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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神谷元老

元老殿中巡逻之人并不如囚室那边那么多,皆因这里所住的都是一流高手,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人去保护,而且高手的脾气也有些怪,并不想有人打扰他们的生活,因此就算有巡逻之人也全都是在远离这群高手的住处,因此,并没有人赶来相助老者。

老者再逼近了几步,只要他绕过一道弯便可发现轩辕的存在,但他突然停步,似乎松了口气。因为到此地步仍未见动静,如果有人的话又怎能沉得住气?再加上那老者本就不敢肯定那声音是否是人为的,在号角声的干扰下,使他的判断准确性打了折扣。其实他并不知道轩辕已经准备出刀,只要他再上一步,轩辕便会毫不犹豫地出刀。

轩辕听到那老者的房间里传来了低低的抽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便见那老者又转身向自己的房间望去,口中却咒骂道:“臭娘们,遇上老子还敢哭……”

“凶手可能已经进入了元老殿,河边发现了木料……”敖广的呼声打断了那老者的骂声。

轩辕心道“要糟”之时,那老者已陡然转身向轩辕藏身的地方扑来。

那老者可谓是老成了精,只听敖广那一句话,又勾起了他的怀疑,是以这才陡然转身要看个究竟,但很遗憾的却是轩辕比他更快一步地发起了攻袭。

轩辕想到要糟之时,便已料到老者绝对会重新转身。其实,这之间的时间差距配合得太巧,如果敖广再迟一些示警,老者便很可能已经回了屋子,但他偏偏不迟不早地在这种要命的时候扑上来,使得轩辕的身形无所遁迹,也逼得轩辕不得不出刀。

那老者身形刚近假山之时,刀风便已将其紧罩。

轩辕这是不遗余力的一刀,也是决定自己生死的一刀,他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老者也吃了一惊,轩辕的刀式和这一刀所夹的强大气势让他不能不惊,而在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只是空手,以空手对利刃。

叮叮……这下子轮到轩辕惊讶了,老者的手指犹如花朵一般在虚空之中绽放出千万指影,竟然点击在刀背之上,而破去这要命的一刀。

砰!轩辕绝对不会给老者丝毫的喘息机会,在刀势一顿之时便已沉沉地踢出一脚,老者本来是冲扑之势,虽然发现轩辕刀势极狂,却来不及后撤,在勉强挡开轩辕刀锋之时,却无法挡开轩辕紧接着踢来的一脚。

中招后的老者冷哼着倒退,但他却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因为轩辕的刀已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紧追而上。

轩辕的每一个动作都充盈着爆炸性的力道,老者在挨了一脚之后居然仍能够不倒,这的确有些出乎轩辕的意料,不过,他早知道神谷高手如云,这老者中招不倒并不值得惊奇。如果不是抢先一步占着先机,且以利刃之便在完全出乎老者意料的情况之下,能不能够占到丝毫的便宜还是一个问号。不过,轩辕根本就没有太多的机会去想,在生与死之间的抉择,也许就只是这几招之间,他不能拖,更不能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圣母桥上的灯火更亮,也有嘈杂的人声传来。敖广诸人绝不是混饭吃的草包,极为果断地判断出凶手是进入了元老殿。

敖广作为副总管,他有权利任意通过每一座桥抵达每一个地方,也有权利调集人马进行搜索。是以,在通报了自己的怀疑之后便立刻率人进入元老殿。

这一切看在轩辕的眼里,但却不能使他慌乱,相反,他更为平静,心如止水。不过,他的刀更狠更辣。

毫无花巧,平平淡淡的一刀,但却凝聚了天地间最为霸烈而肃杀的气旋,破空狂劈而下。

那老者脸色很难看,但刀气沉重得使他无法出言呼喊,而且小腹中了轩辕那沉重至极的一腿,内腑犹如翻江倒海一般绞痛,根本就没有机会呼喊,他唯一可做的便是挡。此时老者有些后悔自己的大意,也后悔自己刚才不该转身之后再回头出击,如果他没有转身面对自己的房间去咒骂房中的女人,他也不会被轩辕那一脚暗算。

老者蓦地出掌,双掌同出,他避无可避。但,他却以双掌夹住了轩辕那狂劈而下的刀锋,这是他唯一可做的事,这是他唯一可以扳回先机的机会,那便是凭自己的功力取胜。

当然,每一个人的算盘都是如意的,但事实是否是这样却没有谁知道。

轩辕的刀锋的确难有寸进,老者的功力极为强霸,不过,在老者受伤在先的情况下,并不能占到多少便宜。

轩辕眸子里闪过一丝狠辣的杀机,出脚!

