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所说的那位恩人,小草只见过一次,虽然是个侧影,但已经让这位小宫女怦然心动,对那个男子仰慕不已。
“娘娘说的是那位高高大大的公子吗?奴婢只见过一次,再也不见他来过了。”
丽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偌大的冷宫就得她们主仆,如果有外人来了,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那位在大火中救出自己的公子,事后又出现过两次,但之后如同断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他的半点消息了。
随口问小草,只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举罢了。眼下局势未明,她很想求那位公子帮忙,可以探得一些关于太子的事都好。
虽然那位公子从不多言,但是他几次三番对自己这个落魄之人伸出援手,又并无所求,在无形之中,丽妃已经将他当做可以信赖之人了。
“如不是有先前那位姑娘来了,是好久没有人来过这清冷之地了!”丽妃自顾自的端起桌上的冷茶一口喝了个干净,“也罢,求得半日闲,正好可以好好安睡一会。”
她转入内室,留下愕然的小草,直到陈旧的珠帘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的脆响,她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奴婢伺候娘娘安寝!”
天蒙蒙亮,宫里太监火燎般拍开了定国公府的朱漆大门,楚元山得知皇后失足坠下鹿台惨死,双目圆睁,死死盯着报信的太监,“当真!”
太监身披素缟,一脸悲戚的神情对上楚元山那双冷厉的眼,惶恐之情更甚,吓的身子发颤,哆哆嗦嗦将皇后的事细细说明了。
楚元山双拳紧握,一侧伺候的梁氏能清晰听到他牙龈紧咬发出的“嗤嗤”声,但他耐力极好,没有在太监面前发狂,待太监说完,楚元山如梦中惊醒,长叹了一声,老泪纵横:“皇后娘娘,我可怜的妹子!”
“老爷……节哀!”梁氏同报信的太监正欲劝慰,楚元山捂住胸口,大叫一声:“痛死我也!”身子直直往后倒下,晕死过去。
楚家接二连三出了祸事,定国公又是楚家之主,他这一倒可吓坏了梁氏,哭得稀里哗啦,定国公府乱作一团。
楚若曦初听得皇后薨了的消息,相当诧异,尤其是得知皇后上鹿台散心,奴才照顾不周失足惨死,她更觉不可信!
鹿台怎么可能把皇后给摔了,那还要鹿台做什么?
但宫中消息,“傻太子”气恼奴才失职,害死皇后,又气昏了皇上,怒气冲冲拿剑就要去斩杀那些不得力的太监宫娥,后来还是太子身边的太监徐公公拦住,苦苦相劝,请太子殿下命侍卫动手,杀了大大小小几十个,太子才肯罢休。
杨翊平装疯卖傻杀人灭口,可以骗得过天下人,但是骗不了楚若曦,他不待通传楚元山就抢先毁灭人证,摆明心中有鬼!
一股清风袭来,乔阿林从院墙上飞身而入,落在她身前,“小姐,阿林回来了。”
经过一年多的筹划,楚若曦的眼线遍布京城,皇后过世的消息,早在太监出宫送信,她的人就先将消息送过来了。
乔阿林只迟了宫中太监半盏茶的功夫,前后脚回府。
“皇后的事,查清楚了没有?”
“这次的事,很是棘手,但可以确信永乐帝在这中间做了手脚,皇后出事时,身边伺候的人全被太子杀了,无一人知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而且,皇后出事的时候,永乐帝同太子皆不在场,他们避嫌也做的太干净了些,反倒惹人怀疑!”
楚若曦微微摇头,觉得杨翊平没有这么简单,他城府极深,不会为了帮父子摆脱嫌疑,做的这般肤浅,故意使人怀疑。
“你查过太子了吗?他有何不同?”
说起太子,乔阿林欲言又止,让楚若曦很不爽,“有什么你照说就是,何时变得这般扭扭捏捏。”
“不是,小姐误会了,太子好似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昨夜为了查他,阿林特意潜到正德殿,发觉正德殿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好多暗哨不说,其中有很厉害的高手隐在暗处,阿林无法接近太子身边!”
