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不好意思,这几天剑道一直在现场调试设备,昨天一直做到半夜五点钟多才回宾馆,断更实属无奈!)
读书人似乎有个通病,都喜欢卖弄自己的文笔,宋行要办报纸,需要记者,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在府学里一讲,至少有一半的学生哗啦围过来,都自愿做他的记者。
有这些好事者做记者,自然省却宋行不少的心,当然为报纸的长远发展,他也派人专程从合州请来那个说书的老先生。
青青草原跟花果山的故事还是有潜力的,以老先生现在的功底,只要他将这些故事好好地整理出来,连载个一年半载是绝对没问题的。
时事评论这块具体把关的是陆遇,宋行只是制定大体的标准,确立报纸的主题思想,总体来说是以发挥社会正能量为主。
那些负面的八卦新闻,比如发生在翠红院的二三事,虽然能吸引大量的眼球,但宋行却是绝不为的,也是不屑为的。
至于出版社印刷的书籍,仍然是以当代的主旋律为主,毕竟,宋行刚刚接手成都府教授,还不能离经叛道的改变得太多,心急是吃不得热豆腐的,他的每项举措都是在不影响自己生存前堤下做的。
虽是小小的改动,最多也是加加标点,但就是这样的改动,也让学生们求之若渴,成为绝对的抢手货,往往便是刚上架便被抢售一空。
当然,让学生们如此青睐的,除方便阅读外,还有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价格便宜,比外面便宜一半的价格,只要是识数的都该知道如何选择。
面向学生的书籍是赔本的,但面向社会的报纸则是挣钱的,两相抵消,倒也没造成什么负担,甚至还有少许的结余,用于改善教师的生活。
没有读书人将教师作为自己的终生目标,并不是因为教师这个职业多么低下,相反从古到今教师都是个崇高的职业。
天地君亲师位,从这里便可以看出老师在普通老百姓心里地位,但有地位是一回事,实实在在的利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老师还有另外一个叫法,叫做教书匠,这里的一个“匠”字又将老师的地位从神坛拉回到社会的底层,道出这个社会的无尽无奈。
要不然,一个知道茴香豆有四种写法的孔乙己也不会沦落到窃书的地步,以他的能力如果让他教个初中高中或者勉为其难,但说要教个小学生,还是可以胜任的。
说到底还是教师的待遇低下,直接影响到读书人的从业选择,如果一级教师的工资标准能达到朝中三品大员的标准,这个社会也许将和谐许多。
作为成都府教授,他有责任去争取教师的福利,有责任去打造一只高质量的教师队伍。
因此,他用三天时间来做了一个报告,从教师的选拔、培养、任用以及相应的福利待遇都写得非常清楚明白,然后兴致勃勃地来到府衙,慎重其事地将报告非常正规地递上去。
张方平接过他的报告,用最快的速度扫描完毕,然后合起来,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宋行。
足足有半柱香的时刻,这才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探探宋行的额头,故作关切地问道:“这几天成都府持续高温,没把你的脑子烧坏吧?”
“这是什么话?”宋行的脑子没被高温烧坏,反倒是被张方平的话雷坏了,要知道他张方平也是寒门苦读出来的,应该比一般人都明白,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可他这话是明显地不支持自己了。
张方平见宋行有点发愣,缓缓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将宋行那堆报告推到一边,这才缓缓地道:“宋大人,你的想法很好,精神亦可嘉,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按照你的计划,别是说成都府,就算是把整个国库搬过来,都不够你挥霍的!”
挥霍?没错,张方平用的是挥霍两个字,宋行确信自己的耳朵没毛病,听得是清楚明白,在来府衙前,他也知道事情不可能一帆风顺,难免会跟张方平来一番唇枪舌战,因此,早在心里打了无数的腹稿,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张方平的眼中,官府拿钱办教育,竟然成了挥霍。
如果不是张方平为人正直,在整个大宋王朝都算得上是个好官,宋行还真想泼他一身粪,让“粪青”这个风糜网络的新词诞生在千年前。
面对张方平的责难,宋行也算得上是好脾气,深深地吸口气,还想尽力说服张方平,却被张方平摆手制止道,“宋大人,本官知道你想说些什么,这成都府可不同于合州城,更不同于钓鱼山,你钓鱼山人口不过三百,合州城人口不过三万,连成都府的一个角落都算不上。
你在合州城搞得风生水起,不代表可以在成都府大干一场,兴办学府,利国利民,这个道理,你懂,本官也懂,甚至本朝的真宗皇帝还真专门写过一首劝学诗,但那又能如何?读书是要花钱的,你看这成都府有余钱吗?”
张方平说到这儿的时候,没有再看宋行,而是看着这破败的府衙,接着道,“不当家不知柴火贵,宋大人,咱们不说远的,你就这看看这府衙,冬天不能挡风,夏天不能挡雨,本官来成都府这么多年,可曾花过一文钱来修缮过?不是本官不想,本官做梦都想,但偌大的成都府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本官实在拿不出钱来呀!”
宋行来到成都府也有段时间,自然知道张方平也算得上一个好官清官,但对张方平的话却是极度地不认同,当即说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少年强才国强!”
“宋大人,你也知道本官看书从不看第二遍,但自从知道你要来成都府,你的强国论本官不止看十遍,你在文中所阐述的思想,本官也深表赞同,但赞同是一回事,实施起来却是另外回事,所以,宋大人,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你还是请回吧。”
对张方平的话,宋行也感到默然,或许这就是真实的张方平,在他的内心深处,虽然极力想改变大宋王朝的积贫积弱现象,却又不肯踏出变革的脚步,对范仲俺的庆历新政如是,对王安石的熙宁变法如是,对宋行同样如是。
宋行轻轻地一声叹息,缓缓地站起身来,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张方平道:“宋大人,你曾在皇上面前夸下海口,说要在三年内让成都府的蒙童都读上书,对你的雄心壮志,本官亦深感钦佩,但本官惟一能做的,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张方平的这句话,有点耐人寻味,既是放权,也是撇清关系,同时还有少许的规劝味道。
宋行没有回应张方平的话,只是简单地道声告辞,在他离开府衙的时候,内心深入忽地感到一丝少有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