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红霞一排一丛,绚丽生辉,静止得如同油画一般。
并不十分宽敞的操场,因为没有下课的缘故,人影寂寥。
今天是星期五,下午第四节自习课,晚上继续还有晚自习。
老师早已不在教室里,风扇兀自呼呼的转着。书桌上用书立竖夹起的课本资料及旁边垒摆叠放的卷子字典连成一排,两侧均已超出了课桌的长度。像一道道战壕,我们的战士佝偻在下面,从不明到天黑一直战斗着。有的则像被轰炸了一般,桌面相当凌乱。
爱因斯坦说,一个凌乱的书桌代表着一个聪明的脑袋。别!爱因斯坦说的是他自己,不是你。
离下课越来越近,教室里逐渐开始不安份起来。
前排的同学,有的已经放下手中的笔,以手托额或以手支腮,盯着资料发呆,陷入思绪当中;有的揉搓起眼睛,眼睛红红的,擦出泪水;有的双手捂着脸或干脆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
中后排的同学,窃窃私语和吃东西的声音相互呼应。不经意一下都停了,接着会再度响起。此时此刻,窃窃私语变成了交头接耳,咀嚼声爆出一个小高潮。
最后面的同学,却是异常的安静沉稳。除了后门口一位被卷子掩盖的同学睡得正香,微微的打着鼾声,其余的同学一概都藏着一种猫腻,透着一种古怪。这猫腻,这古怪,是他们都在聚精会神地偷玩着手机。
终于,后排正中的一位同学,收起了他夹在课本里的手机。站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伸了伸懒腰。他声音不大,却显得很响亮说:“咱老师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我们也走吧?”
“小心班主任出其不意杀一个回马枪。”前前排一个嗑着瓜子,长头发,黑眼圈的女生善意的提醒说。她的声音带着悲腔,显然受过伤害。
“嗯嗯,咱班主任的回马枪和无声步,简直是神乎其技,防不胜防。”他说话时表情的那种痛苦,显然受伤害还比较深。
“是啊,我的手机都被他收走了两部。”
“你的破手机收走了又不值钱。不过,你这一部比一部好的,是不是绑住大款了?”
那女生白了他一眼,说:“穷得要命。”
“不会来了吧,马上就要下课了。”
“说不定,咱班主任比谁都敬业,绝逼的称职。”
“同感,真的没有谁了。”
盯着秒针,数着倒计时。曾今的我们是多么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好,不无聊。
第一排北边坐在角落里,那个瘦小烫卷着黄毛的男生说:“咱的下课铃是不是都慢啊!耽误我一分钟,就等于耽误我十分钟回家。”
小智——最后一排正中的那位同学嘲笑说:“你那小短腿,走得有那么快么?”
烫卷着黄毛的同学叫做周道明,回道:“一会儿都下课了,不挤不堵么?小智,智哥,我们要不先走吧!”
“不不不,要走你先走吧,你是哥。”
小智这一星期频繁走霉运,记早退罚钱警告下一次,一定要请家长,所以‘投鼠忌器’,高歌朗诵:“忍一时风平浪静,晚一步天空海阔。“
周道明见他那正儿八经发***调侃说:“屁忍不住就快放,多忍一会排山倒海,稍有不慎,菊花裂开。“
“嗯嗯,你再让我多忍一会儿,回去直接送你一朵。“小智贱笑起来。
“噗!呸……“前前排的那位女生不注意吃进嘴里一个坏瓜子。
小智见状说:“不送给你,你搞得像收到了一样激动。“
那女生冷着脸,瞪着眼睛,恨恨说:“你可真够恶心的哦。“
“哦,不小心恶心到你了,对不起,不好意思啦……“小智嬉皮笑脸,连声道歉。
“你看咱们班的表,分针都走过了,还不下课,是不是铃声坏了?“
“呵呵,高二快要熬完了,你特么不知道咱班表快呀!?“第一排坐在正中间的一位同学说。他少白头,个子较高,微胖,名字叫做范进举。
“你中午回家是不是手机没有充电,现在自动关机了?“
“靠,这你也知道。“
“你的乌鸦嘴平时就没话,我怎么知道的?“
“哎哎,你们话多就不觉得影响大家学习吗?“
“那就闭上你的乌鸦嘴,要走你别磨叽,你先走打头阵。“
“我走就走,看你们被班主任逮住几回,就被吓得老虎变成猫了。“
“喵。“小智在后面叫了一声。
突然,前前排的那个女生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捂着肚子匆匆的跑了出去。小智先是一愣,几个男生看见了想到了那方面,皆笑了起来。
度日如年,这几分钟又是多少的日夜?
