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把馅儿料都弄好放进盆子里,洗净手与陆城面对面坐到茶炉边。
陆城握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不停地揉搓。
初七任由他握着,看着烧得红红的碳火,静静地笑着,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初七。”陆城突然开口。“嗯?”初七抬起头,碳火映着眼睛亮亮的。
陆城抬起手,拂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注视着她的眼睛说,“我们要个孩子吧,如果下次回来能给爷爷带个重孙回来,他老人家一定会高兴的。”
初七垂下眼帘,面带羞涩,但嘴角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他们结婚以后,从来没有认真谈过孩子的问题,但也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都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毕竟两个人的年纪都不小了,也合适要孩子。
“好。”初七抬起头看着他轻声应着,眉眼弯弯,好似一汪清泉。
陆城没有说话,看着她笑,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
面团醒好了,初七开始包饺子,陆城也起身帮忙。
其实现在自己手工做饺皮的人很少,初七还保持着这种习惯,毕竟制作的过程也是一种享受。
初七擀饺皮,陆城包,虽说模样不如初七包的好看,不过也还像那么回事,初七的要求是,只要不露馅儿就好了。
初七擀一会就停下来跟他一起包,然后再擀,很快就包完了。明天一早,只要煮就可以了。
中午吃的太丰盛,晚上三个人吃的都不多,饭后爷爷到家附近的小店跟几个老人听戏唠嗑,家门前隔着一条小河就是大陆,初七和陆城就这条路上散散步。
陆城握着初七的左手揣在兜里,两人缓缓的踱着步,仰头望天,海蓝色的天空映着光秃秃的树枝,像一副水墨画。远处不时响起鞭炮声,家家户户的门楼上都挂着一对红红的大灯笼,映着门上新贴的春联,显得更加喜庆。
“初七,你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吗?”陆城问。
“嗯,几乎是。”初七轻声回答。“那你小时候开心吗?”陆城停下来,在黑暗中看着她的脸庞。
初七一愣,随即笑了,“开心啊。可能,在外人看来我很可怜,早早的没了母亲,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吃穿用度都不如别的孩子,但是我真的开心,因为爷爷奶奶真的很疼我,从不让我受委屈。我可是爷爷奶奶的公主哦”初七俏皮的说。
“初七,以后,你就是我的公主,在我面前,你不用再佯装坚强。如果你流泪,我会心疼,但如果你强颜欢笑,我会更心疼。所以,以后我负责坚强。”
“嗯。”初七贴着他的胸膛,声音带着哽咽。奶奶,你看见了吗?我找到了那么好的人,你放心吧。
两人走了一会儿回到家里继续守岁,站在二楼看远处的烟火此消彼长。
陆城本想买些烟花陪初七一起放,心想她小时后很少有机会放大的烟花,但初七不让,说太吵又污染环境,看别人家放的也一样,还打趣说可以省钱。
到了十二点,初七转头看着初七,笑着说,“老婆,新年快乐。”
初七嘴角上扬,“老公,新年快乐。”说完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接着彼此的手机开始欢快的震动。
初七收到了朋友的祝福短信,毛丹,欢欢和公司几个同事,一一做了回复。
好友三两,爱人在旁,家人健康,自己还有什么所求呢。初七闭着眼,微仰着脸,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鞭炮声再次响起,由远及近。
新年到了。
早晨起床,初七和陆城先先给爷爷拜年,让爷爷做在椅子上,初七先上前磕了个头,爷爷笑着给了个红包,陆城也学着初七,跪在爷爷面前,端端正正磕了个头,道了句新年好,爷爷连忙起身扶他,然后递上准备好的红包。
初七开始烧水煮饺子,一会姑姑家和同族的一些小辈要来拜年。果不其然,刚收拾好,大哥二哥就过来了。
他们先给爷爷拜了年,爷爷一人给了个红包。老家的规矩,无论年纪多大,只要没结婚,长辈都会给红包,无论多少。
孟川跟陆城打招呼,客气倒是客气,但明显的疏离,不像孟行那样热情。
初七不动声色的打招呼,故意忽视大哥的行为。
“文超说,祝你新年快乐。”孟川看了初七说,仿佛并不在意陆城的存在。
“是吗,那你帮我谢谢他。”初七有点尴尬,没想到大哥这时候会提于文超。
“哎,待会去哪玩呀?我们可是有了红包的哟。”孟行故意鼓舞着手上的红包转移话题,孟川还想说什么只得作罢。
“你请我吃糖人好不好?”初七赶紧笑着接话。
“我才不要呢!今年有陆城在,你可别想再搜刮我了。”孟行夸张的把红包藏在身后。
初七作势要去抢,陆城站在一旁淡淡的笑。
孟川他们当然不会跟初七他们一起,往年哥俩习惯了去哪都带着这小丫头,现在有了陆城,自然不要他们再操心了。
初七带着陆城来到镇上,这里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热闹,卖糖人,冰糖葫芦,年糕,应有尽有。
初七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走过一条街,手里都拿满了。
今天初七特意穿了件红色羽绒服,走在人群里特别显眼,陆城笑着跟在后面,红红的衣服映着初七欢快的笑颜,像个天真的小姑娘。
初七把咬了一半的年糕送到陆城嘴边。
“好吃吗?”
“好吃。”陆城笑着点点头。
“小时候,爷爷每次卖菜回来,都给我带上一小块,上面粘着红豆和枣,特别甜,那时候五毛钱就能买到这么一小块,现在要三块了,不过好在味道没变,”说完自顾自的笑起来,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我们去看电影吧。”初七指了指前面的老电影院,它还在,这也是初七小时候很珍贵的回忆。
一年间,除了学校组织以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开放,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初七才有钱去看电影,那时候一张票两元钱。
“好啊。”陆城点头,看向不远处的老式建筑,外墙上还贴着蓝白相间的瓷砖,有基础已经脱落,露出灰色的石灰墙。依稀还能看出当年的风采。
“你小时候都喜欢看什么电影?”陆城看着前面的电影海报,转头问初七。
初七笑了,“不是我喜欢看什么,而是看电影院放什么。那时候电影很少的,大概只有两三部轮流放。”
“是吗?”陆城所有所思,自小生活在大城市,当然没有体会过那种生活,一般看电影都是看最新上映的。
“那你那时候都看了什么电影?”陆城接着问。
初七沉默了半晌,似乎在思考,但片刻却笑着摇了摇头说忘了。
怎么会忘,连续几年一直放映的,感动了无数人的《妈妈再爱我一次》。
那时候初七曾无数次想,会不会有一台,自己也能像小强一样找到妈妈,即使她长大了,妈妈不认识她了,能见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