得有一次皇甫栎昊因为肚子饿躲在被子了偷偷抹眼泪，有人一把便将被子掀起了。
那一刻皇甫栎昊对食物特别敏感，立马便是闻到了鹤膝味儿。
“给，不要怪母后。为帝之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易，方方面面都得做好。不仅要忍，终有一日，还得狠。”
皇甫雪的这段话皇甫栎昊只听懂了一半，小小的心全因皇甫雪给的鹤膝满足着。
只是不过八岁的皇甫雪能说出那话，倒是令人钦佩。
皇宫之人，皇后之女，大円国唯一的公主。
高处自然不胜寒。
“走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皇甫栎昊看到毓娘的第一眼，就觉得会与她特别合得来。
有一次相国之女李姜到来，皇后说不必行礼她便直接坐了下来。皇后虽然面上没说。可皇甫栎昊心里却对李姜的这个行为不甚满意。
从毓娘跪下来行大礼之时，皇甫栎昊心里就有了赞赏。第一次见面，皇上皇后贵妃，怎么说一个大礼也是需得。
而且，她主动要求想去御膳房，让他有了感同身受之意。
他仿佛觉得自己带她去的地方不是御膳房，而是最美的地方。
可他又怎会知道，毓娘想去的理由不过是为了枯井下那鲜鬼所托之事。
也不知是拐了多少弯儿，毓娘终是瞧见了御膳房三个字。
在御膳房当差的宫女太监哪里见过太子亲自来，当即是跪了下来，一声‘太子吉祥’响彻了整个御膳房。
众人不知道毓娘是谁，但瞧着衣着贵丽，又站在太子身旁，众人忙又道着‘姑娘好’。
毓娘自然不开口，太子在此，轮不着自己。
跪不跪，起不起，是凭了太子的话。
“起来吧，给姑娘做些好吃的。”
两位庖长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做。
自古以来，他们都是听了皇上皇后身边当差的太监宫女传来帝后的口谕，然后才会准备御膳。
“怎么？我堂堂一个太子，话不顶用？”皇甫栎昊的眉毛往上一抬，声音有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脸上的认真威严明显至极。
惹得毓娘也是侧目看着他。
“下官立马去办。”
屋里一阵阵紧张，谁也没察觉到菱香瞧瞧溜出了门外。
她在寻着毓娘所说的那口枯井。
毓娘的眼光没错，这菱香果真特别适合呆在她身边。做事热心且从不多问她的奇怪之处。
趁着没有任何人，菱香一跃便到了墙角落的枯井里。
井不大，也并不深。
鼻尖传来有些腐烂的味道，菱香忙屏住了呼吸。
很快，菱香就寻到了毓娘所交代的东西。
也并不多，三锭黄金、几片金叶子、两只簪子外加一点碎银子。
在袖间放好，菱香踩着凸出的石块准备回到毓娘身边。
“你听说了吗？屋子里的那位姑娘是上官将军家的嫡小姐。你瞧见太子的神情没？怕这未来的皇后该就是她了。”
重新回到井底，菱香琢磨着等人散了再出去。
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是啊，这未来皇后有战功显赫的父亲，后\宫怎会有人能与之抗衡。这皇后之椅，怕是稳坐了。”
两位宫女还欲说些什么，一个可以压低的声音便响起了：“你几个不怕死的，还在这里躲着偷懒。没瞧见膳房里个个都忙得紧，赶快进来。”
两个宫女低头应诺，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离去。
菱香从井底爬了出来，悄悄的又回到了膳房内，低头站在了宫女的最末端。
毓娘此时正坐在紫檀木的圆角凳上，皇甫栎昊正在教她下棋。
她虽是认真，但也瞧见了菱香的到来。
“下棋磨练心性，锻炼思维。正所谓六合，棋局中奥妙太多。毓娘，今日我们且到这里，我盼下次见面，你能与我好好对弈一盘。”
皇甫栎昊说完，就看向了一旁的厨役，“膳食还未好？”
厨役得了吩咐，忙到后方去看情况。
很快，毓娘就尝到了丰富的菜肴。
许是先前期待过多，以至于满目的丰富菜肴倒叫她吃不出美味之处。
她偷偷看过几眼皇甫栎昊，他一直正襟危坐着，也不知在看什么，眼神落在门外。
明明是七岁的模样，说话做事却令人不得不佩服。
随意的用了些，毓娘放下了手中的银筷。
想着的时候挺饿，用起来的时候就又成了另一回事。
