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骑黑豹的众人也离开了许久后,罴战死的地方再次迎来了一人。
此人独自一人到来,看他模样倒也生的平凡,看起来年纪轻轻的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一身粗布麻衣,留的一头短发却生的像杂草一般,他来到此地后便单手拎着一柄长剑气喘吁吁的扶着一棵大树,弯腰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后才抬眼看一下四周。
月色之下,这寒冷的尸体和激烈战斗过的痕迹再配上此时诡异的安静,显得那么阴森可怖,那少年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拍了拍噗通噗通狂跳的心脏,犹豫了半天张口喊道。
“冷...冷封!你...你...立早爷爷来了!快出来...出来受...受死!我要替那些冤死的人们除了你这魔头...”
少年结结巴巴喊了半天,声音却越来越小,仿佛蚊子嗡鸣一般,后面便让人听不清楚了。
“嘿,兄弟,你在这说啥呢?”
便在此时,那少年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少年“啊”地一声惨叫,举起手中的长剑就往身后招呼。
“我去你奶奶的,你他娘干啥!”
显然这人没有想到少年会直接动手,手忙脚乱拔出武器的架住了少年的长剑,迎面一脚便将少年踹倒在地,然后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我他娘问你话呢,你他娘的干啥!动手?信不信老子剥了你的皮。”
此时又有一不同声音响起:“我当时是谁呢,原来是结盟那天那个大言不惭的小子,你不用喊了,冷封那魔头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乖乖呆在这等我们来杀他,只怕早就逃了。”
此时,再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树林中走出一书生,这人虽是书生打扮,但他却生一副的鼠头鼠脑,看起来就让人厌恶,他看着少年传出一阵刺耳的嘻嘻声,揶揄道:“熊兄不要生气,这可是咱们的盟主啊,你忘了这小子了吗,那天结盟时他站在台上说要当咱们的盟主,说什么要独自一人拿下冷封的人头,哈哈哈哈,笑死人了,对了,这小子叫什么来着?”
“孟立早。”
此时,树林里陆陆续续走出了十数人,其中一人看了眼少年道:“他叫孟立早。”
那鼠头鼠脑的书生嘻嘻笑道:“还是文兄弟记性好啊,孟大盟主呀,您怎么坐在地上了,是因为地上凉快吗?对了盟主大人,您拿到冷封的人头了吗?可否让小的观瞻观瞻?”
话罢,四周立刻便传来一阵哄笑声。
孟立早紧紧握着长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看着围观的众人,听着他们嘻嘻哈哈的嘲笑声,孟立早“唰”地一声站起,瞪着那书生大声道:“你等着,我这就去杀了冷封,等我拿到冷封的人头,看你怎么说!”
说罢,孟立早拍了拍身下的灰尘,一溜烟的跑掉了,此时的树林里和那战斗的空地处已经战满了人,已有数十人之多,孟立早三下两下便钻入了人群中。
那书生用一副夸张的表情看了看众人,然后对着孟立早的背影大喊道:
“哎呦我的大盟主,我可好好地等着您嘞!您可要快些呦,不然,冷封的人头可就被我们拿走嘞。”
“哈哈哈哈哈。”
书生话音一落,便又是一阵哄笑声传来,这些佣兵大多是些粗犷的汉子,嗓门亮堂,孟立早即便是跑的很远了还是能听到他们的笑声,于是他干脆彻底离开这里,反正看这里也没有什么冷封的影子。
孟立早四下一望,选定一条方向便一直向前跑去,跑着跑着,四周的树木渐渐少了起来,脚下的石头倒是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难走,再跑一会儿面前便都是巨大杂乱的石头了。
孟立早看了看四周无人,来到一块石头背后坐下喘气休息,他抬头盯着天上的明月,想起刚才书生那丑恶的嘴脸,气愤不已,趁着四下无人,低头嘟嘟囔囔小声的骂起他来,顺手抓起一块碎石就朝着天空抛去。
碎石划着一道弧线落在了一块高大的石头后面,然而预想中清脆的石头相撞声却没有传来,而是传来了一声低沉的闷响。
孟立早疑惑的看着那块高大的石头,他站起身来,拔出长剑小心翼翼的向着巨石背后绕去,当他来到巨石身旁时,侧目一看,忍不住惊呼出声。
原来,孟立早来到的正是那哨箭点燃之地,他先前抛出的碎石说巧不巧的正好砸在了死去的洞熊身上。
孟立早看着双目圆整死不瞑目的洞熊有些害怕,轻轻用剑尖捅了捅他,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稍稍安下心来,孟立早半蹲在洞熊身旁,查看了下他的伤痕,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却发现了他身旁一些明显的豹蹄印。
“咦?”
孟立早仔细看了看那些豹蹄印,自言自语道:“难道是豹堂的人?”
“看这些蹄印他们是朝着那边去了,他们比我来的早,难道他们发现了冷封的踪迹?”
