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洛彦的声音,我本想跑。我四肢完好,也许可以摆脱洛彦。我却停住了脚步,是我自己太过自信以为我所做的可以瞒过了所有人,还是,我对洛彦从心底里已经有何期许……
“娘子,不,我可能不该再叫你娘子,因为你本就不是苏叶对么?”洛彦的声音说得很轻,但落在我的心里却是字字有声……
他为何会知道我根本就不是苏叶?
“夫君,叶儿做错什么了吗?惹得夫君这么质问叶儿。”我不急不缓地回过身,带着浅浅的微笑。
洛彦道,“黑夜里百合花和曼陀罗花真的很像,偷梁换柱,以曼陀罗代百合,害人于无形,姑娘这招确实高明。”
我冷冷道,“夫君既然已经知道了,何必再问叶儿。”没有想到洛彦会看出来我布的局,此刻我的笑容也变得僵硬了。
黑夜里曼陀罗的花朵很像百合花,花香清淡优雅,但是它的花香带毒,是一种闻多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的香气。我让红萼趁凉衣不在房间的时候,将我送给她的百合花换成了曼陀罗。之所以凉衣会发作得那么快,和她本身内心的愧疚感也有关系。吸入曼陀罗的香气后,凉衣产生的幻觉是小少爷要来找她索命,就说明她对于孩子的流产一直是心有余悸。也就是说,倘若凉衣心里没有任何的愧疚感,便不会产生幻觉,我的方法自然便会失败。
洛彦淡淡道,“本身姑娘想走,在下断不会阻拦,姑娘既然不愿留在苏府,自然可以去追求自由,但姑娘你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在下的亲生表妹,在下怕是不能无动于衷。”
我轻声道,“那夫君是何意?”
洛彦道,“跟我回去,有些事情,洛彦想从姑娘身上调查清楚。”
洛彦又接道,“姑娘此刻心里可能在想着如何摆脱在下,但在下劝姑娘放弃这个念头。”…………
最终我还是跟洛彦回到了洛府,继续做我的“少夫人”。我为何会跟着洛彦回去?我是在担心自己根本摆脱不了洛彦,还是因为想回去接受洛彦口中所谓的“审判”?更或者,两者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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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夫君说叶儿害的凉衣,叶儿不会否认。事情是我做的,夫君如果想去告诉洛老爷或是洛夫人,叶儿都无怨言。只不过,夫君因为这件事便怀疑叶儿的身份,不觉得太过草率吗?”
洛彦端坐于圆桌旁,喝着手中的茶,气定神闲道,“姑娘要证据是么?姑娘伸出双手便知。”原来他是在这个地方看出的破绽,那他又是从何时发现的?
苏家小姐苏叶的双手自然是美好精致,而我的手却因为在苏府中干过杂物变得粗糙。现如今,我才意识到这个洛彦不简单。
我低声道,“既然洛公子看清了一切,我已无话可说。”
洛彦道,“那敢问姑娘,真正的苏叶,现在在何处?”
我冷冷道,“洛公子何必再问,苏家小姐既然不愿下嫁给公子,自然是有她的理由。苏家让我代替苏叶嫁到洛家确实不对在先,在这里,辟雪向苏家道歉。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辟雪劝公子还是宽些心好。”
洛彦低哑道,“你本名辟雪么?给姑娘取此名之人,想必是个蕙质兰心之人。”
我道,“所以洛公子不会把这件事告知任何人。”
洛彦淡淡道,“你就这么自信?”
我道,“洛公子既然称赞辟雪乃蕙质兰心之人,那么蕙质兰心之人推断的东西自当不会错。”
洛彦叹道,“既然这样,请辟雪姑娘跟我来。”
洛彦于墙角的一幅画后扭动了一个暗格,有一扇门便打了开来。原来洛彦的房间里竟然有一个密室!
进了密室我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药味,而且应该是很多种草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密室约有两间房间那么大,四周摆满了草药,种类很全,更有很多名贵的药草,价值不可估量。中有一方桌,上面摆满了各种发着光亮的针灸器械,想来是经常擦拭。最里面有一个很大木桶,类似于平日里洗浴用的圆桶。但木桶里盛放的不像是清水,更像是泡着草药的药水。
我道,“辟雪敢问洛公子,那日公子给辟雪的奇怪药丸是不是正出自公子之手?”
洛彦道,“辟雪姑娘很聪明。”
我沉声道,“那洛公子带辟雪来这里是何意?”洛彦会带我来这里,一定不会仅仅让我是做个参观者那么简单。
洛彦道,“凉衣得的是由曼陀罗花的毒香而引发的心病,想要治好她的病,就要用草药和针灸试之。但……”
我插话道,“你是想要一个人帮你试针,而那个人就是我?!”
洛彦淡淡道,“辟雪姑娘可愿意?”
我道,“我要是不愿意怎讲?愿意又怎讲?”
洛彦道,“辟雪姑娘没得选。”
我问道,“你不是凉衣的病好了,你便会放我走?”
洛彦道,“我说过了,辟雪姑娘你没得选。”
我咬了咬下唇,道,“我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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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散落了零零散散的玫瑰花瓣,虽是暗室,却是满室的灯火透亮,密室里面的一面墙上,晃动着两个身影,一高一矮。而高的那个在烛火的影射下拉得更加修长。木桶里的药草在已温水浸泡的情况下,散发出奇特的幽香。此刻我身上散发着热,赤.裸的双肩露于水面,其余的身体泡在木桶里,周身漂浮着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
因着头顶的刺痛,我不自觉得咬着下唇,泡在木桶里的双手不时地握紧着拳头。心里已经咒骂洛彦千百遍……
身后洛彦轻声道,“辟雪姑娘的忍受能力似乎很强。”手上仍是没停止地在我头上试针。
我咬唇道,“嘶……”除了感觉到头顶的尖锐刺痛外,我已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道,“辟雪只希望洛公子你技术超群,一次便成。”显然我的语气带有着一丝的不愉快。
身后得人却静静的没有说话。
终于,这种没休止的疼痛不知在何时停止了。
我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身上的衣服也已重新换了一套。我看了看四周,不再是我熟悉的洛府厢房,更是在洛彦的房间,洛彦的床上?!我揉揉太阳穴,缓缓坐了起来,头皮阵阵刺疼。
红萼端着一杯水向我走过来,道,“少奶奶,你醒了。”
“红萼,我怎么会在这?”我接过红萼手里的水喝了两口。
见我这么问,红萼却是满脸奇怪的表情,抿着小嘴,似笑非笑,倏尔,一双大眼眯成了两条缝,神秘兮兮地轻声言道,“少奶奶,昨晚少爷给你洗澡……”
红萼话音未落,我却是一口水没咽下去,全都喷到了地上。
我忐忑不安地问道,“我衣服都是……都是他换的?!”红萼道,“不是的少奶奶,是昨晚少爷要给你洗澡,然后把我喊了过来。见我来了,他就出去了,是我给你洗的澡,衣服也是我给你换上的。”
“要给我洗澡”和“给我洗澡”明明就是两个意思好不好?!
红萼又道,“不过,少奶奶你昨天怎么满身的药味啊?而且,我来的时候你已经在少爷怀里睡过去了。”
我咬牙道,“天杀的洛彦,对于昨晚的事,此仇必报!”
五指紧紧地抓住手中的茶杯。
红萼一听却是红着小脸羞羞地看着我,顿时我才明白过来,我的话可能让某丫头给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