砰砰……老者显出一丝狞笑,这次他绝不上当,轩辕出脚他也出脚,两只脚在虚空之中以极快的速度连击十数下,但依然争持不下,不过老者狞笑也只是持续了那么一瞬间,因为他已经死了!

“呀……”惨号之声惊动了元老殿,到死之时,那老者方始看清轩辕的面目。他不该忽视了一件东西,一件致命的东西——剑!

是轩辕的剑!老者挡住了轩辕的刀,挡住了轩辕的腿,但却忘了轩辕比他多一只空闲的手。

这一切全都在轩辕的意料之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和偏差。不过,却用尽了轩辕所能用的所有杀招,而且是在出其不意地击伤了对手的情况下才能够使这一剑致命。

轩辕知道,如果两人是在正常情况下决斗,鹿死谁手还是一个大大的问号。

砰!轩辕又补一脚,将老者的尸体踢入黑暗的角落,他必须快速离开这里,老者的惨叫已经惊动了所有人,此刻的他便犹如过街的老鼠,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这是夜晚。

当敖广赶到惨叫之声处时,却只见到那老者的尸体和地上的一摊血迹。

“是剑伤,透穿心脏!”一名汉子迅速向敖广汇报情况。

敖广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目光向黑暗处扫了一眼,却只黑乎乎的一片,并无凶手的踪影。

“给我搜,大家小心些,能杀死费老的人绝不简单!”敖广的护卫吩咐道。

“加紧两边桥头的守卫,绝对不能放过凶手!”敖广冷冷地吩咐道。

“呀……”敖广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声惨叫,使得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是曲和桥!”有人惊呼。

敖广身形已如夜鸟般向客卿殿方向的曲和桥掠去,他身边的护卫也极速随行,他们绝对不能放过凶手!杀死费老,这绝不是一件小事,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让凶手潜入神谷,这本就是一个极大的失误。

“轩辕!”敖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的确是轩辕,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轩辕。

敖广曾去囚室外望了轩辕一眼,隐约间,他依然见到轩辕蜷缩在地上,只是看门的阿铁不见了。是以他并没有想到凶手会是那功力尽失、形同废人的轩辕。在他的心中,功力尽失的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恢复,今日中午他还见过轩辕,那绝对是一个功力尽失之人的模样。是以,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轩辕这个废人,也便没有打开囚室看清楚。他当然想不到轩辕已经杀了阿铁,并与阿铁换了衣服,将阿铁的尸体反锁在囚室之中。阿铁的个头本比轩辕小,敖广见了,模糊之中自然以为是轩辕怕冷而蜷缩着身体。他做梦也想不到轩辕会借桃红而恢复功力,且越狱而逃。

此刻,敖广吃惊,认识轩辕的人都感到吃惊,这的的确确出乎他们的意料。

轩辕已经击杀了守在桥头的八名剑手,在这种时候他已经没有任何考虑的时间,必须在敖广未下达封桥命令之前闯桥,否则连一分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轩辕自然不想这样,是以,他不顾一切地闯桥。

轩辕看见了追来的敖广,他笑了,终是比敖广早一步,虽然前途莫测,但他终是多了一分活命的希望。

呼……呼……哗……哗……轩辕在穿过曲和桥之时,竟将桥板踢入河中,只留下几个空桥礅立在水中央。

“杀!”轩辕根本没有松气的机会,在这一条河边,每隔一段都有哨口。是以,轩辕一开始向曲和桥进攻之时,行踪便被发现,只是那些人相信曲和桥上守卫的剑手的力量,并没有多大的骚动,但是当轩辕杀开血路闯到曲和桥中间时,那些哨口的守卫便开始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不简单的敌人。

