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除夕夜宴，情根初种
翌日，夜幕很快便覆盖了京都城，家家户户门前高挂的红灯笼和孩子们的欢笑声都无不在喜迎这除夕之夜。
走在通往设宴之所的回廊上，入眼即是雕栏玉砌，红墙绿瓦，十步一阁，百步一殿，檐牙高啄，气势磅礴……
偶尔听着皇宫之外传来的鞭炮齐鸣之声，萧凰心中不禁对这富丽堂皇的宫城生出几分感慨来。
不管多么华丽的词藻，都抵不过亲眼所见来得震撼。但越是美丽的东西，往往带着毒性，颜色越发鲜艳，潜在的危险便也越大。
而皇宫，历来便是争权夺位的终结之所，这脚下供人踩踏的土地，也不知道曾经埋葬了多少人的鲜血……
所以，无论这座“深宫围墙”穿着多么绚丽的外衣，她也不觉得进来这里是一件值得荣幸的事。
“骁勇将军到～”
领路太监的一声唱和，瞬间拉回了萧凰的思绪。
“这便是琼霞殿了，请骁勇将军、将军夫人和小姐进去吧。要是没什么吩咐，奴才就下去了。”通报之后，小太监恭敬的说到。
“劳烦小公公了。”三公主说着话来便不用声色的塞过去一锭银子。
小太监拿了银子欢喜地说道：“多谢将军，多谢夫人，奴才这就告退了。”
即墨黎云携妻带女一进入琼霞殿，大殿里的所有目光便聚焦在了他们身上。
即墨黎云成熟英俊，身姿挺拔，因为常年带兵，严肃的时候，身上便自有一种冷硬之气。
三公主连华英嘴角含笑，美丽温柔，举手投足间不缺皇家女儿的教养，又不失一身骄傲洒脱的气质。
萧凰五官精致，落落大方的站在爹娘身旁显得身形纤细怜人，一身雪白的毛领披风更是衬得肤色白皙，灵动绝色……
在受他人打量之时，萧凰也同样将琼霞殿里的大致情形尽收眼底。
是以她最早发现的便是，站在一群人中间的柴子歌和司马逸。前者是朝廷重臣，后者是皇亲国戚，这样的场合自是不会少了他们。
只见柴子歌仍旧挂着一脸和颜悦色的笑容，游刃有余的应付着一众官员。而司马逸则是，手拿一柄折扇穿梭在一群夫人小姐中间。
进殿的一刹那，萧凰好像还隐约听到一句，“多日不见，秦小姐愈发美丽了……”
当然，人群中间的两人自然也是看到了即墨黎云一行人。
司马逸首先招呼道：“骁勇将军、将军夫人来了啊，快请进。”
“多谢世子。”即墨黎云拱手应到。
“宴会还有一会才开始，如若将军不嫌弃，便过来和子歌一起坐吧。至于将军夫人和令媛，便和内子一起，如何？”
柴子歌向身旁的一位官员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走到即墨黎云身前说着，既是询问，也是安排。
“柴左御史客气了。”即墨黎云礼貌的一笑。
在听到司马逸那么客套的称呼之后，萧凰便也明白过来了，因此她没有跟着叫“大伯”和“三叔”，而是安静的跟着三公主和柴子歌的夫人坐到了女席。
即墨黎云、柴子歌和司马逸三人之间的关系，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只不过，每个阶层都有它的规矩和忌讳，即便是在私下里那么要好的兄弟，也不能在皇权的眼皮子底下，称兄道弟。
毕竟他们一个是朝廷重臣，一个是实权将军，一个是皇亲国戚。如果来往稍加密切，结党营私的罪名恐怕就会被无端扣下。
“左丞相到～”
“柴太师到～”
…………
不一会儿，大殿外便陆陆续续的响起了通报声。
正时一到，太监尖细的唱和声便又从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齐妃娘娘到～”
“莫妃娘娘到～”
……
“大皇子到～”
“三皇子到～”
……
一连数十声的通传，萧凰都要怀疑门外通报的太监会不会因为换不过气而就此殉职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少顷，萧凰便被自己的娘亲拉着跪下身去。随之而来的回响声让她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虽说大殿之上的人不少，但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女眷，可这“三呼万岁”硬是让她有一种身处于人民大会堂的即视感。
“都平身吧。”不多时，大殿之上传来一道宏亮的嗓音。
“谢皇上！”
夏禹帝大手一挥，“开宴吧。”
“传～膳～，歌舞起～”
御前站着的大太监一唱和完，大殿中央便有舞女起舞，丝竹奏乐和训练有素的太监宫女们端着膳食鱼贯而入……
“祝父皇千秋万世，年年安康！”坐在夏禹帝左手下边第一个位置的人，双手端着酒樽，站起来说道：“祝皇额娘青春永驻，岁岁平安！”
话落，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哈哈，好，杰儿有心了。”夏禹帝开怀大笑道。
听着众人再一次齐呼万岁，萧凰都懒得捂耳朵了，只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边吃着三公主偶尔递来的水果点心，一边四下环顾打量。
宴会的安排席位是以右为尊，那么夏禹帝右边雍容华贵的妇人就是皇后，那么刚才站起来敬酒的人想必便是大皇子了……
“即墨爱卿为朕驻守边境，这十年来辛苦了，朕敬你一杯。”夏禹帝突然开口说道，眼看着就要把手上的酒喝下去。
即墨黎云连忙站起身，托杯拱手道：“微臣惶恐，为皇上分忧，乃是微臣的荣幸！微臣敬皇上一杯，祝吾皇万岁康泰！”
话落，便以更快的速度饮尽杯中的酒水。
“唉，都在让皇帝舅舅喝酒，皇后舅母都还滴酒未沾呢。皇后舅母，逸也敬您一杯，祝您年年都美丽，岁岁好心情。”
这么大胆又让人生不起气来的话，除了父亲是侯爷，母亲是夏禹帝的嫡亲妹妹。而自己从小便有混世魔王的名声，且身无半点官职的司马世子以外，还能有谁？
皇后揶揄道：“你这张嘴呀，不知道哄骗了多少的女孩子吧？”
“皇后舅母这可就冤枉逸了。”司马逸笑回。
“哦？那你什么时候带个侄媳妇儿来给舅母看看？”
夏禹帝沉吟一声，紧接着说道：“不错，皇后说得对。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贪玩了。”
我的婚事怎么还让皇帝记挂上了？司马逸只能在心里无限洒泪，解了二哥的围，却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他嬉皮笑脸的应道：“是，遵旨，逸尽量完成任务。”
“你呀，都这么大了还没个……”皇后娘娘的“正形”还没说出口，丝竹之声戛然而止，大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发现周围的气氛都怪怪的，萧凰稍稍抬头便看见大殿里的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都齐刷刷的看向大殿门口的方向。
无一例外的是，他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畏惧，还有一丝察不可闻的鄙弃，连“逢人三分笑，手段心底藏”的柴子歌，脸上的笑容都有一瞬间的脱落。
略带不解，萧凰好奇的转头看了一眼，但也就是这一眼，便让她以后的人生彻底沦陷……
那一刹，整个世界都是无声的，她眼里只有那一抹红衣，缓缓而来。衣袂飘飘，墨发飞扬，红黑交错，妖艳、魅惑，平添一抹狂傲之感，美得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的性别。
幽深如隧般的眼眸，冷然邪魅，仿若一瞥便足以摄人心魂，可又好像世间万物都入不得他的眼，冰寒至极，如同夜晚的神砥降世一般，似魔而妖，通身隐发着嗜血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