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炎哲发出一记痛苦的闷哼,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叫出来,这一拳的下手十分狠,痛得他半晌直不起腰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你曾经牵过她的手?左手,还是右手?”
“宋邵霆,你别乱来啊!我和他都是过去了,你追究这些没意义的!”叶小北大喊大叫。
宋邵霆理都不理她,背对着她,继续质问许炎哲,“不回答就是默认了,默认两只手都牵过,很好。”
“你想怎么样?砍掉我的双手?”许炎哲抬起****的俊脸来,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而还带着清浅的笑意。
宋邵霆看他笑,也勾起薄唇,笑得比他更肆意,更妄为,也更残酷。
“这个主意不错,我现在可以马上成全你。”
宋邵霆从身旁保镖的手里夺过了一把枪,黑洞的枪口顶在了许炎哲的右肩上。
许炎哲毫无惧意,宋邵霆凛然一笑,扣动了扳机。
枪是消音的,一枪下去并没有发出太大动静,但是一瞬间鲜血四溅。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宋邵霆会真的开枪,包括罗骞。
“宋邵霆!”叶小北急叫起来。
“怎么样?服吗?”宋邵霆寒声。
“一枪,换一个叶小北,我要带她走。”
鲜血顺着许炎哲的肩窝一直向下流,染红了他的白色衬衣,淌到了地上。
那刺目的红色,更是撕扯着叶小北的心。
一个是她念念不忘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她难以忘怀的现任,她不希望他们中有任何一个受伤。
她错愕地张着嘴巴,不明白许炎哲为什么突然会这样说,他记起来了?
“很好。”阴测测的两个字,宋邵霆把手枪移到了许炎哲的心脏,“那就得看看,上官二少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慢着!”叶小北大吼一声,人被罗骞紧紧押着,她无法动弹。
她只能拔高了嗓音喊话:“我不会跟他走的,我不会跟任何人走!我不是物品,我有自己的思想,宋邵霆,我只在有你的地方!你在哪里我就会在哪里,谁都带不走我的!”
不管炎哲哥哥恢复记忆没有,他说这番话是抱着怎样的情绪,叶小北只知道,她放不下宋邵霆,她不会再离开宋邵霆了。
这样的宋邵霆让她难过和心疼。
宋邵霆浑身一震,似对她的话有意外,他侧过身,沉甸甸的目光凝着她。
如果这番话是在他知道真相前说的,他一定很乐意也很感动听到她这么说。
但现在,他眼里的光彩黯淡下去。
这女人是天生的骗子,他已经在她的谎言里吃过不少次亏,这一次,他不要再相信她。
“小北,跟我走,他是个太可怕的男人,跟他在一起,你会被他拉下地狱。”许炎哲深情地呼唤她。
他怜惜的目光和过去许炎哲的眼神重叠在一起,让叶小北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而恰好是她这一秒的停顿,让宋邵霆痛下决心。
他果然是不该再心软了。
叶小北狠狠踩了罗骞一脚,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她跑到宋邵霆身边,执起他的手,“我们走吧,我们去吃蛋糕,今天我们都是寿星,我们可以一起许愿,一起吹蜡烛。”
“……”
“走吧宋邵霆,我还期待着你给我的礼物。”她兀自开心地说着,“你会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呢?”
“小北,你真的要跟他走?”许炎哲的眼中划过受伤。
“恩,他是我男朋友,二少爷,这已经是事实了。”
“你不怕他虐待你吗?”
“不会的,他不会舍得伤害我。”
宋邵霆眯了眯眼睛,“如果我舍得呢?”
“……”这次换做叶小北不可置信,心在狠颤,其实她也没有把握,回去以后宋邵霆会怎么跟她算账。
“你不会。”她只能强壮镇定。
“那好,小北,为了表达你的决心,你总得做点什么。”宋邵霆眼中的黑如墨水般扩散,似乎正在酝酿着不知名的风暴。
“你,想我做什么?”
她猜测着,总不会是很过分的事情吧。
按照宋邵霆一贯吃醋后的表现,当众索吻?
如果真的只是要当着许炎哲的面和他接吻,叶小北觉得可以接受,而且她不是被迫的。
宋邵霆眉梢一挑,“我似乎一直都没有教过你射击。”
“什么?”叶小北愣住了。
“你不是第一次摸枪了,却从来没开过,今天我心情好,教你啊。”
心情好?
教她?