的确,轩辕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敌人。八名剑手有三人被挤入河中,五人死于轩辕的刀下,虽然轩辕也受了伤,但相较起来却是轻微至极的小伤。

轩辕一声闷哼,刀锋化为千万道虚影,犹如一只全身长满刀锋的刺猬,撞进拥来的神谷战士之中。

杀是轩辕唯一的选择,也是他唯一的出路,就算死,他也要尽可能地多找一些人陪葬。生与死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不重要。

叮叮……兵刃撞击声、惨叫声在那摇曳不定的火把光亮映衬下,一切都显得那般惨烈和残酷。

轩辕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剑多少刀多少枪,但他知道自己已是浑身浴血,有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一路走一路杀,轩辕也不知道自己怎会身具如此强大的耐力和斗志,像是一个根本不知道痛的怪物,更杀红了眼睛。

敖广也为疯狂的轩辕而惊骇,但他知道轩辕还有最可怕的剑法没有使出来,如果轩辕真的领悟了那招同归于尽,那将会是怎样的一种结果呢?他不敢想象,甚至心中生有一丝惧意。

不仅仅是敖广自己有这种想法,他身边的护卫也全都心中充满了阴影,以至于见到轩辕这种疯狂的搏杀而忘记了追袭。

“阻我者死!”轩辕一步一挥刀,刀势如奔雷,简单明了,毫无花巧,但却生出了犹如千军万马厮杀的惨烈气势,挡者披靡!而轩辕对于斩向自己的兵刃竟似不闻不问,不过,真正能攻入轩辕刀势的人并不多。

“杀!杀!杀!”轩辕狂吼三声,三刀犹如疾电破空,杀开身前的最后两名挡路者,身形如鬼魅般飘进一片松林之中。

敖广这时才醒悟,大吼道:“追!”他身边的追兵只有几人有能力跃过断桥,借立在水中的石礅过桥。

跌跌撞撞中,轩辕的脑子里依稀记起桃红的那张地图,可是眼下他却糊涂了,他已经奔行了好久,竟仍未见到地图上所标的出口,反而似乎只是在原地打转。

越想越不对劲,轩辕那杀得发热的脑子逐渐变得清楚。此刻并没有人追来,这绝对不合常理。

难道敖广愿意这样放过自己?难道到这里便已经摆脱了九黎族人的追踪?那这里是哪里?轩辕心中很明白自己绝对还是在神谷中,绝对没有摆脱神谷中高手的追捕,只是为什么没有人来追自己呢?轩辕越想越心寒。

轩辕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依稀记得这是他刚开始走入的地方,一路的血迹告诉了他这一点。也就是说,他这一路的奔跑全是白费,只是在原地打转。

这是为什么?

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呼吸显得极为粗重,空气之中似乎压力越来越重,轩辕手心渗出丝丝冷汗,他握紧了刀把,闭目凝神倾听,但传入他耳中的却是北风的呼啸之声,没有一点人声,犹如漠外的风沙奔涌的声息使他的思绪有些混乱。

这是什么鬼地方?轩辕努力地在脑中回忆着自己此刻存身之处在那幅地图上的位置。突然间,他脑中一亮,记起了这片地方在地图之上根本就没有标名字。地图之上有几块空白,桃红并未为其标上名字,而他此刻所在的方位正是那几块未标名字中的其中一块。

轩辕心头发凉,桃红为什么不为这块地方标上名字呢?这又是什么地方呢?这之中究竟有什么玄奥之处?轩辕一边为自己止血,一边小心翼翼地向林子深处行去,走了约莫一盏茶时间,他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起点,于是再试,可无论横走竖走,都只是同样的结果。轩辕禁不住有些沮丧,他从来都没有折灭过的信心,这时候竟然大打折扣,一阵疲惫也随之袭上了他的心头。

轩辕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上,血迹殷殷,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受了多少伤,流了多少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一处伤口是致命的。

