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南风已见不耐烦。
蹙眉:“别以为没有你破坏她刹车系统的证据你就相安无事,以后再做什么之前先想想自己的家人。”将阮天明叫进来:“带他出去。”
阮天明看出薄南风的脸色已十分不悦,他不是个喜形于色的人,这一刻却像异常烦燥。阮天明知道他接下来还有事做,而眼前这种人小肚鸡肠,很难成什么气候,恐吓两句也就偃旗息鼓了,薄南风不会在这种人身上太费周章浪费时间。将人带出去,放两句狠话放人离开。再进来,薄南风已经换上西装,抬腕系袖口黑色的钻石扣子。
“现在江律师安全了,要跟她说么?”
薄南风断然否定:“先不跟她说。”那女人看着迷迷糊糊的,实则翻脸不认人,真要知道自己安危的隐患解除了,他稍稍犯一下浑,她能直接将人扫地出门,即便他不是住在她的家里。
阮天明隐隐想笑,薄南风难得孩子气一回,竟还是这样昭彰的事。
下班之前,江南犹豫要不要给薄南风打电话,想好之前薄南风的电话先打来了:“快下班了吧,在哪儿呢?”
“事务所。”江南如实说,发现薄南风真的很闲。
“嗯,我到了给你电话。”
薄南风来得很快,十几分钟的事,江南手边的资料还没整理妥当,电话就已经响了。
夹到文件夹里,抱回家去加班加点。一出事务所大楼,夕阳下薄南风星茫飞溅,步伐很大,冉冉朝她走了过来。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
“少拿点儿东西,小心压得不长个了。”
江南手上一空,轻松不少。笑着反驳他:“我早就不长个子了,你还有可能再长一长。”
薄南风“嘶”了声,转首看她:“江律师,你没完没了了是吧?”
江南忍着笑,也不怕他。知道薄南风不喜欢别人说他小,而且他长得也实在不矮,一米八二,男人这个身高刚刚好。
转移话题:“晚上吃什么?”
薄南风扫了她一眼,哼哼:“回家煮饭吃吧。”
江南想了想:“好。吃鱼汤,那个你会煮吧?”
“什么东西是我不会的?”薄南风挑起好看的眉毛,一脸得意。
江南拿眼睛白他:“少臭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似乎十分自在,觉得他像弟弟又像朋友,相处自如,心无旁骛。想起家里没有鱼,就说:“先去买条鱼吧。”
车子直接开去超市,这回江南有了自知之明,一进来就负责推车子,跟在薄南风身后。其实江南觉得很神奇,看薄南风的样子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可是江南吃过他做的饭,手艺好的没话说,一碗面就能看出工夫底子,让她望尘不及。下意识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薄南风一双眼本来在水产品中来回穿梭,听到她问话回过头看她一眼:“什么?”
“做饭啊,你的手艺这么好,跟谁学的?”
“没跟谁学,时常自己做饭,时间久了就练出来了。”
江南没想那么多,张口便问:“怎么你自己做饭,你家人呢?”话一出口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想起薄南风十几岁的时候就没有父母了,她这样问无非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薄南风像不在意,轻描淡写:“以前父母在世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做饭吃,那时候不习惯出门,又没什么朋友,就在家里找事情做,便喜欢变着花样的做东西吃,那时候是想打发时间。”
江南越听越糊涂了,上前一步,跟他并排站着。
“为什么不习惯出门,那时候你还不大吧,小孩子不是都喜欢天天在外面疯跑。”
薄南风侧首,嗓音清淡:“那时候的我很自卑。”他没接着说下去,已经选中了目标,鲜活的鲫鱼,他说:“就这种做汤最好喝。”
江南点点头,说了她也不懂,以前想喝鱼汤了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妈隔天就能送上门来,她压根不知道是什么鱼做的。江南有些心不在焉,真难想象薄南风这种人还有自卑的时候,那时候他该不大,不过按他现在的样子看,就知道是天生丽质,想着外形也该错不了。那时候的小孩子除了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是在意的?莫非是脑子不聪明学习不好?还是性格内向有缺陷?打量他一番,觉得都不像是薄南风会遇到的窘状。
买了鱼后没有立刻回去,江南吃过晚饭打算去医院看小九,顺便去给她选购一些吃的和玩具。
薄南风接过车子:“晚上我陪你一起过去。”
江南在客厅里继续白天未完的工作,附带将刘春玉说的那番话中的重点罗列出。
薄南风动作很快,不多时从厨房里出来。
“把你的东西收拾起来,吃饭了。”
江南“哦”了一声,仍旧坐在地板上埋首在那一堆文件中没动弹。
薄南风叹口气过来帮她整理。
“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吃完饭你不是还要去医院看朋友?这都几点了?”经手时发现她的东西太杂乱,不知道她是怎么看的,想起哪一页了在厚厚的纸张里乱翻一通,难为她还找得到,勾勾画画也像没个重点。蹙起眉:“你平时看东西的时候不喜欢归类?”
是没那个习惯,有的时候看的东西太杂太多了,卷宗,案例,法条,甚至证据目录,但凡用到的通通抱出来,哪一时会用到哪一个观点说不准,忽然想起来了,便立刻去翻工。不过好在她对业务很熟练,搭眼一看便知道什么是什么,并不需要一页页仔细看。
呼一口气:“一直都这样,怎么了?”
薄南风手指修长灵活,已经把茶几上的单页通通整理好,又一伸手抽出她紧攥的圆珠笔,催促她:“去吃饭。”
江南嗅了嗅,美滋滋的冲餐桌跑过去。
“哇,好香。”
薄南风大步走过来,扯上她的胳膊,毋庸置疑:“去洗手。”
江南一脸苦瓜相,不满的嚷嚷:“薄南风,你的毛病可真多。”
薄南风似笑非笑,将她的碗盛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