这几个字眼如魔咒一样,砸在了叶小北的头顶上。
她被宋邵霆从后抱在怀里,整个小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宋邵霆把手枪塞进她的小手里,叶小北的手心是汗湿的,根本握不住枪,她就像个牵线木偶一样被他要求做这做那。
最后,她的食指被宋邵霆扣进了扳机处,只要男人稍稍一用力,子弹就会被射出去。
他们两个紧挨着站在一起,同时高举右臂,黑幽幽的枪口从左移到右边,从天花板移到脚下的地板,然后对准了窗户。
在叶小北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宋邵霆突然扣下了扳机,“砰”的一枚子弹发射,瞬间穿透了窗户。
窗户支离破碎,楼下还在吃着自助餐的人们发出惊叫。
手枪的后坐力击在叶小北的肩膀上,让她整个人往后倒,倒在宋邵霆的怀中。
不同以往的温暖炙热,此刻他的怀抱是冰冷的,让人止不住得心颤。
“会了么?”宋邵霆的薄唇贴在她耳边,热热的气息喷在她雪白的俏脸上,吐出的字眼却是冰冷无情的,“接下来怎么做,不需要我再教?”
“我……我不懂。”她紧张地吞咽口水。
“变笨了。”宋邵霆轻佻地点点她的鼻子,“你想跟我回家,那就证明给我看,这个男人在你心里一点都不重要。”
“我当然要跟你回家啊。”叶小北急切地点头,“我的心里只有你,还要怎么证明呢?”
“杀了他。”
“……”
“杀了他,我就相信,你的心里只有我。”他狠厉的嗓音,“我就当做今天的事情从未发生。”
“你要我杀人?”叶小北举着手枪,无辜地睁大杏眸,“你想在我的生日宴上见血,你要把我变成杀人犯吗?”
“别那么激动,小北,没有人会报警。”他轻松的口吻仿佛在谈论外面的天气。
“可你让我杀人!我做不到!”她有些崩溃。
“是做不到还是舍不得杀他?”他的嗓音一下滴水成冰。
“你不要逼我!”她失控地哭喊。
就算她爱的人是宋邵霆,她也不可能对炎哲哥哥下得去手,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她要所有人都好好地活着!
“逼你又怎样,难不成你要把枪口对准我?”宋邵霆幽黑的眸子里闪烁着邪恶的锋芒,薄唇微勾,“不过也对,你只要杀了我,你就可以和他双宿双飞,你自己选。”
“你疯了!我怎么会对你开枪呢,我不会的!”
“那就杀了他。”他一步步引诱着她犯罪,将她玲珑的身躯包裹在怀,一步步推着她往前,“宝贝,杀了他,我们就去吹蜡烛吃蛋糕。”
“你太残忍了宋邵霆!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她悲伤绝望地哭泣,像只被折断翅膀的小鸟。
“宝贝,一直都是你在对我残忍。”他不为所动,她的眼泪就是鳄鱼的眼泪,是刺伤他的元凶。
“我没有我没有!”
叶小北丢开了手枪,捂着耳朵大声否认。
宋邵霆阴冷的目光看向另一名保镖,那保镖恭恭敬敬递上自己的枪。
宋邵霆接过枪,绕着在食指上转了一圈,伸手直指许炎哲,“那我就亲自动手了。”
“不要……”
叶小北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等恢复意识,她已经展开双臂挡在了许炎哲的身前。
她只是不希望宋邵霆做出后悔终生的事情来,如果他打死了许炎哲,就是亲手葬送了他们的未来。
而她的举动成功让宋邵霆误解了,她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保全许炎哲。
她所作的一切都是在狠狠剖开他的心脏,朝里面灌辣椒水。
原本并不想取许炎哲性命的宋邵霆,在这一刻动了杀机。
能让叶小北记挂在心上的人,只能是他一个。
其他的人,他都会从她心上驱赶走,最简单粗暴的方法,让他们都去死!
“叶小北,我数三声你让开,解决掉他之后今天的事情一笔勾销。”
这已经是宋邵霆最大的让步,许炎哲死了,他可以不追究他们二人过去的一切。
反之,如果数到三叶小北执意不肯让,那么后果,将会比现在严重百倍。
明明是一触即发的紧绷氛围,宋邵霆的嘴角却玩世不恭地挽起。
“一”
“……”
“二——”
“……”叶小北还是一动不动。
宋邵霆眼中的自信心在一点点悄无声息地瓦解,这个女人当真这么伟大,要陪着另一个男人去死?
“叶小北,我数到三你再不闪开,我连你一起嘣了信不信?!”宋邵霆怒到口不择言。
“我没办法看着你杀人宋邵霆!住手吧,别让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后悔……”
“后悔?我的字典里从来不会有后悔!”
宋邵霆的手指扣下扳机——
恐惧在瞬间袭来,后背的寒毛竖立起来,叶小北发颤地紧闭双眼。
“砰”的一声,近在咫尺,她似乎感觉到子弹是擦着自己的头皮飞过去的。
干脆利落的一枪,宋邵霆对自己要做的事,从来没有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