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
花开花落,时光如梭,春去秋来,一场大梦。
新中国成立后,他几经辗转来到台北。他也曾去过日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祭拜了那个埋葬了他心爱之人的墓。只是不曾回到奉天,隐约中能记起,他曾不得已娶过一个深爱他的姑娘为妻,只是后来,她满身是血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还有一个人,她曾对自己恨之入骨,左臂上依旧隐隐作痛的伤疤,就是她留给自己最后的记忆。
两鬓逐渐花白,他忘了很多事情,唯独她的音容信貌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她不辞而别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以获野夫人留在中国的细作的身份进入了日本人的总部。
月明星稀的深夜,晚风携来新开的红梅,飘零后,顺水而流。
司令部传来的一声枪响,注定了她此生的命运。
有人说,她刺杀成功后便很快被日本人抓住,被暗中处死,也有人说,她当场自尽弃尸荒野。
那个为了一己私利便不管不顾的废了自己一条手臂的坏姑娘,真的死了。
原来,那个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伤害的她,终于死了。
云烟来到山海关的那天,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激动。他还曾想,等战事结束,他就带她去吃北平的豌豆黄,去长桥街看布偶戏。等到收回奉天,他就带她回家,娶她为妻。不光是因为当年的愧疚,或许,当年的初遇,他已假戏真做。
陆渺老将军八十岁生辰那天,邀上了几个老友去听戏。来的是上海的戏班,乐声响起,手执十四节竹扇的青旦踩着碎步翩然登场。眼前的景物渐渐与脑海中的记忆重合。他记得,台上风华绝代的李香君冲他微微一笑,他手上的茶壶就僵在了原地。
他不知怎的就哭成了一个孩子。
他指着台上的青旦对老友们说,那是我的姑娘,一会儿我带他去吃豌豆黄,去看布偶戏,然后,给她,一个家。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