值得庆幸的是在客卿殿中并没有多少高手出击,如果刚才自己仍滞留在元老殿中,只怕那里的众多高手早就将他撕成碎片了。

轩辕露出一丝苦笑,虽然侥幸闯过了元老殿,却被困在这片林子之中,迟早不免一死,结果都是死亡,根本就没有任何分别。

刀锋似乎已经变钝,更生出许多缺口,如果再战,这柄刀也不知道还能够承受多少击,刀锋之上血迹斑斑,轩辕以衣袖轻轻地将之拭净,静静盘膝而坐。在无法走出树林之际,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功力。

大概一炷香之后,轩辕感觉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于是继续前行。忽然,轩辕脑中灵光一闪,眼睛扫过一路走来的林间小道,心中大喜。

地上并没有血迹,不错,地上没有血迹,虽然这里和最初的景物一模一样,但是却少了血迹,这地方并不是刚才所坐之地。这一路之所以没有血迹,是因为轩辕已经止住了身上的流血,也就是说自己并未走重复的路。只是最开始时由于头脑昏沉才会慌不择路地乱窜走了许多重复的路,抑或,那也不是重复的路……想到这里,轩辕不由得信心大增,选好方向,也不依树林之中所设的小路,直接自林间横插而过,这次轩辕学了乖,以刀在树干上留下记号,遇到荆棘便自树干之上翻越而过。

走不多时,又出现了一条同样的小路,所有景物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轩辕留下了那个记号,他还真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不过他知道,这是一条新的一模一样的路,只是一种迷惑人的方式,使人形成一种走来走去又走回来了的假象。明白此点后,轩辕信心倍增,又同样地在树干上留下一个记号,再以同样的方向径直前行。

这片林子并不如轩辕想象中的那么大,行不多时便到了边界。因为轩辕已经听到了人声,他不得不佩服布设此阵之人的智慧,这种阵是以一种环环相扣的双复环的形式,使得行入阵中之人形成一种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错觉,而精神陷入崩溃的边缘,甚至崩溃,然后再任其宰割。

设阵之人对人性的理解绝对是极为深刻的,轩辕虽然已走到了边缘,但仍有些心有余悸,想到其他几个未标名字的地方是不是也设有同样的阵,或者是更为可怕的阵呢?这些当然不是轩辕所能知道的,但他也不想知道,经此一劫,他再也不想去探这劳什子阵子。

“你很聪明,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破这座松林大阵,难怪连帝十和白虎也会栽在你的手中了!”一个冷冷的声音似乎响在轩辕的耳边,使得轩辕差点没吓一跳。

轩辕手心微紧,抓紧手中的刀柄,他发现了自黑暗中走出的人。

杀气使得林间气压陡增,空气变得沉闷至极。轩辕只感到来者犹如一堵伟岸的高崖,气势之强,让人有种无法攀越之感。

轩辕的手心渗出了丝丝冷汗,并非全因为黑暗中走来的人,而是因为他竟不知道是如何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轩辕并不害怕高手,虽然他很年轻,但并非未见过高手。神龙潭边,神奇乎至歧富和鬼三,以及青云剑宗的青云,都是绝世高手,眼前之人的气势虽烈,但并不会比青云和鬼三之流更厉害。轩辕只是不明白为何对方会这般清楚自己在黑暗中的位置。

“不过,就算你能闯过松林大阵,也逃不过我的手心,你只好认命吧!”那人与轩辕相距两丈而立,声音极冷。

“你,你是什么人?”轩辕有些疑惑,但他却知道,这将是他在神谷所遇到的最为可怕的对手。

“你便叫我帝恨好了,我不怕你死后去地府中告我的状,说吧,你想怎样一个死法?”自黑暗中走来的人冷漠地道,口气狂傲得紧。

轩辕心头却大为震撼,他当然知道此刻所面对的正是神谷中有数的几位厉害人物之一——总管帝恨。

帝恨可算是帝十叔父辈的人物,但却比帝十小五岁,乃是帝十祖父的小妾所生,其武功造诣之高,比之帝十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些都是自伍老大的口中所知,也应该是可信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轩辕几乎没有希望胜过帝恨,何况他此时已是疲兵。

想到伍老大,轩辕还真有些弄不懂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在答应降服之时,不遗余力地向轩辕诉述九黎族内的情况,但转眼又立刻翻脸,使人真有些弄不懂他究竟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

