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王府里,气氛并没有因为项辰回府而有所松懈,反而更加凝重。
“怎么样了?”项辰乍一进府,就询问紧跟在身后的白兹。
一路上,白兹一言不发。然项辰却知道,以影卫的速度,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耽搁,白兹理由在许府等他和许慎言,而不是在他和许慎言回到许府之后才到。
“李四只怕要废了……”白兹的声音有些沉重。
项辰怔了一怔,问道:“张三呢?”
“张三伤势轻些,不过也要将养些日子方可……”白兹应道。
项辰默了默。李四和张三,是他当年派去李家村暗中守护许慎言的暗卫。在父王留给他的人中,武功也是中上。没想到,这次竟然就这么折了……
“王爷,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陈沧思忖良久,终于开口道。
项辰点点头,道:“但说无妨!”
“那许姑娘可是当初老祖宗留下之人?”陈沧问道。他曾打眼瞧见过项辰亲笔画的小像,本以为项辰是瞧上了谁家姑娘,后来得到老祖宗的传书,才知道那画像,是当年项辰在越州所认识的女子。
当年,项辰为了她,差点准备舍弃这京中一切,从此隐居乡野,若非老祖宗以那女子性命相挟,只怕项辰也不会回京。
因而,他只是以为项辰画那小像,不过是一解相思而已。并没有往心里去,然而许慎行来了之后,他才知道,那小像中的女子,竟然是许慎行的妹妹,素有冲喜寡妇之称的许慎言。
当年,老祖宗拆散了他们,如今也未必能同意。
项辰的神色冷了一冷,道:“是又如何?你要跟老祖宗举发我?”
“属下不敢!”陈沧恭敬地躬身行礼,道:“虽说老祖宗对属下有知遇之恩,然属下既已到了王爷身边,定然唯王爷之命是从!只是老祖宗那边,怕是……”
项辰脸色稍霁,道:“老祖宗那边,我自会交代,你不必插手!”
陈沧神情一顿,应了声是。
项辰便也略过这一茬,转而问道:“小莺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陈沧摇了摇头,道:“小莺那边,一直是单向联系,属下不知道如何才能联络小莺,所以……”
项辰摆摆手,朝陆川吩咐道:“你派人出去,务必要找到小莺。”
“属下在接到许姑娘被掳的消息之时,便已派人去了联络小莺了!”陆川应道:“只是至今几个时辰过去,仍无音讯……”
“也就是说,小莺在发了最后一道讯息之后,便失去了联络?”白兹的脸色微微一变,张三李四的武功远在小莺之上,都伤成那样,只怕小莺也……
“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来路,不过此次显然是事先预谋已久的。”陆川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生怕小莺也遭了不测。小莺和他们一样,都是从老祖宗那边过来的,都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不管对方什么来路,先继续给我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项辰道。
“是!”陆川和白兹对视一眼,心中浮起一丝暖意。
陈沧瞧在眼里,突然有些明白,为何老祖宗派到身边的人,个个都被项辰收伏,背地里对老祖宗阳奉阴违的。
同样的夜幕下,一座宅院中一个隐蔽的秘室里,一个女子被扔在地上,奄奄一息。
“说不说?”上首的一个男子恶狠狠地挥着鞭子。
女子抬起头,抹去了嘴角的鲜血,虚弱中带着几分倔强,道:“我要见主子!”
“想见主子,先把事情交代了不迟,说,你当时给什么人传讯?”男子冷道。
“我要见主子!”女子又道,言语中更带了几分桀骜。
“你要见我?”一个更加阴冷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女子身子微微一颤,旋即又镇静了下来。伏身道:“翠儿见过主子!”
“现在你可以说,你当时给什么人传的讯!”那个阴冷的声音自暗处走了出来,黑大的斗蓬挡住了他整个脸,让人看不真切,只见他慢慢地蹲在了女子的面前,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冷道:“或者说,你是什么人派到我的身边来的?你应该知道,我对奸细的手段……”
微弱的烛光映照着女子的脸,那眉眼,正是许慎言身边的翠儿。
翠儿虚弱一笑,道:“主子既然不信翠儿,翠儿甘愿受死!”
“很好!”斗蓬男子笑了笑,道:“说吧,你给谁传的讯,或者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属下自听从主子安排去到许姑娘身边,一举一动都循规蹈矩,可有半点不忠?”翠儿反问道。
斗蓬男子想了想,倒确实没有,却仍是道:“然则,却不妨碍你背叛我,说吧,讯息传给了谁?”
翠儿心思急转,却觉得若想活命,还是得从实招了,便道:“讯息传去了孝王府!”
“孝王?”斗蓬男子的拳头不由紧了紧,从牙缝里一字一字地挤出,道:“你是孝王的人?”
“属下冤枉!”翠儿扁了扁嘴,道:“不过是那孝王,成天借着与许慎行做学问的名义,常去许府,一来二去,便结识了许姑娘。有一回,孝王和许姑娘有所争执,突然赏了我几两银子,又给我一个传讯之物,让属下传些关于许姑娘的消息给他。”
“你听从了?”斗蓬男子的声音又寒了几分。
“没有!”翠儿连忙道:“自得了那物,属下却是一次都不曾用过。只是今日之事,事出突然,属下来不及安排,情急之下,才用了那传讯之物,望主子明查!”
“唔!”斗蓬男子缓缓地站起身来,背着手,朝阴暗处缓缓退了去,道:“此事,我定当会查个水落石出,倘若你有半句谎言,你当知道下场!”
“属下明白!”翠儿应道,却依旧昂首反问道:“倘若证明了属下的清白……”
“那你就继续回去许慎言身边替我好好看着!”斗蓬男子接口道,身形彻底没入了暗处。翠儿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