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老小子是赚大发了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望仙楼掌柜挪揄道:“今天可都是贵公子哥儿,一个打赏下来,怕是就赚了一桌酒席吧?”
“那是那是”掌柜的眼睛眯起来,仿佛在感受沉甸甸金子的重量,满脸的满足之感,口中的话语,让人忍俊不禁:“所以您老今天,可要多卖出几幅画作,那些公子哥儿们,心情一高兴,那我今天的腰包可就鼓起来了!”
与掌柜的谈话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享誉整个东夷国的画师,何鲁!
说起这何鲁啊,那可是真是御前的红人一枚,当今东夷国的云皇帝,就喜欢这些文人雅士的字啊,画啊,所以何鲁算是运气实力都赶上了,能得到皇帝的垂青,成了御前作画第一人。
但凡有什么大型宴会,或者外出狩猎之类的,皇帝都要带上他,让这名画家将这一路都给画下来,自己好好装裱着,挂在自己的寝宫。
所以无论是公子大臣,还是后宫嫔妃,都对他是恭敬的很。
但是看他此刻和掌柜的进行攀谈,纷纷有些不解,那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一个沾满铜臭的商人罢了,整天哈腰的模样,和他说话,就不嫌弃掉份儿吗?
何鲁却不在乎众人的眼光,老成精的他早就清楚,这掌柜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萧艺怜坐在一个角落里,吃着望仙楼提供的免费糕点,不断的抱怨着重要的人怎么还不来,她都坐在这里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了,那些大腕迟迟不露面。
比如太子什么的,比如那什么秦家的孩子,早就听这些人念叨你们了,非得这么墨迹显现自己的矜持高贵吗?
果然人经不住念叨,萧艺怜心里的念头刚落,一辆雕金画凤的奢华马车,便停在了酒楼门口。
那马车停稳后,几个跟在后面的,穿着太监服饰的男子忙跑了过来,趴在地上,恭声道:“主子,到地儿了,您下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黑色绣金龙长袍的男子撩开了车帘,一股天生的优越和华贵感从他的一举一动中表现出来,仿佛他就是那天生的王者一般,孤傲不可直视。
正是那东夷国太子,云冷!
待他整个人从马车中走出来,踩着太监的背,到了酒楼门口时,一阵阵跪拜和高呼之声响起:“恭迎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仿佛极其满意这些人此刻的表现,云冷嘴角露出一抹自得的笑,接着摆摆手,对那些跪伏的人道:“免礼免礼,今日孤并不想张扬。”
听了这话,萧艺怜一阵恶寒,这还不叫张扬?目光落在那差不多上百人的随从,她极其明智的没有做声,反而吞下一块芙蓉糕,心里有点坏坏的想着,这厮莫不是那日丢脸太大?今日过来这样盛装找场子的?
席中不止萧艺怜一人这样想,当日的事情,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整个街头小巷,要知道皇太子当街被打,这事实在是耸人听闻啊!
但是碍于皇太子夙年以来的权威,没有任何人敢当面打他的脸,要知道这可是东夷国的地盘上,云家的天下!
“何老,您也来了啊!”虚扶了一把身前的老者,云冷的脸上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声音略微亲切道:“您今日又带来了什么画作啊?头筹小子可是准备给您买下。”
何鲁眼睛笑得都眯到眉毛里了,他是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如今云冷成了皇太子,仍然对他恭敬有加,让他浑身都有些飘飘然,但到底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道:“哪里的话,太子想要,老夫送来便是。”
“还是公平竞争的好。”云冷的神情极其怪异,但还是说完了这句话,接着推开何鲁,朝萧艺怜这边走来。
这个女子!就是这个女子!
那日给了自己一巴掌,还安然退去的女子!
就连父皇都不让自己妄动的人!
理智不断的控制着他的行为,但是话语中还带着压抑的颤抖,让萧艺怜明白他能不当场翻脸,是废了多大的劲儿,是有多么不容易!
心里冒出一股莫名的喜感,萧艺怜慢慢抬起凤眸,从袖口甩出一条手帕,细细的擦了擦沾着糕点渣的手指,才悠悠的抬头,看向云冷。
“有事吗?”
有事吗?你竟然问我有事吗?云冷听萧艺怜这不咸不淡一句,差点就暴怒了,脸上的青筋来回跳动,好大会才平复下来。
“无事就不能问候姑娘吗?”良久,云冷完全压抑住外在情绪后,浑身又装满了贵不可言的气势,坐在萧艺怜对面,语气无波道。
“不能。”萧艺怜半分情面也不留,径直起身,甩袖走人。
多大点事啊,至于天天这样追着赶着,斤斤计较吗?你还是一国储君呢,就不能有点肚量?
