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她再次推开那扇门,慢慢的走进去,床前放着一双雅白的绣花鞋,上面的兰花图样十分精致,她渐渐靠近,丝质的床帘里躺着一个女人,正痛苦的喘着气。
“小姐……”突然一个长相娇嫩的少女跑进来,掀开帘子坐到床沿上,哽咽着说。“我已经派人去请了宁公子过来,您再撑一下。”
她看清了床上的那张脸,依旧是过分熟悉的精致。床上的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惨如白纸,毫无血色,身上罩着一件单薄的白内衫,头发凌乱的散落在枕上,而原来坐在床沿的少女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低声抽泣起来。
“啊……”夏恪欣惊醒过来,手上的书也掉到了地上,原来是刚才靠坐在床上看书不小心睡着了,“又是这个梦,为什么总是很悲伤的感觉?心里堵得慌,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她被那个梦搅得一点心情都没有了,便走出房间到外面去透透气。此时莫君善正好在院里作画,她拄着拐杖走过去,发现画里面的人正是刚刚梦中的人。
“你爱的人就是她吗?”夏恪欣问道。
“是的。”莫君善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神情很是专注。
“那你爱韩湘吗?”她又问。
“……”他没有答话,停下来看着她。
“是因为她长得太像你这画中人所以才爱她?”她接着说。
“你知道些什么?”他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她。
“你回答我。”她却固执的追问。
“我爱的是我的若惜,那张脸只是放不下。”他顿了一下说。
“这就是你不肯放她走的原因吗?”她又质问道。
“这是她说的?”莫君善又问。
“回答我!”她命令道。
“我会放她走的。”他的语气软了下来。
“怎么会改变主意了?”她感到很意外。
“因为我找到了我想要的。”他笑了笑,伸手摸上她的脸。
“什么意思?”她推开他的手,心中涌现一种不安。
“就是你。”莫君善注视着她,深情而温柔的说。
一路上,宁漠都没再说话。“宁漠,还想着婆婆的话吗?”韩湘忍不住问。
“我想要去查探清楚,关于我们宁家的过去,还有跟柳、莫两家的恩怨。”宁漠突然认真的说。
“可是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怎么去找真相?那些知道的人大概都不在了,就连婆婆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她只是听来的。”韩湘却理智的劝说道。
“我相信总会有办法知道的,我不想就这么回去,当初想要回到这里来就是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自己的家族。”宁漠很坚持。
“可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你还能改变些什么?”韩湘就是不能认同他。
“韩湘,别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了!”宁漠不听她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宁漠……”不管她怎么叫都不回头。
2
“你的意思是宁漠的家族跟莫府有过什么恩怨吗?”夏恪欣惊讶得差点叫起来。“怎么这么巧?”
“他说要去查清楚当年是不是莫少爷横刀夺爱害死了柳小姐,然后才导致他们家族离乡别井这么多年。”韩湘实在是担忧。“我怕他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事来。”
“这柳小姐如果真的就是柳若惜,那么婆婆说的话也许就是真的,我已经不只一次梦见她死的情景,确实很凄凉!”夏恪欣深有感触的说。
“难道你也认为婆婆的话是对的?”韩湘觉得不能理解。
“这倒不是,毕竟传言不能当真,况且我的梦也是断断续续的,不能说明什么。”夏恪欣还是很理智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不能让宁漠漫无目的的去找真相。”韩湘又说。
“既然是嫁到莫府来,去问老夫人不就得了,毕竟她在这府上生活了那么久,有些事情她还是会知道的吧?”夏恪欣提议道。
“问老夫人?先不说她知不知道,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我们的,你忘了上次她怎么对你的吗?”韩湘却不赞成。
