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的山雨,像顽皮的小孩,淘气得很。有时躲在黑云中悬在你的头顶上很长时间,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雨,硬是不下。有时猝不及防给你一顿狠砸,正在山上做农活的人们毫无准备,落荒而逃。其实,逃也是陡劳。待你累死累活跑回家,早已成了落汤鸡。索性就躲在某棵树下避风雨,若是它仅仅是逗你玩的,它会破涕为笑,又是一个艳阳天。若是它真生气了,大哭不止,你也哄不好,由它去吧。
躲在一棵树下看雨挺有意思的,这棵树为你撑开一把绿色的伞,不挡风只挡雨,更不挡你的视线,雨从树梢落下形成银色的门帘,时急时缓,若隐若现,给看山观雨平添几份乐趣。
山风满怀往你胸中直灌,山外的人为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必须弃城而逃,跑到乡下去累个半死,不一定能呼吸到纯净的乡村空气,现在城市的垃圾往乡村倾倒,一些乡办企业给环境带来了污染,加之农民长年撒化肥农药。现在的乡村已不是陶渊明那个年代的乡村,乡村的空气早已变味,夹杂着复合肥的味道。真正纯净的空气只有在山中才能呼吸到。你可以大胆地呼吸,一年四季用不着像北京人罩上一个厚厚的大口罩。在山中只能是你污染山,绝不会出现山毒害你。而雨后的空气又是格外的新鲜,无论是久居山中的人,还是初涉山地的都市公民,你都会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这是大自然的恩赐。这种美苏东坡早已发觉,在一篇散文中写道:“唯山间清风,江上明月,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是现代人太看重物质享受与感官刺激,而忽略了较高层次的精神享受。
躲在山中看雨也有无奈的地方,如同躲在幕后看戏,太近了,倒看不清,山天一色,一片空朦。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山雨来去匆匆。太远了,只见一团白雾无法看到细节。雨虽已离去,可云却懒在山中。山因为云的缘故格外生动起来,原本****硬朗的汉子也变得几分娇柔与神秘,原本单调的色彩也丰富多彩,变幻莫测。
雨后的山仿佛是放学的孩子,立刻活跃起来,山洪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连呼带叫,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山泉一个个位外直冒水,开锅似的;刚才也不知躲到哪去的鸟,这会儿抖抖身上的羽毛尽情地叫,比放了学的孩子还会闹。山上的树油光铮亮,精神焕发。山年轻了许多。
山里人无心顾及这些,太熟悉了。他们只顾扛上一把长长的铁锹匆匆上山,翻开满山的石头,每块石头下面皆藏有又肥又大的蝎子、蜈蚣。雨后的蝎子、蜈蚣借着松软的泥土钻出来,躲在石头下面贪婪地呼吸新鲜空气,谁知它们的生活习性早被山里人掌握得一清二楚,翻开石头随手拈来,就如同翻开自家的抽屉,从中拿钱一样熟悉。山里人利用天赐良机在搞小秋收。
至于山里的孩子,挎着篮子,随便到一个山坡都会捡回一篮鲜嫩的地莱皮与蘑菇,顺手摘两朵小花点缀一下,哼着儿歌回家。
只有松树下仍坐着一个呆子,静静地坐在那儿看山、看云、看风景,看南国的山雨和雨中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