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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回忆(下)

“死吧!”

如天女散花,又如木兰现世,那女子如入无人之境,根本没有士兵是她的一合之敌。

她要杀了胡录,当年,大楚王朝灭南国陈朝,就是胡录打的先锋。

“你果然修炼了一些功夫,不过我身经百战,怎么会怕了你?”

胡录脸色一冷,拿着长朔,骑马就冲,那女子正要应付千军万马,哪里能顾得上胡录的偷袭?眼看这时,那躺在地上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竟然一跃而起,一剑斩断了胡录马的前腿,顿时马失前蹄。

少年正要上前一剑结果了胡录的性命,却又看到一大批护卫冲了过来要护主。

“走!”

少年一把握住女子的手,就是再强横的武林高手面对千军万马,也会有精疲力竭的时候,眼看那后面是源源不断的大军,怕有数万人之多。

“啊!”

冷冷的利箭飞射而来,正中了女子的脊背。

好在有惊无险,二人逃到了一个山谷中,少年道:“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当年我就是在这里刻苦练功,附近人迹罕至,一有动静,就会惊动山上鸟雀,到时候,我们也好远走高飞。”

这二人,一个是贫困的孤儿,一个是陈朝公主,身份可谓千差万别,但是因缘际会,绝对是一段传奇一般的姻缘。

又是一幕。

夜里,青崖上,

细雨才落,这青崖,愈发地青了。

一轮明月被群星簇拥着,让这夜,愈发地静谧,而那月下,一个身穿青色裙子的少女,就如同那月宫中走出的仙娥,在青崖上,注视着这美好,恍如前世,又似来生。

“你来了!”

突然,那个少女转过头来,一脸温柔,真是绝妙的容颜,只是一素淡抹,却可倾倒众生。

“嗯!”

少年静静地回答道,他看着这幅绝美的画卷,不由得痴了。

“我真的很想拥抱你!”

她说道,原本伸开的双手又怯弱地收了回去,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惆怅,少年木然。

“只是,相比起永生,这又算得上什么呢?”

这春,竟然下起了鹅毛大雪,那一脸温柔,一脸惆怅突然化作一脸冰霜。

“不要……”

少年伸出手来,一脸绝望,可是,那少女已经服下不死丹药,乘风而去,他想要紧紧抓住白色的长绫,可是一抓成空。

幕终。

这在少年的梦里多次出现,却总是抓不住,他犹想起,那个夜晚,女子飞天而起,慢慢化作黑点,那苍天,隔绝天地,从此天人永隔。

“这世上一切事,为情始,为情终,有始有终,人的寿命,能有七十已经稀少,而那仙人,在九天之上,寿命无穷尽,有大逍遥,有大自在,不过寿命悠久,就意味着人的生老病死,你都会历历在目,那是何等的凄苦,你可愿去?”

一道道响雷劈下,震慑九霄一般,这个武侠世界开始渐渐孕育出了修真文明,那个老者修为浅薄,只有大乘期的修为,在这方六等行星的小世界,却已经是顶尖的高手,他本来可以飞升,见到这个心如死灰的少年,竟然狠下心来拉了他一把。

“天外的世界,何等的博大?茫茫宇宙,没有边际,其中有行星,有恒星,有星系,有星群,有星团,你自己好好探索。”

惊雷不可怕,而那老者每一个字才真的是雷霆,如当头棒喝。

少年从一介微末的存在,从此踏上仙途!

杀伐果断,血气方刚,这是落星仙门中的同门弟子对少年的评价,虽然他们也都个个如此,不过听说江毅在一个叫地球的行星上执行任务,竟然一拳打爆了校花的脑袋。

这才是真正的无毒不丈夫,多少同门的杂役弟子后来知道修炼一途,也是前途坎坷,能成为人仙的都是万中无一,碰到这样的任务,都是欣喜若狂,恨不得在那行星上搅风搞雨,肆意花丛,收无尽后宫,纵横都市,成一代兵王。

“但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每一夜,少年都会躺在床上扪心自问,他的未来,他可以用双手把握,但是他的心,却从来不能把握得住。

“但是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他一声悲叹,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顿时惊得白眉斗宗都不知道说什么,虽然这曲儿从梨落嘴里唱来确实悦耳,但是也不至于夸张成这样啊?能够成为斗尊级别的强者,哪个不是无情小人,否则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公子问的哪里话?公子想要的东西,我一介弱女子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梨落站起身来,她自然不是陈朝公主,而她修行的却正是摄人心魂的心法,能够勾起人的种种回忆,越是重情人,就愈会发作。

“你不是她!”