孟立早兴奋的站起身来,站起时还不忘合上棕熊的眼皮,对着他的尸首拜了一拜。
孟立早沿着那些足迹便追了过去,一边追还一边高兴道:“希望这次真的能发现冷封,等我杀了他,看那书生还如何笑我。”
话音渐稀,孟立早也渐渐离开了此地。
.........................................................................................................
明月皎皎。
一座杂草丛生,树木稀少的小山上,一堆高大灌木丛忽然颤动了起来,紧接着灌木丛中便探出了一个硕大的马脑袋,这马儿瞪着铜铃般的大眼四下张望了片刻,确认没有危险后便从灌木丛中钻出了身子。
马儿身材高大壮硕,一身漆黑偏又生的红尾红鬃,它钻出灌木后抖了抖身子甩落了断枝残叶,回头看了眼灌木丛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马儿正是恶马。
如此过去近半个时辰,恶马才又一次出现在这里,不同的是,这次的恶马口中叼着一只肥美硕大的野鸡。
恶马再次张望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什么人,灌木丛也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低头钻进了灌木丛中。
恶马顶开层层叠叠的树枝树叶,艰难的前行了几步,再探出头时便是在一个深邃潮湿的山洞之中了。
这山洞中正点着一团篝火,篝火熊熊燃烧着。
而冷封就远远对着篝火盘腿而坐,他紧锁眉头,闭着双目,面色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头顶处不停的冒着白烟,嘴角也已干裂,但此时的他却一身的汗水,下巴处不停的滴着汗珠,身上衣衫也都被汗水打湿了,看这模样仿佛要把一身的水分都挤出来一般。
恶马将野鸡放在篝火旁,侧目看着冷封,他周围散落了一地使用过的药瓶和吃剩下的食物残渣。
原来,刚入这山洞时,冷封便好像恶鬼转世一般,将一切能吃的东西都往口中塞,恶马没有办法便出了山洞去给他寻找吃的,恶马每次回来都能带来一些野味,就这样一回一回又一回,仅这半夜时间冷封就吃掉了成年男子一星期的饭量,不过好在他吃完之后伤势也渐渐好转许多。
此时恶马身上的伤也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它身体强横,伤势稍微一经处理便已经开始好转,现在见到冷封无事,不再疯狂的吃东西了,于是便也倒在篝火旁调养起来,然而恶马并不知道是,它额头顶那块凸起处现在正如星辰一般闪烁着光芒。
此时的冷封的确是吃饱了,他正紧闭着眼睛安静的盘腿坐在阴凉的角落里,周身光芒闪耀,倒比这篝火还要亮些,细看那些闪耀的光芒,它们就好像小小的星辰一般围着冷封起起伏伏,忽急忽慢的旋转着。
冷封虽然闭着眼睛,但有些东西却比平时看到更要清楚一些,就像他此时,仿佛正站在一个虚无缥缈的黑色空洞之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自己一身的筋骨血肉。
冷封看着自己一身的经脉,它们现在都仿似要被什么撑爆一般鼓囊囊的,一身真气不受控制的在身体中四处奔行相撞,那颗红彤彤的心脏也像打鼓一般狂跳不已。
而经脉的每一次鼓胀都让冷封感到被人抽掉筋脉一般痛楚,真气的每一次奔走相撞,也都让冷封有一种身体被撕裂的疼痛,最要命的是那心脏不停的狂跳,这让冷封骨子里莫名产生出了一种可怕的疯狂意味。
冷封死死咬紧牙关,用尽所有心神去控制每一股暴走的真气,但他脑海中那股疯狂且混沌的感觉却也不停地在侵扰他的心智,冷封就这样一边抗拒那疯狂的感觉一边努力的控制真气。
也许是过了一夜般漫长的时光,也许只是过了一个眨眼的瞬间,冷封终于将散于全身的真气赶回了丹田之内,他肉体旁围绕着的小小星辰转瞬间便消失了个干净,真气归入丹田后便不再奔走相撞,也因此没有了那股撕裂全身的痛楚,于是冷封显得轻松了许多,疲惫地吐了口浊气。
然而冷封没有想到的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就在冷封真气尽数归于丹田后,他的丹田突然仿佛爆炸了一般传来一声巨响!
那声音响的就仿佛是在人耳旁炸开了一道春雷,直震得冷封气血翻涌,神识涣散。
紧接着一股汹涌的气浪便从冷封丹田处迸射而出,沿着早已鼓胀的经脉席卷了全身,淹没了冷封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最可怕的是,与此同时,冷封的识海里传来一声嘶吼,这嘶吼声完全不亚于先前那道惊雷,其声闻便觉嗜血暴虐之感扑面而来!
这声音就一个字:“杀!!!”
“噗!”冷封张口就射出一道血箭,血箭径直打在了那熊熊燃烧的篝火之上,将那篝火打的明灭不定,也将惊的恶马翻身而起。
恶马快步来到冷封身前,却发现冷封一身的毛孔竟然都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