“你就是神谷总管帝恨?”轩辕淡淡地问道。

“不错,你应该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希望了。”帝十带着狠辣的杀意冷酷地道。

“不见得,听说你是你娘的私生子,你爹并没有把绝招教给你,所以你也不一定能赢我!”轩辕无中生有地戏谑道。

帝恨的脸色霎时犹如充了血一般难看,杀机骤浓,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轩辕一开口竟是这样阴损至极的话。

轩辕心中暗笑,他自然知道帝恨心中有多么愤怒,而他就是要帝恨发怒。只有在对方狂怒之时,他才会有机可乘,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轩辕曾与帝十交过手,深知帝十的可怕,但是帝恨究竟是比帝十更可怕还是不如帝十呢?这是他所无法得知的。当然,车到山前必有路,该要面对的,躲也躲不掉,不该面对的,也不会来。到了此刻,轩辕根本就没有任何好考虑的,唯一可做的,便是孤注一掷,要死便死!

“你生气了?哎哟,我是不该揭你的短,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告诉别人就……”

“去死吧!”帝恨不等轩辕那调侃之语说完,便已怒不可遏地出手了。

轩辕一声低笑,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话太过阴损了一些,但却是迫不得已的手段,在这只有孤身一人作战的情况下,如果依然古古板板,那便只会死得更快。

帝恨怒,是因为轩辕出语污辱了他的先人。从来都没有人敢以这样的语气调侃他,也从来没有人会这般地污辱他,轩辕是第一个,而且语气和语调是那般让人无可接受。他身为神谷的总管,在九黎族中可谓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何时受过如此之气?是以,他忍无可忍才会愤怒出手。

轰……轩辕未接第一击,帝恨的长矛却劈断了一棵大树,声势惊人至极。

轩辕也为之暗骇,不过他早有准备,是以能够从容避过。另外,他占着绝对优势的是这松树林极密,帝恨的长兵刃绝不如他的刀剑灵活,而且受到这些松树树干的限制,矛式的许多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轩辕借松树树干左右横移走避,的确是对付帝恨的最好方法。

轰轰……帝恨接连三击全被轩辕躲开,也击断了三棵松树。

轩辕之所以不与帝恨短兵相接,是因为一个人在盛怒之下,其劲力比平时更猛,虽然他会出现破绽和漏洞,但这些并不是很快便能出现的,轩辕只是想一泄帝恨的锐气锋芒,然后再寻机反扑。

帝恨似乎看穿了轩辕的心思,竟很快冷静下来,矛势一改,长矛如同灵蛇一般,竟可自由弯曲绕树而去,身子更如穿花蝴蝶,随着矛式穿插进袭。

轩辕没估到帝恨说变就变,而且竟能从刚才那刚猛无匹的矛法变得如此阴柔缠绵,一时之间竟被长矛挑出一道血槽,更是险象环生。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矛法!”帝恨冷冷地道。

轩辕心中的惊骇的确是无与伦比的,帝恨的矛法竟完全不受这密密的松林所限制,反而能在树干之上借反弹之力,使矛速加快,便如同丛林之中的眼镜蛇般灵活而快捷。

当……轩辕不得不出刀,但他却无法像对付帝十那样找到矛头的破点,因为帝恨的矛法全是合乎松林的一切布置,像是完全融入了这片松林之中,他根本就找不到破点所在,但他的刀还是斩在矛身之上。

呼……刀的确是斩在矛身之上,但矛头竟又曲回直刺轩辕的手臂。

轩辕一声冷哼,身子不退反进向帝恨撞去,根本就不理那回头反噬的长矛。

帝恨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却发现了轩辕的剑。

轩辕出剑,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与死,便是长矛刺死了他,也只会有一个同归于尽的结果。

帝恨吃了一惊,他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轩辕这以命搏命招式中的破绽,他当然不会傻得与轩辕同归于尽。