江毅嘴中打着哆嗦,却还是一下子分辨了出来,陈朝公主虽然有时候也会有几分幽怨,但大体上毕竟是一国公主,堂堂正正,而眼前这个梨落虽然戴着面纱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她的身上有几分妖魅之气。

梨落莞尔一笑,道:“那是自然,人世间,无非就爱恨情仇四个字,再多些,也都是些小情绪,可这茫茫宇宙,人口何止兆亿?许多情节也必然会重合,于是仿佛就有了既视感。”

“可是这情字,又算得了什么呢?”

江毅苦笑,他要追寻答案,却仿佛发现渐行渐远,所经历的每一件都是那么的荒唐,那么的可笑。

诛仙吗?可诛的是什么呢,是人对偶像的顶礼膜拜,对信仰的尊重,对无知的敬畏,到头来发现,仙不过如此,亦要被情yu迷惑,佛不过如此,也要为正果执着。

“君不见情人卿卿我我,到头来,都是白骨,所谓的天长地久,又怎敌得过红颜易老?君不见帝王执掌大权,到头来,国破家亡,所谓的万岁万万岁,又算得了什么?你所经历的一切切俱是空幻,天若有情天亦老,太上忘情,自然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梨落也是有感而发,二人好似同是天涯沦落人一般,在这里互道苦水,只听得白眉斗宗心里发麻,这二人又都不是他能够得罪得起的存在,只能坐在那里如个泥塑的人一样。

“或许吧!”

江毅站了起来,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却多了几分提防,闲聊是闲聊,回忆是回忆,不过这梨落贸贸然使用摄人心魂的手段,恐怕是来者不善了。

正在这时,他忽然心神一动,却不是别的,而是那还刚开始修行的寂灭轮回五式中的第四式。

忘情汤!

寂灭轮回乃是神仙级别的神通,分五式,神通除了修行以外,还要靠悟,悟得出,什么都是水到渠成。

比如神机子就只修成了寂灭轮回五式中的黄泉河,否则对战的时候,先派出两个黑白无常,和江毅缠斗,再祭出判官笔,笔点阴阳,还有奈何桥,更是类似于碎裂空间一样的招数,而忘情汤,除了十殿阎王,更无人可以练出。

“可是真的忘得了吗?”他在心里自嘲道,“如果忘得了,我又会是谁呢?我还会是我吗?到时候,我一无所知,无所眷恋,追求到了极致的仙道,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在目前,找寻陈朝公主的下落和灭了落星仙门,是促使他修行的动力,如果忘了那一切切,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总不能我看你不爽,就杀你。

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仿佛被冰箭狠狠地刺了一下。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这是人的本能,人是理性生物,但首先是感性生物呀!

“你到底是谁?”

当然,他要把责任给推出去,这些原本都想要掩埋的回忆,又被勾了回来,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冰冷起来,看向梨落的眼神更少了几分善意。

“公子哪里话,都是这追求大道上的过客而已,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咱们也算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是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给你指点一二而已。”

梨落脸色一变,对方可是斗尊一般的存在,而且还是青须斗尊吩咐的,恐怕更是斗尊中的佼佼者,若是对方拼了性命要诛杀自己,自然是逃不脱。

“指点?我看是未必,青须,你给我滚出来。”

江毅一下子也是想到了什么,拍案而起,目中满是戒备,看向白眉斗宗的眼神也变得阴狠起来。

“哈哈,好一出感人泣深的悲欢离合,我就猜到你不过多大年纪,就能成为斗尊一般的存在,必然心智不坚,果然如此,这座酒楼自化空间,你就是死了,也没有人知道,你知道么?”

大门一开,两个人影鱼贯而入,其中一个,正是青须斗尊,他之所以派白眉斗宗接待江毅,就是为了让对方放松戒备,又找了梨落斗宗,也是为了摄其心魂,让对方的战斗力呈几何倍下降。

而另外一个黑袍老者,正是青须斗尊找来的帮手,也是斗尊级别的强者,还是一位魔尊,手段狠辣阴毒,也是狠厉地说道:“交出宝珠,留你全尸!”

“自化空间么?”

江毅脸色一变,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杀自己了,不过他岂能坐以待毙,也是笑道:“意思就是,你们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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