要是云冷知道萧艺怜内心的想法,怕是一口老血会这么咳出来,就是因为是一国储君,所以才要对这件事情斤斤计较!
你射我一箭,给我一刀都好!娘的竟然给我一耳光!你这不是打脸吗?你这不是打整个东夷国的脸吗?
自从这皇太子进来之后,众人的目光和关注重心,都有意无意的落到这边来,尤其是在看到他竟然坐到一个女子面前,还是一个名不经转的女子面前,纷纷露出诧异的神色。
再看那女子竟然甩了袖子,薄了皇太子的脸,更是满头雾水,这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大脸气?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真正缘由,但是皇太子云冷就在那边坐着,纵然是有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当面传这位爷的糗事啊!
萧艺怜站起来的原因,除了是因为对这云冷实在厌烦,还有就是因为那边酒楼门口,又来了一辆马车。
普通的青布马车,低调中含着清雅之风,想比较气他人的四头六头马拉车,这辆马车却是只有一头血红的骏马拉车。
目如电,鬓如风,四蹄奔腾,宛若惊雷,正是难得的西域骏马!
而所有人在看到这辆马车时,面色都流露出淡淡的尊重,只有太子和萧艺怜两人例外。
太子是气的很,前几日若不是为了帮这家的人,哪里会受到那样的羞辱,现在他厌烦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巴巴的跑上去?
而萧艺怜则是有些恶趣味了,她想起当初那个月夜下的少年秦成炎,想起那个嚣张的老者,非常有兴趣和他比比现在谁的实力更高啊……
青布马车的车身,赫然用劲笔书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无限风雅,无数倜傥!
待那两人进了酒楼之后,萧艺怜寻了个角落坐起来,也不凑上去搭话,好戏是要慢慢看的,现在嘛,还不急……
“何老儿,你快过来,看我得了什么东西”秦琼海的眼眸划过一道极其灿烂的光芒,熟悉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异常兴奋的原因。
“有什么啊?”何鲁踱步走过来,眉目中带着一丝期盼,又带一丝嘲笑道:“你这家伙上次也说什么王公的墨宝,到最后原来是假货!如今又弄了什么好东西,是不是也是假货啊?”
秦琼海老脸一红,兀自辩解道:“上次那事实在是失误”
“噗嗤……”萧艺怜坐在角落里,几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老顽童往往是一群特别可爱的人!
秦琼海朝那边的秦成炎招招手,接着仿佛在炫耀一般,对那何鲁道:“这回让你大开眼界”
一段时间不见,秦成炎不再是初见面时的那个奶油小生,眉目间添了一分刚毅和一分稳重,萧艺怜看到这个,有些莫名的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这家伙有这么大的改变?
不过也只是想想,萧艺怜没有深究的打算。
秦成炎从小厮手中捧过一个鎏金的黒木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到大厅正中央,手中稳稳当当,不敢有丝毫颤动,仿佛那是极其珍贵的宝贝,不敢2丝毫,唯恐它损害。
何鲁看到这场景,眼神中也不由的涌上一抹凝重和兴致,看这样子,这回不是框人的啊,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宝贝,能让这眼界极高的家伙,如此紧张。
待秦成炎将那黒木匣子放到正中的桌子上后,秦琼海挥了挥手,秦成炎极有眼色的退下了。
萧艺怜也凝神准备去瞅瞅是什么宝贝,竟然能够让这两位大腕儿,都如此看重,因此探了探头,想去看个清楚。
秦琼海枯朽是十指附上那黒木匣子,接着仿佛是揭开一个尘封许久的秘密般,打开了那盒子。
一个卷轴,安静的卧在哪里。
秦琼海又吩咐了一个小厮过来,从他手中拿过一堆鹿皮手套,掸了掸身上袖口上无虚有的灰尘,才将双手伸在那卷轴上。
“这是一副惊世之画。”秦琼海淡淡道。
就连何鲁的急性子,也没有催促秦琼海的墨迹,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对待珍宝的真正态度,所有人都屏息静气,除了萧艺怜。
为什么会有种惺惺相惜的熟悉感?萧艺怜皱了皱眉眉头,也随众人等待那被揭开秘密的一幕。
一副似淡似浓的水墨画,随着秦琼海的双手,缓缓展现在众人面前,画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画中场景生机勃勃,甚至连那侍者,连那半空中的篝火,都细致入微。
四男一女是中心,各有各的表情,各有各的活灵活现,生动天然!
不懂得人一看,顿觉惊艳,一丝一毫的描绘都细致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