噗……帝恨手一抖,矛身再次挺直,一股强劲的力道自矛杆传入轩辕的刀上,竟将轩辕的身子震得横移一尺,长剑刺空。

“好!”轩辕叫了一声好,为帝恨的矛法喝彩。

不可否认,帝恨的矛法比帝十和帝十三都更精湛,已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轩辕没有退,他也不能再退,帝恨的矛法太可怕,若是再退的话,帝恨的长矛将无可遏制地挥洒,更深切地融入这四周的大自然之中,那股气势也会越来越烈。那时,轩辕将不可能有扳回先机的可能,因此,他绝对不能再退。

轩辕明白,帝恨绝对不屑与自己以命搏命,这便是轩辕可以依仗的本钱。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帝恨以长兵刃也敢走入这绝不利于长兵刃发挥的战场来与自己相对,那是因为帝恨有足够的自信。

帝恨确实有足够的自信,不过,他对轩辕并不了解,而轩辕却对他帝家的矛法有一定的了解。至少,轩辕曾跟帝十交过手,不可否认,帝家的矛法的确可算是一绝。

叮叮叮……帝恨寸步未退,全凭矛杆左右的震动而挡开了轩辕的三十六记快刀。

轩辕根本就无法得以寸进,帝恨的防守犹如铜墙铁壁,没有丝毫的缝隙,使得他心神有些微急,虽然这些日子他的武功大进,但与帝恨相比,仍有一段距离。

帝恨对轩辕的凶悍也不由得刮目相看,这时候他才深切地体会到这个年轻人的不简单。当然,他依然无法得知轩辕是如何让帝十几乎全军覆灭的,但他相信这个年轻人有能力与帝十一战,有能力闹翻神堡。至于白虎神将和叶帝都曾在轩辕手中吃过亏,也并不是一件令人觉得很奇怪的事情,帝恨相信这一点。

轩辕从来都没有绝望过,遇强越强,此刻虽然心中很急,但斗志却更为高昂,这是他第二次接触帝氏矛法,对帝恨的每一个动作也更为留意,同时亦将自己所创的刀法发挥至极限,犹如迎风而动的叶片,锋口不停地震动攻击,进退之间也如披风之乱物,似毫无章法,但却有着绝对超乎意料的威力,便连帝恨也不能轻忽。

帝恨竟没有狠下杀手,而是在研究轩辕手中的刀和脚下的步法,因为轩辕的刀法是他往日从未见过,但却精奇至极的杀招。是以,帝恨竟未痛下杀手加强攻击。

“总管,将这小子交给我吧!”一声低语传入帝恨和轩辕的耳中,接着便是一道冷厉的幽风以快绝无伦的速度截入轩辕和帝恨之间。

是一柄剑,好快好绝的一剑,轩辕禁不住疾退四步方稳住身形,而一条人影犹如轻鸿般悄然落在他与帝恨之间。

“叶帝!”轩辕忍不住轻呼。

“巡察使!”帝恨也有些意外,但旋又补充道,“巡察使小心了,这小子很诡……”不过帝恨立刻想到叶帝曾经与轩辕交过手,根本就不用他提醒。

“轩辕,我们又见面了!”叶帝缓缓抬了抬剑尖,捏了一个奇怪的剑诀,斜指向轩辕的眉心。

轩辕眼中闪过一缕复杂难明的神采,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深深吸了口气,悠然挥刀不屑地道:“少废话,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必要这么啰唆吗?”

“好,快人快语,今日我便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去好了……”

叶帝犹未说完,轩辕便已一刀划出,平实而拙劣的一刀斜斜划下。

帝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忍不住叫道:“好!”

叶帝也有些惊讶,他可以清晰感觉到这一刀中那一往无回霸烈至极的气势,更在这平实的一刀中内扣着千万记后招,这些后招也尽是攻击的连环式。当然,这是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很清晰,感觉清晰地告诉叶帝,若是让轩辕这一刀尽情发挥,那么他将会迎来犹如长江大河一般狂野而凌厉的连环攻击。因此,他可以知道在轩辕这一刀之中藏有无限的后招。

帝恨回忆着轩辕刚才狂猛的数十刀之间竟似没有丝毫间隙,可以想象轩辕的刀法本质便在于此。不过,越是朴实的刀法,便越让人难以揣度。因为,那只能去体会其精巧的内涵而不能观摹其绝妙的刀招,这也是一种境界,返璞归真的境界。

