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臧艾殊的反应，林巧儿兀自喃喃，“竟然是真的。削藩……”
艾、无、永、长四氏族，原与天族是拜把连襟的五个部落，‘齐打江山、共享天下’是当今圣山登基之时所立下的誓言，现赫雷建国才不过二十有七，就要削藩回权，看来这位开国皇帝还真是一个……
“你没有意见？”林巧儿意识到他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即将被去权的藩王，可是他为什么会如此镇定。连她都想到的事，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他这样，是已有应对，还是他支持削藩？像他们这种人会不喜欢权利吗？林巧儿有些不解。
直起背，臧艾殊抚平衣摆处的褶皱，说：“削藩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藩王做大，于国无益；君无实权，于民无益。”
招呼林巧儿坐到身边，臧艾殊继续道：“削藩只是削去氏族手中过大的政权，而并不是贬黜。各个氏族依旧是皇亲贵胄，仍享一切的优渥。又有何不好？只要没有利己之心，没有害国之念，又怎么会有意见。”
林巧儿看着语气平淡和她解释的臧艾殊，深深被他现在这种深远而折服。她见过他嬉笑轻浮，也见过他严肃凝重，但从没见过他这般的风淡云轻、广博包容。
她知他的浮夸是一种表象，但不知他的权术也是一种假象，他所思所想竟真是为国为民，而不是为己为利。这样的男人，林巧儿前后两世，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
“你怎么会这么好？”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林巧儿原本就是学商的，她上的第一课就是每个人都是利己的。
“国兴亡，匹夫责。”
眨眨眼，林巧儿慌乱的从她的愣神中醒过来。她刚刚竟然会看呆了，真是越老越花痴了。磕磕绊绊的转移话题，“那你想好要怎么解决小荷这事了吗？对了，小荷到底是谁啊，你说她是永族派来的，那她真正的身份是什么？是永族的亲信？”
摇摇头，臧艾殊开始对林巧儿说得越来越多。
其实他一开始告诉林巧儿实话，只不过是一种信任。臧艾殊觉得这个人他认定了，他愿意把林巧儿接纳进自己的世界，所以她林巧儿必须要明白她在他的身边将会面临什么。他臧艾殊会保护他的女人，但他也要让她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世界，让她不要在最后，是因为她自己的无知而害死自己的。
只是，他现在和她所说的，已经超过了告知的范围。
林巧儿，真是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她竟然有她自己的思考，有她自己的想法。
臧艾殊慢慢开始觉得，他也许该用更平等一些的眼光来看待林巧儿了。
“若本王的情报无误，她该是丽水阁十二者中的仲夏之律，蕤宾西烛。”
“五音十二律里面那个rui宾？”林巧儿当初在春满园养伤的那段时间里，无聊之下有翻看过巧儿的那些乐理之书，其中最基础的就是五音十二律。而对于这个对应仲夏的“蕤宾”，林巧儿的印象之所以会那么深刻，实在是因为这个字太复杂了，弄得她最后也记不清该怎么写，直接在脑子里用拼音代替。
“丽水阁是什么地方啊？教坊吗？”
“丽水阁是江湖上四大门派之一，据说全阁上下都是由貌美如花的女子组成，既不收男子也不收样貌平平之人。擅长收集各种消息，号称无所不知。阁中除了阁主外，就数这以十二律命名的十二者地位最高。”臧艾殊耐心的为林巧儿解释道。
“那如果真如你所说，丽水阁这次会派出在阁中地位如此高的一人到你身边，这事情怕就没那么简单了吧。”
臧艾殊再次摇摇头，说：“并不是。丽水阁虽然收集朝廷消息，但一向号称不屑与朝廷合作。所以，如果她真的出身丽水阁。那么她会帮永族做事，恐怕是已经脱离丽水阁了。”
“听起来好危险。”现在林巧儿没有听到武林秘闻的新鲜感，只是为臧艾殊的安危忧心，“我觉得如果小荷真如你所说是出身江湖，她与永族之间应该只会是一种合作利用的关系。那么，你何不把她招揽过来？”撇撇嘴，林巧儿不情不愿的继续道：“毕竟她喜欢你。”
“你怎么会认为她喜欢本王？”臧艾殊打趣看着林巧儿那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
“说正事。”林巧儿继续得心应手的翻着白眼，“你要怎么做。给假情报？还是把永族的人引出来？”
臧艾殊端起茶杯，嘴边的笑意没有到达眼中。皇上已是有意削藩，永族此举不过是垂死挣扎，他们把持了那么多年的朝政，也是时候该去颐养天年了。若他们真有什么不轨之心，他臧艾殊不介意在黄泉路上，送他们一程。不过这些臧艾殊只是想想，并没有准备和林巧儿说。
林巧儿看臧艾殊悠哉哉的喝茶并不回话，简直想伸手把他的杯子抢过来。她这为了他的事情着急上火，他却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气死人了。
“你觉得本王该如何做呢？”
“你都有了打算，还问我做什么？”林巧儿一看臧艾殊那个挑眉坏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开始在逗弄自己，觉得那么半天她还真是白担心了，人家根本不领情，也跟着赌起了气来。
臧艾殊看着林巧儿这个嘟着嘴生闷气的样子觉得别有一番风味，兴之所至，抬手拍了拍她的头。可跟着又想起了在酒家里，那个她身边的男人也这样做过。臧艾殊已经缓和很久的脸色一下子又黑了。
“林巧儿，你还没有和本王交代，方才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
“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他，我早就饿死街头了。”林巧儿省略了差点被卖一事，不想多生事端。而且她说得也没错，她身上除了那要命的玉牌就再无分文，要不是有张尧在身边，她早就该冻死饿死了。
“本王一会儿派人送你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