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走到湖边,那里正巧停了一稍显简陋的小船,船头坐着一裸着上体、身材精瘦的男子,见他们过来,左手往船上一撑,便麻利得站了起来。
“公子们船上请。”
依言,三人上了船,各寻了处地方坐好。
船夫见他们坐定,冲苏锦一点头,手上一动,便离了岸。
“公子们玩得开心,也切莫忘了归时。”苏锦盈盈做了个福,朗声说了一句,须臾,便只觅得个模糊人影了。
这船虽小,却收拾的干净,时令水果一应齐全,在角落处还燃着熏香,是不浓的味道。
萧淮言闻着那味道,倒觉着有些熟悉,又听得周边流水潺潺,心下安定,便松了身体靠在船舱上,微阖双眼。
萧晟瞅着那船夫木讷,终于露了些本性,偷瞄着萧淮言神色,悄悄往赵商州身边靠去,挤眉弄眼道:“你快与我说说那倾烟。”
他话还没说完,便听得萧淮言咳嗽一声,当下噤声坐定,直直看着湖上景色。
赵商州哪里像他这般胆小,不知从哪摸出个茶杯来,放在手上把玩着:“那倾烟长得极美,可若要我说,真正令人倾倒之处,却是她那歌声。”
“当无法浅述一二。”
赵商州在音律上素为苛刻,能得他如此推崇之人,纵是萧淮言,也不觉起了些好奇之心。
“当真,哥哥可亲身听过?”
赵商州斜睨萧晟一眼,作势要将手上茶杯扔至他头上,待见得后者慌得直捂住头,又捂额惋惜:“也只得天籁三次。”说着,他丢了茶杯,拍手道:“那首长生诀,当真是!”
他想的面红耳赤,却也不知如何形容,最后颓然一挥手,叹道:“待你们听了便知道了。”
话正说着,船在一阵摇晃之后停了下来,萧晟探头出去,原已到了岸边,那船夫早就上了岸。
此刻再观面前,地处空旷,却只零星散了几座木屋,倒种了许多树,那些树也是有了些年纪的,郁郁葱葱,不过此时月光暗淡,反显得几分鬼影憧憧。
赵商州也是初进此地,这时和萧晟面面相觑,皆显愣怔;而萧淮言曾游离在外,知晓一些大能性格怪异,就也不作多想。
这时,一木门打开,里面款款走出一身着杏黄色衣裳的女子,那女子未施粉黛,只在额间点有朱砂,眼下缀以泪痣,一头秀发随意挽了个髻,只加以木簪,耳边便散散落了几绺;眉似远黛青山,肤若南海鲛珠,腰以盈盈不堪一握。
饶是三人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得不叹一声:媛女真真是仙姿佚貌!
见到三人,那女子屈膝作福,嘴角含笑:“公子们可算来了。”
萧淮言反应得快,拱手回礼道:“让姑娘久等了。”
倾烟摇头扬唇曰:“公子说笑了。”语毕,往一边侧身,手一伸道:“陋室粗鄙,还请各位见谅。”
甫进门,便闻幽香袭来,也是船上闻到的味道;萧淮言蹙起了眉,心中暗忖。
屋内摆设无甚出奇,却感觉皆为趁手之物,倒像是有人自幼便居住于此。
萧晟终是没忍住,迟疑问道:“姑娘便是..住在此处?”
闻言,倾烟捂唇轻笑出声:“小公子想岔了,此乃乐师居所。”
萧晟点头,不再有疑。
待四人在桌边坐下,倾烟便执了酒壶各斟了一杯,率先饮下:“公子随意。”
萧淮言拿着酒盏,凑到鼻尖轻嗅,酒味不浓,竟自有一股清香;再浅抿一口,那酒味道却醇厚,唇齿留香。
赵商州登时亮了眼睛,叹道:“好酒!”
“这酒虽好喝,但后劲极大,公子们切莫贪杯。”倾烟笑着,替赵商州重满上了酒。
“只是为何以前阁内不见此酒?”
倾烟点了点那酒壶,笑意愈深:“这酒是我家小幺酿的,平日里宝贵得很,便只差捧着酒坛子睡觉了;或许是知道今日有贵客,竟同意拿了出来。”
她一番话说的极贴人心意,当真是处事圆滑。
“听姑娘这般讲,倒是个通透的人。”萧淮言晃着酒杯,无意提到。
倾烟未曾想到自己无心之谈竟让男子上了心,当下面色一僵,须臾整了神色,笑道:“不过乡间一粗鄙乐师罢了,不过家中排名最后,因此取了这么个诨名好叫些。”
萧淮言耳力惊人,听到女人话音刚落,不远内室门后便传来一声轻笑;可见她有意含糊带过,便点了点头,敛眉专心喝起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