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知道钟良人侍女一事后,整整一个晚上没能安寝,邓绥却休息的不错,网已经撒的很大了,只等着鱼儿钻进去就可以收网了。
果然,大部分鱼儿看到鱼饵都会不顾一切的去咬钩,却未想到咬住钩子之后会发生的一切可能。
第二日,司竹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功夫,扮成寻常宫女的样子,进入了漪兰殿,按着永安所说,到偏殿去寻钟良人的侍女,紫玉。
邓绥在殿中泡着茶,丝丝缕缕的清香飘散到了空气中,永安侍立在一旁:“夫人,要不要动手?”
“去盯着些,进了屋子在动手,免得漏了消息。”
“诺。”
这边司竹手中端着点心,脸上画的灰扑扑的,有低着头,众人也是一样,皆匆忙的做着自己的事,一时间也没人理会她,司竹看着漪兰殿中诸多的偏殿,也不知紫玉被关在哪个殿里,便打算悄悄的一个个去找,脚下未顿,直奔向左侧的华清殿。永安带着一边提防着别被太多人知道此事,一边在暗处盯着司竹,等司竹进去的一瞬,永安立刻带着之锦之桃走了进去,司竹正奇怪为何殿中一个人也没有,便听身后有人将门关上了,心中一惊,背对着几人,声也不敢出,动也不敢动。
郑荷扶着邓绥慢慢走向了偏殿,挥了挥手,叫了之锦到门口看着,之锦也不说话,躬身走到门外。
司竹只觉得脚下又是一阵冷气,耳边再次传来关门的声音,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时间已经将即将可能发生的所有事都想了一遍。
邓绥悠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背对着她站着的司竹,声音清冷不下冬日霜雪:“本宫等你好一会儿了。”
司竹一抖,猛然转头看向身后,只见邓绥坐在椅子上,永安之桃郑荷站在一旁,堵住了她的去路,心中已然知道皇后失策了,中了邓绥的计。
“贤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听不明白。”司竹面若无事的说道。
邓绥一笑:“你可是想说是给本宫送点心来的,却走错了屋子?”
“夫人圣明,确实如此。”
之桃冷冷一笑,上前一把夺过司竹手中的盘子,放到了邓绥手侧的桌上,司竹见状不好便想向外跑,永安看的紧,抓着司竹的手反手扣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司竹神色恶狠狠的看向邓绥:“贤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邓绥眼神冰冷倏然看向司竹:“你说本宫什么意思?你找的人不在宫中,倒是本宫要找的人,就在眼前了。”声音中带着几分狠辣,伸手狠狠的捏住了司竹的下巴:“你若是识趣,一会儿本宫请了陛下来,你就老老实实把钟良人的事招了!”
“其他事我不管,只要你将钟良人的事全都招了,本宫保你不死!”
司竹脸上带着笑意不屑的看向邓绥:“贤夫人想让奴婢招什么?招了钟良人之事都是皇后所为吗?奴婢可不会做这般卖主求荣的事!”
邓绥就知道她不会这样老实,冷冷的甩开了她的下巴,一抬手,之桃便将一张纸递到了邓绥手中,司竹摇晃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但永安抓的紧,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动弹一下。
邓绥看了片刻,瞥了司竹一眼,又将纸递给了之桃:“按吧。”
之桃拿着纸司竹身后走,拿着红色的胭脂在司竹胡乱挥舞的手指上按了一下,握着她的手指向纸上按去。
“纸上写着的,是可以在你死后,本宫请陛下灭你九族的证据,所以趁早打消了护主自尽的念头!”在封氏身上吃过一次的亏,邓绥也是确确实实的长了教训。
司竹本来是要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将这盆脏水压在自己身上,如今听了邓绥说的,瞬时面如死灰,她若是出卖了皇后,她的家人一定活不成了,若是不出卖,也是活不成了,正在她陷入两难的时候,邓绥又说道:“你若老老实实的招了,本宫保你和你的家人不死,如何?”
司竹眸子霍然张大,看向邓绥,此时的邓绥再无平日温婉淑德的样子,只一心怎么能叫司竹招了事情的真相,还钟良人一个清白,这大概也是她真正的样子,她的温柔贤淑,只会对着她心爱的人。
见司竹的反应,邓绥就知道这事成了,越是这样的人,越不怕什么威逼利诱,即便给她用尽了刑罚,只怕她也未必会招:“如今就看你如何选了。”
司竹低着头,犹豫不决,之桃将供纸扔到了司竹面前,上面白纸黑子红手印,让司竹出乎意料的是,纸上写着的竟不止钟良人一件事,其他的桩桩件件,加起来足以让她死几百次了。
“本宫说了,其他的事情本宫不管,这件事,你必须老实的跟陛下招了!”鄯美人,万良人被冤死,封氏的孩子,柳七子的孩子,这些除了邓绥自己调查出来的,剩下的都是紫玉招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司竹身子抖得越发厉害,满是惊恐的抬头看向邓绥:“夫人当真能保奴婢家人的性命吗?”
“自然。”邓绥肯定的说。
“奴婢招!奴婢招!定会一字不落的说与陛下听!”司竹此时的确将邓绥当成了救命稻草,帮她走出两难境地的船只。
邓绥看了眼永安,永安点了点头,押着司竹直奔宣室殿。
皇后此刻正安坐在长秋殿,忽然想起一件事,心下奇怪,叫来了司乐:“你这几日可听到了漪兰殿的消息?”
司乐不明皇后所言,摇了摇头:“漪兰殿一如既往,并无不寻常之处。”
“这本宫自然知道,只是何太医动手也有些日子了,怎么迟迟不见动静?”皇后颇为疑惑。
“皇后娘娘,会不会已经有了动静,贤夫人正瞒着呢?”司乐忽然想到这个可能。
皇后瞬时觉得大有可能,连忙又打发司乐:“何太医也有日子没来了,一会儿你去问问,看看情况到底如何了!”
“诺。”
皇帝见邓绥满是怒气的走了进来,后面永安还压着皇后宫中的司竹,一时不明所以,不知出了何事。
“妾见过陛下。”邓绥欠身行礼。
皇帝托起她的手,向后看了看:“这是?”
“陛下,妾实在觉得钟姐姐死的冤枉,便暗中查了一些事,近些日子刚得了些钟姐姐贴身侍女紫玉的消息,便故意放出风声说紫玉已经被找到,关在漪兰殿的偏殿中,今日便有人自投罗网,鬼鬼祟祟的进了偏殿。”说着转头看向司竹,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皇帝明白了邓绥言中所指,心中竟奇怪的没有惊异的感觉,皇帝不禁被自己这样的心思吓了一跳,看向司竹:“你去偏殿做什么!”
“因为...”司竹躬着身子觑了一眼邓绥,“是,是皇后娘娘叫奴婢去的!”司竹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皇后为何叫你去?”
“因为钟良人是,钟良人并未伤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嫁祸,嫁祸钟良人的!”司竹惶恐的跪倒在地上,哆嗦的不成样子。
那日在长秋殿,皇帝便已经起了疑心,内侍知道分寸,五十大板只会让她吃些苦头,不会真要了钟良人的命,谁知事情的发展完全变了样子,皇帝一时不察,钟良人竟自杀了,如今想想,皇帝心中还会一阵钝痛,她本该是他长子或长女的母亲,可孩子没了,她也没了。
“叫皇后过来。”皇帝的声音是压着的沉沉怒意,即便如此还是替换了之桃,扶着邓绥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不消一会儿,门外进来一人,没想到来的不是皇后,而是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