叶帝不能不攻,他绝不能让轩辕的这一刀尽情发挥,否则他只可能处在一种挨打的绝对不利的境况之中,是以,他出剑了。

叶帝的剑好快,便连帝恨也极欣赏叶帝的快剑,这也许便是叶帝能够以非本族人的身份成为九黎族巡察使的原因之一。

叶帝的剑不仅快,而且准,准确无比地击在轩辕的刀锋之上,但是叶帝竟禁不住倒退二步方立稳身形。

快、准,对于剑术来说的确很重要,但轩辕的刀却沉重至极,那犹如山洪暴发般的力道绝不是叶帝随便所能阻挡的。

在力道方面,叶帝本就比轩辕逊色,他错在不该跟轩辕硬拼,但他却没有叶皇那诡异而飘忽的身法,无法以身法配合他的快剑。

铮……轩辕的刀势一顿,疾若披风地划出,绝不给叶帝任何喘息的机会。

叮叮叮……叶帝这才真正地领略到轩辕刀法的可怕。虽然每记他都能够以极快的速度挡开轩辕的刀,但却无法抗拒地被震退,两人之间的交手倒像是一个陪练,一个练刀。

帝恨眉头微皱,他对轩辕的这一轮猛攻很熟悉,因为他刚才也同样地遭遇了这样的一轮攻击。只是,他的功力比叶帝高出甚多,并未被轩辕逼退,但也感到有些穷于应付。此刻轩辕故技重施,他作为一个旁观者,依然找不到刀法之中的规律。

轩辕的每一刀都似乎是任意而为,犹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但他的刀每每会出现在最具威胁性的地方,这就使得普通的一刀变得威力绝伦。

轩辕鼻翼间发出一丝极轻的冷哼,似乎是对叶帝的不屑,也似乎是在向帝恨挑战。而在一阵猛攻之下,轩辕几乎已将叶帝逼到帝恨的身边,这本就是对帝恨的一种挑衅。

轩辕的武功的确精进了许多,在受到青云的指点后,更将青云所创剑招的精华领悟一些,这就使他犹如脱胎换骨一般。这些日子来不断地在生死之间挣扎,在众多高手之中周旋,更激发了他体内的潜能。是以,叶帝竟不再是轩辕的对手,这的确有些出乎叶帝的意料,不过,也同时可以看出轩辕的确是潜力无限。

帝恨本想在轩辕的招式之中发现一些问题,但是到目前为止竟仍无所获,他并不想让轩辕再闹下去,因此,他确有准备出手的意图。因为神谷的众高手都在松林之外,敖广更在封死其他几处路口,所以,他只好亲自来对付这顽强的高手了。

“帝恨,还是你来吧!”轩辕竟然根本就不将叶帝放在眼里,竟弃叶帝而飞扑向帝恨。此刻叶帝几乎与帝恨并肩而立,是以,轩辕刀锋转换的角度丝毫不费力,更没有半丝破绽和间隙。

“哼,不知天高地厚!”帝恨不屑地冷哼一声,拄在地上的长矛犹如一条雷雨中奋起的灵蛇,标射而出,更在虚空之中扭曲成一道古怪的幻痕。

叮叮叮……轩辕大惊,他竟用了五刀方挡开帝恨这似乎早已蓄势的一击,但却倒退了三步。

轩辕不得不再次换招,他的刀似乎无法阻挡帝恨的长矛,刚才那连成一气犹如长江大河般的攻击迅速瓦解。

帝恨也似乎有些意外,他发现轩辕刀上的力道大减,与第一次与他交手时的力道相去甚远。不过,帝恨并不怀疑有他,轩辕这一气狂攻若说功力没有损耗,谁会相信呢?此刻的轩辕仍能够坚持战下去,的确已是不易了。当然,对待敌人帝恨从来都不会客气,既然轩辕已是强弩之末,那么,他便要乘机落井下石,对轩辕迎头痛击。

