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儿——”孤天陨心下一急就欲奔向坠落下来的云初夏,却猛然发现令狐九翎不知何时在他身上设了妖法,他竟是离不开马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初夏坠落。
而令狐九翎显然没想到一直声称挚爱云初夏的云溪念居然会为了保命将她扔下城墙,只一愣便果断还是选择了放弃击杀云溪念,朝着云初夏坠落的地方便跟着跳了下去。
毕竟他现在是为了帮孤天陨救下云初夏才出手,他也很明白,若是让深深迷恋着云初夏的孤天陨就这样眼睁睁看到云初夏死去而他却无能为力,那孤天陨定然疯魔,这凉城和孤城的百姓估计就都要为云初夏陪葬。
他不能让孤天陨陷入魔障,因此他加快了自己坠落的速度,一把拉住眼中已经害怕得失去了焦距的云初夏便扯进怀里,顺势往城墙上一蹬,稳稳地朝孤天陨飞去。
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凉城的城墙之上,哪里还有云溪念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救我?”令狐九翎怀里,云初夏余惊未平地小声问道。
“为了二爷。”令狐九翎想也不想地老实回答,眼神连看都没看怀中的佳人,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孤天陨脸上欣慰地笑意。
云初夏在坠落之中看着令狐九翎也奋不顾身地跳了下来,然后那张英俊的容颜在她目光中渐渐放大,她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了自己的手,而他,也真的是紧紧地抓住了自己,将自己抱紧那渴望已久的怀里。那一刻,她真的以为他是爱着自己的。
可是他如今淡淡地完全没有一点关切的回答却打破了云初夏的所有幻想,让云初夏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谷底。
“果然还是为了二爷啊,也是,如果你除了关心二爷的喜怒哀乐之外还会在意其他人的话,那也不是你了。痴儿啊。”云初夏冷冷地哼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自己的痴,还是在笑令狐九翎的痴。
随后云初夏在令狐九翎错愕的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然后跌落在地上,溅起一地灰尘。
而令狐九翎则这么突兀地停在了半空,还震撼于云初夏推开他怀抱任由自己往地上坠落时的那番轻语和坠落时绝美的脸上那算计得逞的笑意。
但是在孤天陨的角度看来,分明便是令狐九翎故意将云初夏抛向地面,然后冷眼看她坠落下去,想要给她一个教训。这个高度虽不至于摔死人,但是受伤却是一定的。
“夏儿!令狐九翎,你这个混蛋!”孤天陨原本欣喜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直到云初夏坠落地上他才回神,接着一口老血便喷了出来。
他早就知道令狐九翎不喜欢云初夏,却没想到令狐九翎竟敢在他面前这么对待云初夏,顿时怒火攻心,却惊讶地发现喷血之后他竟然能自由移动了,于是连忙翻身下马摇摇晃晃地向云初夏跑去,全然不顾此刻的自己多么狼狈。
云初夏被震得意识模糊,却是在昏过去之前清晰地听见了孤天陨的怒吼,以及那句饱含杀气的“令狐九翎”。
原来他叫令狐九翎啊,真是个好名字。
果然是关心则乱啊,令狐九翎冷眼看着抱起云初夏就要翻身上马往营地去,对还在攻城的士兵们不管不顾的孤天陨,突然嗤嗤地笑了,笑容却是极尽苦楚凄凉的。
他跟了孤天陨四年,孤天陨怎么可能不知道以他的性子,根本不屑于这样教训一个人,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对一个女人出手。
只是因为那个人太重要了吧,所以关心则乱,根本顾不得许多,只是谁占得分量少便是谁的错,一如云初夏之于孤天陨,一如孤天陨之于他。
根本就由不得他解释。
“将士们,攻下凉城重重有赏!”眼见孤天陨带着云初夏消失在了视线中,令狐九翎转身散发出磅礴的妖气,这振奋人心的怒吼透过妖气扩散在了士兵之中,为他们增添了一分莫名的鼓舞。
“杀——”将士们更加奋勇的声音透过四面八方传来。
凉城破了,凉城将士们纷纷投降,而令狐九翎也告诉过孤城士兵,降者不杀。
“你骑我的马去营地报告二爷,就说凉城已破,让他带着营地剩余的士兵过来吧。”令狐九翎随手拉了一个士兵吩咐道,那士兵扬起灿烂单纯的笑脸,使劲点了点头,然后牵着令狐九翎的马小跑着出城去了。
看着凉城里空荡荡的街道,令狐九翎知道老百姓们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敢出来,心下叹了一口气,于是朝领兵的那位将领道:“我去城主府为二爷清理剩下的摊子,你们在这里等候二爷,不要欺辱了这里的百姓。”
“遵命,翎公子。”那将领是刚刚见识了令狐九翎神出鬼没的场景的,心下以为他是武林高手,自然尊敬有加。
令狐九翎点点头,转身向城主府奔去。
当孤天陨驾着马带着一众人到达城主府的门口时,正好看见令狐九翎浑身浴血地站在门口,脸上虽然依旧是那样温润的笑意,此刻却微微透出几分修罗恶鬼的意味。
“二爷,城主府里已经没有任何活人了。请放心居住进来。”令狐九翎慵懒的声音响起,他身上原本墨绿色的华袍已经被鲜血浸透,变成了一种恶心的黑绿色,让刚刚下马的孤天陨看了一眼之后就再也看不下去,干脆扭头看向别处。
进了府门,孤天陨才知道为什么令狐九翎是这么一副形象,因为这些血不仅有别人的,还有他自己的——数十个道士的尸体躺在地上,还散落着各种法宝武器,不难看出刚刚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恶斗。
这么多身怀绝技的道士围攻他一个人,令狐九翎是以怎样的毅力杀死了所有道士还笑得出来的?!