“可是除了她,很难找到第二个人知道了。”夏恪欣无奈的说。
“而且如果被莫君善知道了的话,后果不堪想象。”韩湘不免又担心的说。
“不让他知道就好了!”她却笑着说。
“还是小心一点好,这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韩湘还是叮嘱道。
“放心吧,交给我没问题的!”她很是自信的说。“那件事还是先不告诉她好了。”一转身神情又变得有些严肃。
偏远的楼阁里传来哀怨的乐声,房间里挂满了画,而画里都是同一张脸,只是形态不一,衣着打扮也有所不同,有些还在旁边题了一首诗,在房间的墙角书柜上还堆着好些这样的画,都是莫君善亲笔所画,有前不久才画的,也有很久以前画的,至于有多久,久到连他自己都已经忘了。
画中的古代女子脸如桃杏,姿态闲雅,瞳仁灵动,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一头黑如发亮的瀑布长发飘散下来,五官精致玲珑,恰似天仙般娇丽。
莫君善基本上每个星期都会来这里待上几个小时,这是他最不喜欢被打扰的时候,一个人来到这里回忆过去,活在自己那无人能懂的世界,所以才定了规矩不许任何人到这处别院来,因为这里面有他十分珍重的东西,不许任何人窥探和触碰,关于他心中的那一片伤痛。
“若惜,我等待了那么久,终于盼来了今天的结果,我已经失去了你太久了,所以这一次绝不会放手,我们当初的约定我会努力履行。”他摸着刚画好的精致面容,在心里面说,脸上是专注与深情。
3
“宁漠,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韩湘在后面追着喊。
“韩湘,你回去吧!我说了要自己去查清楚,你不要跟着我。”宁漠停下来劝说道。
“我可以陪你一起查。”她却说。
“这件事查起来会很麻烦,我不想你天天跟着我奔波,那样会很累,你受不了的。”宁漠是担心她太操劳了。
“你这是看轻我了,比这更辛苦的事情我都做过,看人可不能只看外表。”韩湘不满的说。
“韩湘,我是认真的。”他舒了一口气,无奈的看着她。
“我也是认真的,恪欣说她会想办法问莫老夫人,那么我就是负责协助你的。”韩湘笑了说。
“那好吧!”宁漠终于作出了让步,带她一起去。
“李管家,求你了,让我去见老夫人吧!”夏恪欣一大清早来拜托管家帮忙。
“不是我不帮你,是真的没办法。”管家很是为难。
“就只是一面也不可以吗?”她又请求道。
“老夫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上次闹成那样,她对你偏见更大了,不可能再见你的。”管家又说道,满脸的担忧。“还有少爷,如果知道我让你再去见老夫人,出了什么事情倒霉的可是我。”
“可是……”夏恪欣还想要说服她。
“怎么了?”莫君善刚好来了,奇怪的看着二人。
“少爷,是夏小姐想要去见老夫人。”管家立刻向他行了个礼,恭敬的回答道。
“……”夏恪欣这下不知该如何解释了,又不能实话实说。
宁漠和韩湘来到一处大宅前,上方的牌匾写着“柳府”二字,“就是这里了!”他表情瞬间变得很严肃。
“这宅子的规模应该跟莫府差不多。”韩湘一看门面就猜想道。
“进去吧!”宁漠与她对视了一眼,上前去敲门了。
“……”韩湘立刻跟过去。
“你为什么要见我祖母?忘记上次受的教训了?还想羊入虎口?”莫君善有些疑惑,却又忍不住取笑她。
“我上次是故意让着她的,总不能对一个老人动手吧?”一提起上次她就来气,“要不是为了打听一些事情,我才不愿意再见到她。”于是一激动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打听什么事情?”莫君善被她逗乐了。
“我……不告诉你!”她简直想要咬断自己的猪舌头了。
“说不定我会知道喔!”莫君善却有些得意的说。
“关于你们家族的历史没有人比老夫人更清楚了。”夏恪欣本想打击他一下,却又不小心说漏嘴了。
“我们家族的历史?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莫君善皱着眉头问。
“笨蛋!”她转过脸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转而尴尬的笑了说,“只是好奇而已,不想说就算了!”然后准备逃离这里。
“真的只是这样吗?”莫君善拉住她,以他敏感的个性当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本来就是这样,信不信由你!”夏恪欣不耐烦的说,然后挣开他,拄着拐杖走。
“等一下!”莫君善又用力拽着她,她一个重心不稳,向后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