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何出此言?”许慎言不解道。他们寻宝,难不不是应该轻车简从,悄悄地去吗?难道还要带着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去拖后腿?不怕她误事?
莫说许慎言有此疑虑,便是白兹、陆川等人,也是疑惑不解。此去凶险未卜,刚刚城门口那拔可疑之人,定然不是无故出现,孝王府被人盯梢他们不是不知道,为了不惊动那些人,所以那个暗梢他们也没有刻意去清理,而是借着汝宁公主召见项辰之际,兵分两路出城。藉此来甩来暗梢。
项辰无视众人的疑惑,瞧向许慎言,极力装出一副风淡风轻的模样,道:“之前城门那帮人,便是那日追杀我们的那一拔,刚才我趁他们不备,这才能顺利将许姑娘带出来。姑娘此时回去,只怕要羊入虎口啊。”
许慎言脸色一白,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这下可如何是好?
相较于许慎言,顾珉安却兴奋异常,道:“既然回不去了,为了安全计,姑姑,我们还是跟着殿下吧!”
跟着殿下吧?想跟着去寻找宝藏才是真的吧?许慎言狠狠地瞪了顾珉安一眼,还待说些什么,却听得陈沧突然插嘴道:“殿下,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既然已经出动,定然不会轻易罢休,我们此行并未让影卫随行,只怕……”
项辰颔首,朝许慎言和顾珉安道:“上车!”
马车上本就坐了三人,再加两人,却是有些挤了。五个人,让谁出马车,就是有些为难。项辰堂堂王爷,自然不可能让他出去,而白兹和许慎言却是女子,自然也不好让她们出马车,那么……陆川目光掠过白兹,心中微微一叹,拍了拍顾珉安的肩,道:“我去与陈叔一道驾车,你留在车上照顾大家!”
顾珉安脸上一阵热辣。说照顾,不过是陆川的客套话,项辰与白兹戎马生涯,刀口舔血过来的,又何须人照顾?许慎言打小就拉扯他兄妹二人,向来都是她照顾别人,这四人里,被照顾的,向来只有他顾珉安一个。
许慎言瞧着顾珉安的不自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项辰盯着许慎言拍打顾珉安的那只手,眸色幽深。
“许姑娘,那边太挤,来这边舒服些。”白兹瞧着,怕坏了气氛,便将许慎言拉到了自己内侧,用自己的身子隔开了顾珉安和许慎言,这么一来,就变成了许慎言和项辰并排而坐了。许慎言想到刚才,自己是被项辰裹在斗篷里挟带出人群的,此时又和项辰衣袂相贴,两颊不由阵阵发烫。
项辰缓缓靠向车壁,闭目养神。顾珉安和项辰对面而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项辰冷俊的脸上似乎瞧见了一丝诡异的得意微笑。顾珉安怔了一怔,目光极快地扫过许慎言。许慎言垂着头,没有瞧见顾珉安打量她。然而,白兹却一直关注着马车内外的动静,目光与顾珉安对上,挑挑眉,一副促狭的模样。
顾珉安猝不及防,被白兹撞了个正着,极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四人各怀心思,各自噤声沉默。
马车一路飞驰,马蹄踏踏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约莫走了个把时辰,马车才缓了下来。
“殿下,前面就是孝悌陵……”外边传来陈沧肃穆的声音。
项辰眉心一颤,淡淡地嗯了一声。
白兹脸上浮现一股淡淡的忧色,轻声唤了句。“将军?”
许慎言和顾珉安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本就是必经之地,不必忌讳。”项辰仍是闭着双眼,神色淡然。
白兹沉默。外边,陆川和陈沧同样沉默。良久,陈沧才应诺,重新驱动马车。
约莫又行了一刻钟,马车终于彻底停了下来。“殿下,到了!”
项辰这才睁开双眼,领头出下了马车。
许慎言等人也尾随而下。
马车停在一座大陵墓跟前。大墓竟是连墓志都没有立一块,倒是在陵墓前两侧,各立一石碑,一书孝,一书悌。偌大的孝悌二字,漆成黑色,看得人心沉沉的。
项辰冷漠的神色隐隐现出一丝痛色,他缓缓地朝墓前走去。
许慎言看着项辰的背影,莫名地觉得悲伤。“这是?”
“先太子与先太子妃的陵寝……”白兹悄声道。
先太子……许慎言看着这座连个墓碑都没有大墓,突然心痛不已。康平帝是有多恨太子,竟然死后连块墓碑都不给立。没有墓碑的大墓前,却立了孝悌二字,在知晓了墓中主人的身份之后,这孝悌二字,便显得格外讽刺。
那边,项辰已经到得墓前,缓缓下跪。
随侍项辰左右的陈沧和陆川,也跟着跪在了项辰身后。许慎言不敢怠慢,拉了顾珉安,紧随在白兹身后跪下。
项辰定定地盯着大墓,喃喃自语道:“父王,您当年,到底藏了什么?为了这所谓的宝藏,死了那么多人,若不是儿子被阿……被人所救,只怕我们一家三口,十年前就阖家团聚了……”
许慎言心中一动,看着项辰的背影,神思翻涌。
遥远的记忆中,在皖南那个阴沉的日子里,有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缭绕:“小子,说说,令尊的藏宝图到底藏哪了?”
后来,那个阴恻恻的声音消失在了大火之中。她也离开了皖南。
既然她都能从皖南辗转到得越州,那么,当年落难的皇孙,有没有可能也从皖南去了越州呢?当年阿麦离开之后不久,清河镇寻找皇长孙的告示就被揭了……
许慎言这么一想,心中不由一阵激荡,越发地想确认,项辰究竟是不是阿麦。
然而,对着先太子的墓园,瞧着项辰略带沧凉的后背,她动了动唇畔,心中纵有百般念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前面,传来项辰微微地叹息之声。只见项辰对着墓园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父王母妃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孩儿此番能顺利寻到宝藏,揭开当年的秘密。”
项辰拿出飞鱼玦,重重一扣,啪的一声,玉玦一分为二。项辰将玉玦举到半空,夕阳穿透玉玦,落在墓前的青石地上,一副偌大的地图赫然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