轩辕退,帝恨进,一切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换着。

帝恨的矛法狠辣至极,但轩辕竟止刀不迎,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帝恨的矛锋。

轩辕的表现连帝恨也感到一阵惊讶,但帝恨却在心中暗忖:“不知死活!”他绝不相信轩辕能够看出什么,在他这般攻势之下,妄图看出其中的破绽,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呀!”轩辕一声低吼,手中的刀竟以暗器的形式射了出去,这之间的速度绝对比任何人出刀的速度更快。

帝恨大惊,轩辕竟弃刀而战,全力射出利刀,的确可以在长矛刺入其咽喉之前首先伤敌。轩辕竟看出了帝恨所行走的弧迹,而这一刀所射的方位正是对方攻击所必须经过的地方,这怎让帝恨不惊?

帝恨本以为轩辕绝不可能在他的矛法之中看出破绽,但轩辕却在他的身法与矛法配合之中找到规律。

帝恨自不愿意因为要杀轩辕而让自己撞上刀锋,是以,他身子微侧,矛锋再改,而便在这时,轩辕出剑了。

轩辕不仅仅有刀,还有剑。

轩辕剑一出,空气竟似乎在刹那间如炸开的松针般沸腾乱舞,沙石横飞,气破枝碎……天地之间涌动着的竟似乎不是剑,而是九幽奋起的怨气所凝成的撕毁万物的手……

帝恨惊,这是什么剑法?他怎么也想不到到了这种时候轩辕仍能使出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剑招,他不由得想起了帝十三的护卫们所描述的一剑,也便是轩辕以一人之力挡住所有追袭叶皇追兵的那式剑法。当时帝恨绝不相信轩辕能够使出如此惊世的剑招,但此刻却不容他不信,因为已有来自千万个方向的气流冲击着他的每一寸肌肤,几欲将他撕成碎片,这还是轩辕刚刚出剑,剑招并未全出所展现的威力,如果……

帝恨不敢想,生命比一切都重要,他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他以比之进攻速度更快的速度飞退,但当他正以为已脱出轩辕剑势范围之时,却感到背部一阵冰凉,同时背上连遭数记沉重的敲击。

帝恨做梦也没有想到,杀机竟是来自身后。

剑气尽敛,轩辕拄剑而跪,喘着粗重的气息,像是一个重病之人,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得意而欢悦的笑容,悠然道:“帝恨,你中计了!”

帝恨无话可说,背后的剑只是刺入他体内三分,但却无法动弹,是因为那几记重击正准确地制住了他的穴位和经络,哪怕是动一根手指的能力也没有。原来出手的人竟是叶帝!

在帝恨的身后也只有叶帝,叶帝的武功绝不差,轩辕为他制造了那么好的机会,他又怎肯错过?不过,若没有轩辕为他创造的机会,他想制住帝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便是出其不意地暗算,也只可能击杀帝恨,而无法活捉帝恨,但这一刻,他却活捉了帝恨。

帝恨后悔,后悔刚才没敢正面面对轩辕的那式剑法,因为轩辕根本就没有能力将那一剑发出,所能做到的只是挥出一个架势吓唬人。这时候,他又想起了帝十三那群护卫的描述,轩辕那一式剑招发挥至一半时,自己便成了一个功力尽失的废人。现在想起这一重要的细节,帝恨唯有苦笑,比哭还难看的苦笑。的确,他中计了,中了轩辕和叶帝的诡计,但他有些怒,因为叶帝的背叛。

“叶帝,你可知道这么做会有怎样的后果吗?”帝恨仍想挽回,因为轩辕此刻几乎虚脱,真正掌握主动的人只是叶帝,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话打动叶帝。

“一切后果便让叶帝去承担吧,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他!”

帝恨愕然,他几乎给蒙住了,几乎当叶帝是不是疯了,于是又怒又气地问道:“你不是叶帝?那你是谁?”

“叶皇!”

“你就是叶皇?”帝恨终于想起了这个与叶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他的心几乎陷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所有的一切只是叶皇与轩辕合唱的双簧戏。其实,打一开始他便有一些疑惑,因为这个“叶帝”出现得实在太突然,也很及时。不过,他并没有太多在意,因为以叶帝那鬼魅般的身法,三天时间足以让他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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