却是苦了忙活半天的厨娘庖长了。
门外进来一位迈着小步子的宫女，有些上了年岁。
她越过众人走到皇甫栎昊身边，侧着身子道：“太子，该去学骑射了。”
皇甫栎昊没有急着起身，他看了看毓娘，问道：“上官将军可还在清雅殿？”
那位宫女点了头，又补充道：“太子若是担心上官小姐，老奴可带着她四处走走。”
这句话完，毓娘便知晓这宫女怕是不比一般的宫女。不然她会自诩带着毓娘皇甫栎昊会放心。
“也罢，姑姑将毓娘送到姐姐的北沢殿，让姐姐伴她一些个时辰。”
毓娘一听太子唤那人姑姑，忙低头行礼。
一句“长公主吉祥”惹的全屋子静默，那位姑姑脸色也是白了些去。
毓娘哪知道，此姑姑非彼姑姑。
皇甫栎昊扶起毓娘，看向众人吩咐道：“上官小姐年纪尚小，还未习得宫里的这些规律。你们不得将此事传言出去。”
随后又柔和的看向毓娘，“毓娘，这姑姑并非长公主，是母后派给我的主事宫女。你跟着她去寻姐姐，我们下一次见面，你可一定要与我对弈一盘。”
他知晓这一去回来毓娘应不在宫里，匆忙着与她口头约定。
皇后问过他，是要立上官将军之女为太子妃，还是要立相国之女李姜为太子妃。眼下他心里有了答案。
他明白皇后的心思，无论是毓娘还是李姜，成为自己的太子妃对自己的太子之位乃至以后的皇帝之位都是有益至极。
毓娘有些受宠若惊，低下头言了诺。
目送着皇甫栎昊的离去，毓娘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
她倒是有些期待，这个小孩儿未来会成为怎样的帝王。
“姑娘，走吧。”
陈姑姑是二十岁进的宫，跟在皇后身边少说也有十年光景。从皇甫栎昊一岁有了自己的宫殿，她便被皇后派到了皇甫栎昊身边。
事事都尽心替皇甫栎昊打理着。
这**的生存法则，她一五一十能排出许多行。
离皇甫雪的北沢殿还有一段距离，队伍却停下了脚步。
毓娘在菱香的肩上睡得熟，没有感觉到异样。
“李小姐。”陈姑姑带着众人给李姜行了礼。退到一旁给李姜让了路。
李姜斜视了一眼毓娘，笑道：“怎么？在皇宫这种地方还能睡着？躲了我几日，这不还是让我给遇上了。”
毓娘动了动身子，没急着醒过来。
李姜是跟着李相进的宫，李相去见皇上，她则来寻着皇甫栎昊。
哪知道在这途中，竟会碰到毓娘。
皇宫这么大，也真是出了稀奇事儿。
走到菱香身旁，李姜试图伸手唤醒毓娘。
菱香抱着毓娘忙到了另一边。
“这奴才还真是护主子，可你不要忘了，我也是主子。”李姜紧紧盯着菱香，菱香低下头不去看她。
她想说，自己就算是奴才，也是上管家的奴才。细下想想，这话不妥。
毓娘本是想看看这陈姑姑到底是不是会帮忙，可她这么久未言一句也就表明了立场。她是不管这事儿的。
毓娘还以为，再怎么说皇甫栎昊也算把自己交给了她。看来又是高估了自己。
“菱香，去寻父亲吧。也许他得了空。”既然这李姜来了，那她的父亲定也来了。
至于去北沢殿，就是她陈姑姑自己的事儿了。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晓我父亲来了就没你父亲什么事儿了。话说你父亲真空闲，哪像我父亲，整日都得忙。”
毓娘从菱香的怀里下来落了地，自顾自的走上了去清雅殿的路。她不信这众目睽睽之下李姜还敢对她做什么，言语上的刺激，倒还是伤不了她的。
说者逞强，不明了祸从口出。
陈姑姑目送着毓娘渐渐远去的身影，向着李姜道了声奴婢告退便继续走上了去北沢殿的路。
即便毓娘没去，她也得去交代一声。皇后生的这一双儿女，可都厉害着呐。
毓娘到达清雅殿的时候上官昌正坐在殿外的石凳上，只他一人。
李相言是有重要事与皇上谈，皇上便去了御书房。
皇上走后，皇后贵妃自然不会留下。
这若留下，宫里的闲言闲语又该是满天飞。
人多口杂的，最是恼人。
“父亲。”
毓娘的到来打破了这份静悄悄，上官昌露出一个慈祥的笑，站起身来抱起了毓娘。
“走吧，随父亲回家。”
他只愿在战场上为君分忧，击败敌军。
李相的将他化为朝敌，让他觉得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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