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翎于三日后被处斩。
步天音的办法简单粗暴,就是那种电视剧里面经常会有的镜头,随便抓一个别的死囚易容成北堂翎的样子,然后把他从天牢里“狸猫换太子”,换出来。这样”北堂翎“一死,在东皇处有了交代,他以后也可以换个身份重新开始。
云长歌云淡风轻的否定了她这个主意:“你太天真了。”
“怎么说?请大神赐教。”
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云长歌淡淡道:“天牢的守卫七七四十九层,每一层都有武功套路各不同的三名杀手把关。你上次之所以能够轻松的潜进去,是因为那是太子事先给你布好的局下好的套子,他等你上钩,你才能如此轻易得手。”
步天音眸色一顿,心下不由自主有些迷茫。三日后就要处决北堂翎了,而她心中的这个一直以来认为最好的办法实施起来却很艰辛。做得好的话,北堂翎与她都安然无恙,做不好的话,风险太大,花清越怕是会顺藤摸瓜查到一些什么。
他如今已经知道了多少她不得而知,却知道不能再露出什么马脚给他了。
心里越是着急就越是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步天音也不管是不是前一刻还想跟面前这个妖孽冷战,眼下便换了副讨好谄媚的语气,抱住他手臂,撒娇:“云哥哥~”
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她自己都有点受不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然而云长歌却一副很是受用的模样,揽住她,笑道:“怎么?”
“云哥哥深谋远虑,运筹帷幄,一定能给小女子指点迷津。”
“好处?”
“你跟我要好处……”步天音气呼呼的顶了一句,顿了顿,又转口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云长歌目光如流水的看着她,似笑非笑。
步天音双手抱胸,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别想了……现在不行!”
开什么玩笑,她虽然不是传统守旧的女人,可是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之前,她才不打算献身。
云长歌笑道:“我想什么了,从头至尾,想歪的只有你一个人。”
步天音:“……”
云长歌抬眸看她,眼睛不善的眯起:“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
“你先应下。”
“你不说我怎么能先答应?”这种明摆着要她吃亏的事情,她怎么会答应?
云长歌道:“那你自己想办法。”
语落,他起身便要离开,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步天音突然拉住了他的袖子,一脸认栽的纠结表情:“算了算了,我自己懒不愿意动脑子,你说吧,我答应。”
“怎么答应?”
“……”步天音气结,鼓着腮帮子气恨恨的回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八马难追,十二马也难追……”
“我要你答应我,以后除非死亡,否则绝不离开我身边。”
“你这话说的不对呀,你应该说就算死也要死在你的身边,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
“你不答应?”
“人家之前不都已经答应你了嘛。”
云长歌忍不住笑了,眸光清澈如水,唇边却有丝算计:“那好。如果我说,从一开始被关到天牢里的北堂翎就是假的,你岂不是要惊讶死?”
“天啊。”步天音张大了嘴巴,她难以置信的抱住云长歌的手臂:“怎么可能?”
“太子既然可以在北堂府等他自投罗网,我为何不能半路就移花接木?”云长歌淡然一笑。
云长歌简直是迷一样的手段,步天音承认自己这一次真的是心服口服。云长歌料敌第一,他从来都能在别人想到之前出手。这才叫万无一失。
步天音长叹一声,总算放下了心:“那他现下在哪里?”
云长歌笑道:“就在这城中,你何时想让他回去,随时可以跟云楚说。”
步天音点头,解决了北堂翎这件事的欣喜感很快便被她压制下去,她怎么能,怎么能被云长歌的精明算计触动,就不跟他生气了?
步天音的身子僵了僵,云长歌似乎猜透了她心中的想法,清浅一笑:“你被困太子府一事我仍然不会解释,但是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
但是,但是真的是一个美好的转折词呢。
在听到他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步天音的脸顿时沉了下来,同时怒火也翻涌上心头。
他不为自己寻找离天师置她于不顾这件事情道歉也就算了,他这是什么态度?居然还说如果能够重来,他依旧还会这样做。
依旧还会放任她在太子府不管,依旧会寻找他那位重要的大国师。
半晌,云长歌上前一步,将她拖进怀里,唇边,一抹似笑非笑:“小步,我不敢说这天下一切算计尽在我掌握之下,但在我的算计之下,必能护你安然无恙。”
步天音一声冷笑,他这话说的信誓旦旦倒是理直气壮,“那万一呢?万一花清越把我怎么了?万一我对他旧情复燃了,你怎么办?”