“翎公子!”就在孤天陨心惊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以及众人带着焦急的呼唤。他急忙转身,看到那如同修罗的身影倒在地上,染血的脸颊却平静得如同睡着了一般。
令狐九翎醒过来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浑身都包裹着纱布,轻轻动一下都痛的他眉头紧皱。
那群老不死的道士还是有几分分量的,那****进入城主府的时候便发现了不对劲,整个城主府空无一人,他立马就警觉起来。
只是没想到他就算是警觉了还是没用,刚踏进大门,便发现自己身处结界之中,动弹不得,而那几十个老家伙拿着各式各样的法宝不知道从哪里就跳出来了。
还好其中也只有几个道士真正是有能力的,不然估计就算他妖力再高深,也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了。
他其实潜意识里并不想让孤天陨看到他浑身浴血的狼狈样子,但是他杀完了最后一个道士之后,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多余的灵气可以由他再幻化一身衣服出来了,就连撑到孤天陨到来时,便已是他的极限。
令狐九翎环顾了一下四周,并不是他在孤城城主府里的房间,于是躺在床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凉城总算是攻下来了,那他的使命也估计到此结束了吧?
接下来孤天陨会寻个机会痛痛快快地了结了他吧。令狐九翎其实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可是为了孤天陨,他真的可以微微笑便将命交给他,不带半点迟疑。
只要这样做孤天陨能够彻底放下那颗生性多疑的心,轻轻松松地过日子。只是这次怕是要辜负家主大人的厚望了。
“翎公子,您醒啦?”房门被推开,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
令狐九翎费力地扭头向门口看去,只见那****随意叫去给二爷报信的那名小兵捧着一套白色的裘袍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那样单纯开朗的笑容。
令狐九翎艰难地支起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任那名小兵放下衣服,将他起身过程中滑落的被子又扯上来盖好,这才问道:“二爷呢?”
那名小兵惊喜的笑容突然转变成了打抱不平的愤慨,低声说道:“二爷这几日一直守在那位城主夫人身边,一刻都没有离开过。”
令狐九翎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默不作声,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叫赫林,是主动请缨来照顾公子的,他们真过分,没有一个人管公子的死活。不过翎公子的原形很可爱,一点也看不出来是狐妖呢。”小兵见令狐九翎没了声音,像是感觉到了令狐九翎的失落,又扬起灿烂的笑脸絮絮叨叨地说道。
但是令狐九翎却是猛然看向他,一双狐狸眼睛犀利非常,吓了赫林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是狐妖?那你为何不怕?”令狐九翎冷声问道,虽然浑身的伤口都在痛,但是他敢保证若是眼前这大男孩说错一个字他立马可以要了他的命。
赫林看着突然变得十分冷漠的令狐九翎,像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不由得整个人畏畏缩缩地解释:“因为我帮翎公子换药的时候,翎公子突然变成了一只狐狸,还吓了我一跳,不过后来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又变了回来。除了我没其他人知道的,翎公子请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而且我娘说过妖也有好妖,不用惧怕的。”
说到最后,赫林又扬起了招牌式的阳光笑意。
令狐九翎呼出一口气,神经放松下来,没有其他人知道就好,他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份而闹出什么乱子,这会让孤天陨在他死后很不好收场。
“不过城主大人真过分,竟然听信城主夫人醒过来的一面之词就降罪给翎公子,当时我们大家分明都看到是城主夫人自己推开的翎公子啊。”见令狐九翎没有生气了,又恢复了那种懒懒散散漠不关心的样子,赫林这才放开胆子又开始话唠地向他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