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座二层小楼的酒肆,一楼门外有肩膀上搭了白手巾的小厮在卖力的吆喝:“本店新出的醉神仙新上市啊,来来往往的客官们可千万不要错过,错过这一次,后悔一整年啊——哎哟这位大小姐,您也是来尝鲜的吧?里边请里边请。”
瞅见我有进店意思的小厮殷勤的过来招呼我,打个千儿,把我往里让,一边扯着嗓子交到:“客来三位嘞——”
即刻有一个三十许的知客样人前来,微微一顿,说:“几位客官是厢房还是?”
我接口:“厢房一间。”
他回头冲着柜台又是一嗓子:“人字号小厢房一间——”说罢唤过一个托着盘子的小二,说:“带小姐上去。”一边让过我们做请姿。我内心纳闷,这,没什么不同吧?除了喜欢吆喝之外?
二楼的人字号厢房很小,不过摆着一张圆桌,四五个锦墩,对门的后墙上是一扇打开的窗子,下首是两张太师椅并脚踏,中间一张小桌,两臂看起来是其他厢房的墙壁了,就什么都没有摆,只是挂了几幅图,无非是一些山水写意之类,无甚新意。
小二殷勤的擦过桌子却还立在桌边,笑嘻嘻道:“几位姑娘吃点什么?”
我看着他不满十五岁的样子,心道,肯定是个童工,无良老板,哼。说道:“都有什么吃的,你且说来听听?”
他开始摇头晃脑的报菜名儿:“清炒河虾、醋溜鱼、酱拌肘子、炸荸荠、水煮花生、膳糊汤……。”
我赶紧打断他,要是由着他说下去,恐怕就变成了天津快板儿了。我对莲心说:“你来定吧。”说罢便坐在了床边下首的太师椅上。
恩,这感觉,不错,就是椅子硬了点儿,硌着我屁屁了。莲心一边问着一边点头,最后定了三菜一汤。
小二乐颠颠的准备下楼去,我叫住他:“方才在街上,听到吆喝说,有什么新出的醉神仙,你给我拿一罐上来。”
他笑呵呵的说:“想不到小姐还好酒嘞,得令,您稍后着——”说罢行个礼,忙忙的下去了。
莲心依旧是衣服温润的面容立在桌边,似乎我不叫她坐她就永远是这幅侍女的模样。而看另一边的银花,早已经放下抱着的小包袱,眨巴着双眼开始打量起这一切来。
我拿起茶碗,喝一口茶,恩,还不错,清香扑鼻。看看莲心,依旧是站着的姿势,并无法半分不悦的神色。我有些无语了,说道:“莲心,你素来知道我待你与旁人是不同的,我们名义上虽然是主仆,但是实际上我是很敬重你的,拿你当亲人一样看待的。”
她有些激动说:“怎敢蒙此大幸让小姐拿我比作家人呢?蒙小姐垂青,能够有口饭吃已经是我天大的造化与福分了!”说罢双眼含泪,倒叫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我起身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双手,说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你自己的,我只知道,你是个极稳重、厚道的人儿!什么事情有你在,我都很放心的!”
一边拉着她做到了桌子旁,继续推心置腹道:“只是你,却总是据着礼,拿我当外人。可是嫌弃我粗苯什么都不会?”说罢有些气恼的转过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