乔阿林面有愧色,自从知道那个面具男子的武功在他之上之后,他在楚若曦面前就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觉得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楚若曦睫毛一闪,心中暗思:乔阿林感觉到的那个厉害的人定是梁子阳了,梁子阳心性孤傲,竟然心甘情愿做太子的隐卫,这倒有点不像他的性子。
转而一想,这么说来,梁子阳自然知晓皇后是怎么死的了……
楚元山亲子惨死,现在轮到他的胞妹,就算他再老谋深算,性格沉稳只怕也受不了这越逼越紧的危机,不会坐以待毙任人鱼肉。
“阿林,朝中出了这么大的事,父亲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让人想办法将皇后的死引到永乐帝身上,然后牵扯到楚元山,能让楚元山感觉到皇帝是在布局对付楚家了最好……”
“阿林明白,稍后就去安排。”
楚元山手中几十万大军,加上朝中亲信掌控的势力,只要他起了反心,他的党羽一乱,那么周朝不亡也要被戳个千疮百孔。
刚想就是件让人觉得兴奋的事,楚若曦信心满满,虽说楚元山定会书信给二哥楚志淮,但她还是不会错过这向楚志淮叙说楚家委屈的大好机会。
寻了笔墨,略一思索,洋洋洒洒一封哭诉皇后凄惨,楚家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自己即将入宫,没有人照应,只怕会落得比皇后更惨的境地……
楚元山的心腹小厮前来请传,料想是为了皇后之事,楚若曦面带哀伤去见楚元山。
发觉楚元山只传了她一人,不要说楚家其他姐弟,连主母梁氏都没有请。
“父亲,姑妈……皇后娘娘……”楚若曦鼻子一酸,见到楚元山伤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楚元山心中悲愤,不忍女儿伤心,安慰道:“若曦,皇后娘娘福薄,都没个交代就去了,你也不要太伤心,虽然皇后不在了,父亲会好好照看你,不会让人害了你去的。”
“可是,皇后娘娘死的好惨,她老人家是后宫正主,当朝国母,那么多奴才侍卫在,怎么可能会掉下鹿台,父亲,若曦不信!”
楚若曦双目含悲,说起皇后的死,义愤填膺,根本就不信。
楚元山当然不会信,但永乐帝这次手尾做的干净,他的人压根寻不到永乐帝的半点错处,就连杀人灭口的事都是那个傻太子所有,同永乐帝一点关系都没有。
“唉,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楚家是怎么了,好好的,竟然……”一说这个,楚元山就想起了痛爱的世子,他的心好像被锯刀锯过,但楚家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他只能忍住伤痛,“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不幸来袭,却只会逆来顺受,我们要要自保。”
“父亲的意思……皇后娘娘真的是被人谋害死的?”楚若曦故作惊讶,一脸的不可思议。
楚元山痛心疾首,但语气还算平稳,“若曦,是父亲对不起志诚同皇后娘娘,以为皇上会顾念几分旧情,不会对楚家下手,但是,父亲错了,臣子永远都是外姓,不是皇帝自家人,功劳再大,也有走狗烹的一日,父亲愚昧啊!”
楚元山这是打算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同永乐帝翻脸了吗?
楚若曦不露声色,只是嘤嘤哭泣,娇弱无助的模样,让见者都为之心痛。
“父亲,难道皇后娘娘是皇上下旨杀害的吗?怎么会,皇上同皇后伉俪情深,两人一同经历过当年的那场藩王之乱,皇上都忘了吗?没有皇后娘娘,没有我们楚家,哪有皇上的今日!”
不说当年的事还好,一说楚元山就恼火,“那些事都过去了,再提已经没有意义,只当父亲当年被风沙迷了眼,才扶持了这么个白眼狼。”
楚元山一摆手,“罢了,多说无益。先解决眼下的困境才是。再过二十日就是你及笄之日,也就是你入宫为妃之时,那个傻子对你十分在意,很听你话,父亲原指望你入宫做了主母,可以庇护楚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现在看来,可能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楚若曦无所谓的回道:“太子太过愚钝,女儿的话他虽然听得进去几句,但是难保来日别的人魅惑他,欺骗他之时,他会不听……”
“若曦,父亲不理那些,父亲只要求你先入宫,魅惑这个傻子,将大权掌控在手上,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边。”楚元山的眼中有些祈求之意,“让你嫁给傻子,父亲也知道是委屈你了,但是傻子有傻子的好处,至少他听话,父亲不能继续让别人左右了,父亲要保护楚家,保护你入宫之后,掌控后宫,无人敢对你有半丝不敬。”
“父亲的意思是?”楚若曦有些怀疑,永乐帝还在,就算自己入宫,杨翊平也没有实权,他听自己的话又有什么用,何况他压根都不会真的听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