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说昨日皇帝已经对她说了两人的亲事,想着哪日安排两人见一面,阴安闻言亲昵的挽着邓绥,带着女儿家的娇羞道:“那日邓家哥哥救了吉儿,吉儿便想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到他。”
“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人见一面,再熟识些,公主可能不知道,我这兄长自幼知文习武,平日里脾气虽是急了些,但为人却是极为良善的,我还记得幼时一次院中树上鸟巢中的小鸟掉了出来,兄长愣是爬了上去将鸟重新放进了巢中,自己反倒站在树上下不来了。”邓绥边说边笑。
阴安公主笑道:“邓家哥哥看着极严肃的样子,倒不想还有这些有趣的往事。”
邓绥又道:“我与陛下的意思一样,是想让公主与兄长熟识一下,在思忖些日子,免得公主一时冲动日后再后悔。”
阴安闻言颇为感动,倚在邓绥肩头:“除了王兄们,邓娘娘还是第一个这么为吉儿着想的人!”
“都是女子,我只是不想公主日后伤心。”邓绥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冯挽香算着时辰站在上林苑的假山后,阴安从漪兰殿出来必要经过上林苑。水苏在一旁道:“长使,若是公主听了此言要去与邓美人对质可怎么好?”
“她是公主,自幼娇生惯养,怎会舍得下天家颜面去与邓姐姐对峙?”冯挽香嗤笑道:“便是去对峙,也定是对峙不出什么的,难不成她还好意思叫了我去,将此事闹大,让六宫皆知邓京瞧不上她?”
“长使说的是。”水苏躬身站在一旁道。
两人正说这话,宫女便走了过来悄声道:“长使,公主过来了。”
“嗯。”冯挽香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了假山后的池边。
“来,把鱼食给我。”声音淡淡的,所有人却都能听见。
阴安公主正要走过去,听假山后有人赏鱼,便也想去凑个热闹,却听那人的侍女说道:“长使,昨日邓美人那话实在是过分了,长使还要替她瞒着,真是不值!”
阴安闻言脚下一顿,她喜欢邓京,邓绥便是她未来的妹妹,如今听有人谈论邓绥,自然是要探个明白的。
“那有有什么办法?阴安公主喜欢的是邓姐姐的兄长,即便不嫁给邓京,也不可能看上我那弟弟,亏唐儿还整日茶饭不思的想着公主。”冯挽香的声音带着做姐姐的心痛,还有遗憾的叹息。
水苏不平的声音响起:“可那邓京又不喜欢公主!”
阴安公主正沉浸在被人爱慕的喜悦中,忽而一盆冷水倾盆扣下,直想冲过去问个明白,但公主的骄傲却告诉她不能过去。
冯挽香见身后还没有动静便转头看了眼水苏:“这话也是你能随便说的吗!”
“奴婢又没有说错,长使何必如此谨慎,邓美人都说了,那邓京素来喜欢温柔的女子,特意传信于邓美人想推拒了此桩婚事,邓美人都不甚在意,长使又何必处处小心。”水苏声音甚是不平。
“住口!再如何那也是邓姐姐与公主的事!”
水苏见冯挽香生气,便道:“奴婢也是为公子不平,咱们公子也是谦谦君子,不过因为出身低了些便连喜欢的女子都不能娶,真是委屈了!”
“出身,唉,我倒极喜欢公主这个活泼性子,若这公主是普通女子便好了,唐儿也不必这般难受,我这个当姐姐的看着都不舒服。”冯挽香拿着手帕抬手拭了拭泪。
阴安身边的侍女想上前去叫冯挽香说明白,被阴安拦下:“走。”
“诺。”
过了一会儿,冯挽香若无其事的走出了假山,看着前边走远了的阴安公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转身回了兰渠殿。
阴安回了临华殿,挥手便砸了桌上的杯子,怒道:“我竟这般不受她待见吗!我说为何还要见一面,竟是为了怎么想法子拒绝本宫!说的冠冕堂皇,差点叫本宫信了是为我着想!”
冯挽香的一席话,加上之前邓绥的话,让阴安毫不怀疑的憎恨上了邓京与邓绥,女子被喜欢的人拒绝,自会觉得羞辱,又是这般从别人口中说出,定然更觉羞辱难当,且她还是天家公主,何曾受过这样不能明说的委屈!
殿外宫人闻言悄然退下,去了椒房殿。
“你既不喜我,我亦不会让你好过!”虽还是个孩子,那眼中的恨意却有些骇人,毕竟是公主,自幼便见惯了后宫争斗,这样的屈辱与她来说甚至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皇后听宫人说完挥了挥手,宫人躬身退下,皇后不禁笑道:“果真还是孩子,这般糊弄一下便信了。”
司竹站在一旁道:“这韵长使好像越来越不安分了。”
“她也是为了她弟弟,无妨,本宫愈发觉得当初那步棋是走对了。”冯挽香如今已经暗中依附于她,这颗棋子在日后会有大用处。
“可奴婢觉得韵长使不像是封氏那般好驾驭的人,如今便不动声色的一手挑拨了阴安公主与邓美人之间的矛盾,日后若是有异心?”
“无妨,只要她的软肋在本宫手中掐着,任她怎么折腾也翻不了天。”兵家的运筹帷幄,就这样被皇后用于后廷之中。
“娘娘是说冯季唐?”司竹问道。
“她日后也就只有这一个软肋了。”因为她不会让冯挽香生下子嗣,那她的至亲便只剩下冯季唐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