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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偷尸人

大概是命里有这一劫,后来我同梁晨说起,他就算那日从紫衣女子手里逃脱了,但该他要受的,始终是逃不过的。命运它是,如此精于计算。

他说,情知命运带来的只有劫数而非缘分,我依旧欣然赴劫,只怪命运太精于算计,将劫数里安排了你。

那说话的样子,跟薄夏无二。

我们带着装载了几大车的物资连夜出逃,路过菜市场的时候,突起一阵狂风,一张告示漫天飞舞着,扑到白长秋脸上,他立即驭马停下。

跟在他后面的雅拉和梁晨都停了下来,我因不会骑马,又因着跟梁晨的关系,所以与他同骑一匹马,也就跟着他一起停了下来。

雅拉没好气的问道:“你干什么停下呀!我们在逃命呢!”

白长秋在风中身影瑟瑟,没有与她争辩,表情在月夜下现出无尽痛苦,只说道:“我要去京都一趟。”

“为什么?”我跟雅拉同时问到,他也没做什么解释,只将手里的告示给了雅拉。雅拉接过来细细看上了半天,又问道:“白贤里是谁呀?他被弃市啊?”

弃市是古代一种刑法,就是我们说的暴尸街头,听到这里我吃了一惊,看白长秋的样子,怕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

“他是我爹。”

“啊、、、哦。”雅拉沉默须臾,又说道:“愿逝者安息,只是你爹已经被杀了,你再去,也救不回他了啊,再说我们这个情况,逃命是要紧,自身不保,你还、、、”

“姑娘不必多说,这是我白某的家事,不用你们管,你们自去逃命吧。白某唯一的请求便是,我尚有母亲健在,希望姑娘回塔岗之后不计前嫌,能帮我照顾一二,我自然感激不尽。”他顿住,给雅拉作了个长辑,又向我们做了一辑,道:“就此别过!”

白长秋向来是个洒脱的人,只见他调转马头的刹那间,暗青色大麾随风猎猎,一头飘逸青丝在月华之下亦有微微光华,策马扬鞭的姿势,连我也不禁为之倾倒。再看看一旁的雅拉,眼眸低垂,娇容带笑,微咬下唇,不难看出,她在思考,但是在用脑子思考还是用心,我也无从知道。

她突然高声叫道:“你等等!”待策马走近了,郑重的说道:“你现今已是塔岗的人了,既然是塔岗子民的事情,身为邦普德?罗家?的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我与你同去!”

看来,是用心了。

白长秋闻言顿马转身,望向雅拉的眼神里,似乎有了些那日初遇良琴时的神采。我心里高兴,有些小激动,身子立即坐直了起来,不想这一挺身,撞到了梁晨的下巴,他吃痛的咝了一声,我歉然回头看他,却仍是那张说不清悲喜,看不懂愁笑的脸。

总觉得他脸上是没有表情的吧,眼睛里似乎又在笑,眼睛像是在笑吧,偏偏说的话都只是些精明话,无所谓人情,更不谈风情了。

被他的表情冷到,我只好转身不再看他。身后传来他的声音,道:“我也去。”说着策马追了上去,我在马上晃得昏了头,偏过去看路的反方向,早已不见护着物资的林川他们,该是跑得太快,没注意到我们。

我们几个快马加鞭,没几日便到了明朝京都北京,进京的路倒是平稳,除了走得太快,通畅得就好像是去京都旅游一样。

到达白长秋的爹暴尸的闹市,正是午后。

北京的秋甚短,即使在秋季,街市上热闹非凡,一阵风吹来,我也感到冬的寒意,眼睁睁看到闹市中心有好几具尸体,人来人往却熟视无睹,麻木如斯。

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不意靠进了梁晨怀中,他倒自然而然的就将我框在了怀里,猛然惊觉,我挣了挣,他的手便松开了,人也立即下了马。想来我力气不至于那样大吧,竟将他挤下马去。回头看,却是去拉起跪在地上的白长秋。

“白兄,我们先找个地方计议计议,切不可此时暴露了,否则前功尽弃了。”梁晨拉起满面是泪的白长秋,如此说到。

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惯了他平时翩翩公子的模样,此时哭得一塌糊涂,我心中都不忍为他难过起来,想起他三百年后对我说起话来总是一副看淡人生百态的样子,更觉得心疼。

只是我平时受惯别人安抚,这种需要安慰别人的时刻,我却笨拙得不行,只能呆在马上抹了抹眼睛,看雅拉上前去握住他的手,牵着他往回走。

梁晨拉着我坐的马随他们到一处客栈,坐下来吃了些东西,他们便商量起来。

我们身上并没有太多银钱,连个设备都买不起,如此境地,便议定了天黑之后,将白贤里的尸体偷出来,在城门关闭前出城去。也不过是个下下策。

好不容易天黑了下来,我们牵着马又来到闹市口,此时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来往,偶尔一两只野猫跑出来怪叫,倒让人瘆得慌。

一切按计划而行,并没出什么差错,只是在出城门的时候,被白长秋绑在背后的白贤里的尸体突然偏了一偏,没了知觉的手往前一搭,正搭在了站在城门脚下的一个士兵脑袋上,钢盔帽子偏了一偏,吓得他跳起脚来问:“站住!是谁!”

白长秋却不管那么多,横冲直撞的就驾马踏开几个士兵跑了出去。跟在后头的雅拉拔出剑来格挡开那些士兵刺过来的长矛,梁晨也从一个士兵手里夺过来一根长矛,将围上来的士兵挑开,我双手拿着马缰,学他的样子踢一下马蹬,马儿立刻嘶鸣着冲出城门去。

逃出来好远,我才敢回望,没见到追兵,却看到遥遥京都城墙之上,似有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而在女子身旁,站了个抱琴的男子。

在繁华的灯光火影照耀下,她薄唇轻启,对着一旁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人说道:“将军,这几人吶,可得小心对付,撇去那个罪臣之子白长秋不说,就那个异装女子,可是外域一个有名的会异术的暗杀家族的人,三百年前他们家族突然销声匿迹,后来江湖上也有传闻,说此家族是在前朝时期随成吉思汗的大军来了中原,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未曾见过他们任何活动,更不知道他们的下落,要是我们抓住这个女子,说不定,可以顺着她,找到他们家族的人。这另外的这个男子嘛,我私下请将军将他与了奴家,他于将军也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对我和师兄修炼大有用处。”

她口中声声叫着的将军点点头,冷血的眼一瞬不瞬盯着快马奔逃的几人,叫道:“捕风,捉影,去会会这几人,都要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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