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铺地,白衣女子倚树而坐,饮水静聆,墨袍男子立在枯树下,目光深情凝望,缕缕笛音带着浓浓爱意在梅林回荡,久久不散。
一曲完毕,暮翊放下短笛,笑问,“娘子,为夫吹的可好?”
“不错,可没艳舞相伴。”
“……”暮翊无语,这女人,什么时候才能识趣儿,不扰乱这美好的氛围。
“翊,过几日我要去袁城看看,你可回暮国?”方君兮为暮翊倒了杯温水。
暮翊走去,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干渴的嗓子,摇了摇头,“等武林大会结束后再回去,不过,我要先去苍澜阁,阁里有些事还需处理,没办法陪你去袁城了。”
“什么时候走?”
“过几日,等你身子好了再离开。”
“好。”
“少主,晚饭已备好,老谷主在堂内等着呢!”花翎来到梅林,对方君兮说道,完全忽视了暮翊的存在,显然对其不满意。
方君兮点点头,暮翊将人扶起。
当二人进了堂中,一股子沉沉的气压压得暮翊喘不过气,他望了眼端坐桌前的疯老头,不为所闻地挑了挑眉。
“臭小子!人刚醒就把她带出去,这天儿这么冷,着了凉看老夫怎么收拾你!”疯老头看着暮翊吹胡子瞪眼的,边骂咧,边起身将方君兮扶去自己位置旁坐下,他见暮翊欲挨着坐,连忙将凳子踢去一边,“一点规矩都没有,下座去!”
“……”
暮翊无语,立在桌旁委屈地看着方君兮。
方君兮还未扭头看去,就听疯老头问道,“兮丫头,身子感觉怎么样?”
“除了有些累,倒没什么其他感觉。”
“那就好。”疯老头浅笑,“动筷吧,你昏睡了三日,先吃些清淡的,过几日再进些大鱼大肉补补。”
方君兮点头,遂扭头看向暮翊,只见疯老头和蔼的脸色顿变,“不用管这臭小子,他若饿了,便不管什么位置,自会坐下吃饭!”
方君兮抿嘴,望了眼暮翊,啥话都没说,便转回头,拾起筷子开始吃饭。
暮翊内心委屈,狠狠瞪了眼疯老头,欲去下座就坐时,就听疯老头一阵狂咳,不由皱眉看去。
方君兮停手,同样皱眉看去,“你怎么了?”
疯老头一直咳个不停,见方君兮欲来帮他顺气,连忙摆手起身,撑着口气说道,“为父没事,你先吃,不用担心。”
言罢,捂着嘴出了堂。
就在他经过暮翊瞬间,暮翊本就皱着的眉头更紧了紧。
方君兮瞧着暮翊变化的表情,“怎么了?”
“这疯老头,他好像吐血了。”
方君兮闻言,朱唇紧抿,须臾,唤来花翎。
“少主,有什么事需要吩咐的?”
“你可知父亲他有何急症?”方君兮问道。
花翎皱眉,明显一脸疑惑,“老谷主他身子一向硬朗,据花翎所知,并无任何急症。”
花翎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老谷主的身体一直由我哥哥照顾,他比我清楚,少主可要唤哥哥来问问?”
方君兮点头,“现在就去将他找来。”
“是。”
花翎退去,没一会儿,便带着花雨回来。
花雨施礼,“少主。”
“你可知父亲他有何急症?”方君兮问道。
花雨身子微微一震,脑袋又垂了些下去,“老谷主他并无任何急症。”
“说实话,勿要骗我。”方君兮声音沉了几分。
花雨闻言,身子又是一震,须臾,跪了下去,“回少主,老谷主他,他得了痨病,已,已……”
“什么!”花翎惊问,“哥哥你说的可是真的?老谷主他,他患了痨病?”
“嗯。”花雨回道,“老谷主他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出去寻自己接班人。”
“怎么会?”花翎红了双眼,“我一直以为老谷主只是想出去游玩,才想着将自己肩上的担子扔给他人,却不想,竟是这么个原因!”
“起来说话,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出现这症状的?”方君兮问道。
花雨闻令起身,却依旧垂着头,“是在五年前发现的,老谷主当初知晓自己得了此病,又知此病治不好,就让我用药帮他拖着,等找到自己满意的接班人后,再去……这么些年,一直瞒着谷里上下,就是不想他人担忧。”
花翎早已泣不成声,花雨在旁轻拍着后背,以示安慰。
“你们先出去吧。”
“是。”
花氏兄妹退出堂内,暮翊看着方君兮晦暗不清的脸色,抚了抚她的后背,无言安慰。
“翊,你说,我是不是该离开这里。”
“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你若是离开了,他只怕会死不瞑目,你若不离开,他或许还能死的安心。”
方君兮静了些时,“或许你说得对。”而后起身,“我去看看。”
“我陪你。”
不稍片刻,二人去了疯老头的卧房,只见疯老头虚弱地躺在床上,花翎守在床旁,默默地抹着眼泪。
花雨端来汤药,正巧碰见方君兮二人,“少主。”
“给我来。”方君兮接过汤药,走去床旁,只见疯老头苍白的老脸上,一片震惊之色,“你怎么在这?”
方君兮面色暗暗,“药喝完,我们谈谈。”
言罢,坐去床沿,亲手喂药。
花雨将疯老头扶起靠在床头,便听疯老头说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
暮翊挑眉,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疯老头皱眉看去,骂骂咧咧,“臭小子,听不懂人话?”
“我又不是您手下,为何要听您的命令,我要听也只听我娘子的!”
“你,咳咳咳咳……”
方君兮连忙放下药碗,帮疯老头顺气,顺便瞥了眼暮翊。
暮翊嘟嘴,心下委屈,瞧着疯老头咳出了血,顿感内疚,去了床旁,伸手放去疯老头后背,催动内力帮他顺气。
片刻之后,疯老头才平缓下来,他瞪着暮翊,“你是要将老夫气死才罢!”
“您说的哪里话,我还等着与小兮成亲之日拜你这个高堂呢!”暮翊笑道,“所以,您怎么着也要等着那天到来再去吧!”
“哼!”疯老头抹掉嘴角血迹,瞪着暮翊,“老夫自然要等着那天,所以,三日后便举行婚事,具体的事宜,老夫我早已吩咐下去,你们也无需担心时间太过匆忙!”
“……”暮翊与方君兮齐齐一怔,相视一眼,看向疯老头。
暮翊道,“老爷子,您这……”
“怎的?后悔了?”疯老头瞪着暮翊,仿若暮翊敢说个‘后悔’二字,能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劈了他!
暮翊咧嘴,嘿嘿一笑,立马跪地,“岳父大人英明!”
疯老头哼了一声,脑袋仰的高高的,瞧这模样,倒是颇受暮翊的跪拜,“你日后若敢欺负了兮丫头,老夫我定从棺材里蹦跶出来,取了你的命!”
“那可惜了,您铁定蹦不出来了!”
“哼!”
“药要凉了。”方君兮见二人斗完嘴,才端起汤药碗喂去。
疯老头笑嘻嘻地喝完一碗苦得要命的汤药。
“好了,都出去吧,去瞧瞧喜服合不合身,若哪里有问题,交给花翎,让她拿去改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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