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正在看着季度报表发呆，沈唐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迟慕头也不抬：“出去敲门。”
沈唐拿着一叠文件甩给迟慕：“艾米简直无可挑剔，你这个态度太不怜香惜玉了。”
迟慕抬起头才发现进来的人是沈唐，不是自己的助理艾米，起身给沈唐沏了一杯咖啡：“有事？”
“有机会。”
迟慕拿起沈唐带来的文件，是公关部的下季度预算，他一页一页看得飞快，一直到最后一页的总计，沉思了一会儿，抬头看向沈唐：“将近一千万？”
“特地嘱咐，让尽快批呢。”
“一般来讲二三季度的公关预算加在一起也多不过第一季度，区区一个三季度冯士谦给的预算就是将近一千万，他可比他老爷子还贪得无厌。”迟慕合上预算表，扶了扶眼镜，接着说，“本来想留他一段时间，毕竟他手里客户太多。”
沈唐冷笑一声：“客户的事情你不用着急，公关部副总贺炜已经慢慢接手一些了。”
“冯士谦舍得把自己吃饭的筹码交给贺炜？”
“必须得交，这预算也必须得给他批，他最近可是缺钱得很。冯士谦外面的女人怀孕了，他老婆把人家打到了医院，现在还在ICU，他着急解决事情呢，要不然他老婆就得进监狱，他儿子就没人管了。”沈唐端起咖啡，缓缓地喝了一口，皱起眉头，“有糖吗？”
“我的咖啡从来不配糖，你又不是不知道。”
沈唐咽下苦涩的咖啡，挑眉一笑：“前两天策划部一个新来的小姑娘跟他在餐厅吵了几句，冯士谦一向是睚眦必报啊，更何况他最近各路不顺。你先压这预算一段时间不要批，然后，再观察他冯士谦几天。”
迟慕点点头：“齐君皓去了分公司，一个星期之后回来。”
事情解决得很顺利，井何生和楚鸽是过程当中最强的两味催化剂。
何生拿着计划表去收发室备案，收发室主任却告诉何生让她把计划表直接送去公关部给冯总。冯士谦乖张的脾气让各个下级甚至同级部室都敢怒而不敢言，收发室每次发文件都是不到最后不会积极地送公关部。好不容易看到了何生过来，还是一个新人，收发室主任客气得甚至倒上了咖啡，满脸堆笑让何生喝完了咖啡赶紧去给冯总送过去。
何生云里雾里地拿着文件奔向公关部，进了公关部的办公区才想起来，这个冯总好像是前几天在餐厅与她发生过口角的渣男。
本来一份文件而已，直接交给公关部的秘书就行了。恰好何生与秘书解释交接的时候冯士谦开门出来。
四目相对，冯士谦冷笑一声：“你来干什么？”
何生听出来冯士谦的语气里都充满了不屑，自己一个新人也不好当着公关部的同事多说什么，勉强自己笑了笑，说：“冯总，收发室让我来给您送一份文件，是策划部的下季度计划。”
“你哪个部门的？”
“冯总，我是策划部的。”
“哦？你是策划部的？那看来你很清闲嘛，都帮着收发室去干活了？”冯士谦眯起眼睛，“但是收发室就不对了。现在公司所有的部门都是这么混乱用人么？再说收发室也是糊涂，什么人都用！”
四周的公关部人员全部低头假装自己在忙，连秘书都讪讪得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说话。何生脸青一阵白一阵，说话吧，觉得自己以下犯上，不说吧，看着冯士谦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实在是憋屈。正在纠结着的时候，冯士谦又说：“你叫什么名字？”
何生愣神，没有说话。
“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冯士谦提高了音量。
何生抬头：“啊？”
冯士谦看着何生不卑不亢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点儿教养也没有，起码的礼貌都不懂。有人生没人养！”
“冯总，”何生目光也凌厉起来，“对不起，教养我还是有的。但是我的教养告诉我，跟您这样的人说话不必太认真，因为人与人可以交流，人与小人则不必计较。”
“你！”冯士谦伸手指着何生，冷笑一声，“哼，策划部的是吧，楚鸽的脸都丢到我公关部来了，我再不管就不合适了！今天你就在我这等着，等楚鸽来把你领走！”
何生笑了笑：“冯总对不起，我不像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寄生虫不干活也能吃饭，但我不可以。我就先失陪了。”
“你给我站住！”
何生就当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冯士谦一时气不过，上前伸手就去拽她。何生的体重过轻，冯士谦用的力气也有点大了，何生往后一仰就摔倒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失去平衡，侧着身子倒下去。
“咣——”头碰在秘书办公桌角上，那一瞬间，何生真的明白了什么叫“眼冒金星”，趴在地上，觉得自己脸上有水流下来，摸上去却是一手的血，何生晕倒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晕血”。
冯士谦也是慌了，看着周围谁也不说话，声音高了八度：“还不快叫救护车！”
无论这个小丫头片子是不是装的，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呢，都得先送医院再说。
冯士谦一发话，整个公关部都热闹了起来，有个小伙子刚想抱起何生往电梯口赶，被一个急速跑过来的影子推到一边，抱起何生就往门口跑：“都给我让开！”
楚鸽非常生气。这个井何生刚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看着林如意的面子没有追究。这刚上班还没有半个月，交给她的第一份任务就是检查好下个季度的计划有没有低级错误之后送收发室，没想到一去一个来小时人影也没有。楚鸽想找她问问进度，看到何生办公桌上的手机之后更是生气——丢三落四，是为了故意偷懒么？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幅德行？脾气上来了，楚鸽干脆一跺脚，去收发室找人。收发室主任告诉楚鸽井何生来公关部送文件了，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又来了公关部，一进门发现一屋子人手忙脚乱，一群人围在这里窃窃私语不知道在干什么，楚鸽凑过来一看，何生半边脸都是血，当时就着急了——楚鸽平时虽非常严厉，但是手底下的员工在外人面前就是策划部的脸面。更何况策划部是公司的大部，每个成员在外面受到的待遇直接关系着他楚鸽的面子。推开公关部动手要抱何生的人，他抱起何生就往外跑。
救护车已经到了楼下，楚鸽抱着何生进了电梯，一路直下到一楼，把何生交给医生之后跟着上了救护车。
迟慕走到公司门口，看到楚鸽一个背影，转头看到追下来站在一旁满头大汗的公关部员工：“楚总怎么上了救护车？怎么回事？”
公关部的员工嗫嗫嚅嚅不敢说话，迟慕皱着眉头又说：“你跟我来办公室！”
迟慕一边往里走一边打电话：“艾米，通知策划部秘书来我办公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