云长歌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说旧情复燃这四个字。
听到她咄咄的质问,他的眼睛微微眯起。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想着自己会跟他旧情复燃么。
云长歌手指挑起了她的下巴,温柔笑道:“小步,太子亦在我的算计之下,你以为他能把你如何?或者,你想跟他重温旧情么?”
步天音头一偏,躲开他渐渐变得冰凉的手指,他眸底还都是笑意,但那笑容却分外的刺眼。步天音从他怀里轻易的脱身出来,轻轻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我喜欢你,可我也害怕自己太喜欢你。你的心机,你的算计,永远都在我之上。你的头脑太清楚了,也太理智,你永远都知道什么事情应该先做,什么应该放一放。你跟我说过,与其依靠,不如变强。我在一点点把自己变得强大,我不愿有朝一日会拖你的后腿。但是现在,”
她顿了顿,深深呼出气一口气,云长歌望着她,微微笑了:“你想说,但是现在如何?”
“但是现在我累了。”步天音的手颤了一下,语气有些艰难:“云长歌,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冷静冷静好么。我算计不了你,而我却在你的算计之下,你觉得这公平么。”
步天音也没有想到,自己把心里不爽的一番话说出来的时候自己竟然是这样的平静。
云长歌定定望着她,突然伸手在她眼角抹了一下,怔道:“你说要分开的话,为什么要哭?你哭什么,你哭什么呢小步。”
“我哭了么。”步天音睫毛颤了颤,感觉眼眶热热的,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
靠。她竟然不争气的哭了。
步天音,你******哭什么。
紧紧咬住了唇,云长歌那只不知几时搭到她肩上的手指轻轻一挑,她的外衫便应声而落,里衣的带子也直接裂开,她的身子瞬间不着寸缕的呈现在他面前。步天音一惊,抱起手臂遮住自己的身体,随即恼怒道:“你抽什么风?”
云长歌伸手探上她裹着伤口的白纱布,步天音伸手甩开他,却惊觉自己竟然不能动半分,云长歌手指灵活的解开她染血的白纱布,在她看不到的背后,眸色微微凝住。
在她的沉默下,他伸手按住她背后的伤口,指尖泛起白光,步天音只觉得清凉无比,十分舒服。他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抽什么风。”
“小步,你说我抽什么风。”
步天音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还来不及说出口,背上的伤口就传来一阵遽痛。
冷汗,毫无保留的从额头汩汩流下。
步天音几乎就要疼得昏厥过去,然而她此时身体受制,只能将全部力量悬挂在云长歌的手臂间,他的身体又变凉了。在巨大的疼痛下她竟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规律。云长歌在心情好的时候身体就是暖的,在他生气动怒的时候,身体就会变得很凉。
他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虽然大多时候脸上都是挂着笑的,但唯一能够反映他心情好坏的,还是他身体的温度。
所以他现在又生气了是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生气的是她,到最后却是他也生气。
他有什么好气的。
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他,不是吗。
背上的疼痛终于占据了大脑的理智,步天音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眼睛也情不自禁的阖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背上的疼痛渐渐转移到胸前,迷离中似乎云长歌将她抱到了床上,胸前那道贯穿肩头和腰上的伤口也疼得惊人。终于,她晕了过去。
在她晕倒后,云长歌抱着她看了良久,离开时,他的面色苍白得吓人。南织要跟上去,却被他制止。
半夜,步天音幽幽醒来。望着粉红色的帐顶,身边似乎还有云长歌身上的异香。
等等,她好像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她记得昏迷之前云长歌那个混蛋剥光了他,然后……她低头飞快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什么不适,而且,她胸前的那道巨大无比的伤口竟然不见了。
摸一摸身后,那伤口也消失了。
她又惊又喜,站在落地镜前仔细检查,果然,连疤都没有留。
是云长歌治好了她么。
可是,他为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治好了又消失不见?
此时步天音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之前对云长歌没有把她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一事生闷气,眼下却只剩下了担心。
他不是说,只有找到下巫蛊之术的人才能够治好她么。
忽然,一个念头闪了进来,步天音想起来,云长歌也会灵力,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他的灵力到底是属于娜依派。
但是现在她却知道了。
云长歌,他的灵力属于治疗系,所以没有见他怎么用过。步天音心里暗骂这个混蛋,却在担心他的身体!
那个混蛋,自己身上尚有旧疾,却因为她的一番话,非要不管不顾的用这种方法证明他对她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