不一会儿,那个女生回来。走到门口,被问:“老师们都走了没有?“那女生说:”不知道,办公室的门都锁着呢。“他激动的扭身说:”我们可以走了。“
“小心闪到腰。“小智说。几人无动于衷,丝毫不为他所动。
“你刚才干嘛去了?”
“你说我干什么去了?明知故问。”
“我怎么会知道你去干什么去了?我又不是女的,这么迅速,是不是早泄了?”
“你说话……”女孩忍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了。我刚才想起了老毕,几天不见怪想他嘞。”
爱开玩笑的人,首先要学会选择对象,其次要学会赔礼道歉。玩笑开得高级一些,就是幽默了,幽默是一种智慧。
东南西北中,两翼,班主任特意安排的座位,目的是把这几个调皮的学生隔开,饶是如此也隔不断他们的对嘴。
小智摸到后门,探头探脑地往外面窥视,发现志同道合的朋友真不少,他们彼此用着千里传音,对着口型,就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回头看见被卷子淹没,坐门口的那位同学,感慨说:“你也不帮你同桌把卷子整理整理,我的天,他几把太能睡了吧,晚上都干什么去了?”
“好吧。”
“和这么一个天天睡的同桌坐在一起,你是不是很无聊啊?”小智呵呵笑着问。
“岂止是无聊,简直是无聊死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逝者如斯,不分上课下课。”同桌一副受够却又无奈的表情。
小智摇了摇头,叹息,真是太能睡了。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走过前门,向在犹豫的同学招手,跟着同学们相继离开,班里躁动了起来。
突然间,整栋教学楼都在震动,像发生地震似的。紧跟着脚步声如雷,砰砰作响。先前走出的同学是前仆后继络绎不绝,一个个都跑了回来,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小智最早一个出去,落在最后一个回来。一个转弯不及,撞在前门的门框上,顺势扶着喘气。望着班里的同学一个个坐好,先前跑回来的同学装模作样,不敢喘大气。憋不住想笑,忍了一下多喘口气,随即哈哈大笑,五官都有些扭曲,说:“装,你们继续装,装着好受。老师压根就没有。“他长得黑黑的,壮壮的,肉肉的,厚厚的嘴唇,有些撞脸韩国的车太贤,再加上他诙谐的性格,就形神兼备了。
这时出气的出气,扇风的扇风。范进举吓说:“你看你后面。“
小智顿时感觉后背发凉,一个阴影笼罩起自己。
小智心跳到嗓子眼上,惊悚地慢慢回头,后面哪里有人啊!空空荡荡。自嘲自笑说:“哪有老师啊?我跟你们说着玩呢,压根就没有瞧见,哈哈,骗你们的。”
“是没老师啊,可是那个人看着像校长。”范进举说。
“咱校长要是这么闲着没事的话,马上就要下台了。”周道明说。
“那个肯定不是校长,要是咱校长反而好多了。司空见惯,高抬贵手,嗯嗯咱们校长好得狠。“小智挑动着眉梢说。
范进举问:“你骗我们,你有啥好处,你不是也跑回来了么?“
小智愣了一下,说:“妈的,见你们都跑回来了,还以为是真的来了。“
哈哈,班里顿时狂笑。与此同时,下课铃响了。
等待着下课,早已心不在焉。下课,能让心情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