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茜从粮食管理所进局机关工作，这里面还是一个迷。
两年前，城郊粮管所领导针对农村粮食丰收，农民粮食富余，给粮食系统带来萧条的现实。为此，粮管所开展多种经营，增加职工福利。先后购置了两台机器，扩大面条加工和新开发年糕加工项目。王茜在上次与蒋涵的母亲吵了一架之后，在整个所五十多干部职工中多了一个话题：“漂亮的女孩是非多”。有些本妒忌她长得漂亮的长舌妇，这时好像是抓到她的“把柄”，暗中在王茜长王茜短，王茜这王茜那的，有的还说可能已经跟人家“睡”在一起了，还有说得更加活灵活现，说夜里值班看过他们在一起。不管怎么说，总之，王茜在单位里，不管是在领导的心中，还是在职工眼里，都给人留了一个不光彩的形象。于第二年初，领导把她调到面条加工车间，干开机器和包装的工作。这对于王茜来说，简直是对她的一种惩罚。从一个在办公室握笔开票，变成到车间摸面条开机器。她问领导，为什么？领导回答，工作需要。够了！这四个字足足够了。她一个弱女子，还有什么能耐敢和领导对抗？敢胆说不？她求助老爸出面说情。在王经理的心中，自己虽然是经理，但不是管粮管所的经理，更不是管粮管所的粮食局局长，能够管着他这个所长，所以自己的话不一定能够生效。于是对女儿委婉地说，安心工作，老爸认为干什么都一样，反正在那里面，钱也没少，在车间也不要卖很大的力气。王茜就象受到了十八般的委屈，揩揩眼泪下了车间。后来，当她与饶有兴谈上后，想想还是值的，我找上了一个大学生的老公，不后悔！在前年，或多或少的人都知道王茜新谈的男朋友是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此话传到了所长耳里，所长多方证实了这一事实后，于当年底又把她调回到办公室，干起了老行当——开票。半年前，饶有兴提升为县委办公室综合科副科长、县委高风书记秘书。也不知是谁向粮食局长传的话，在元旦前一个月，又将王茜借调到县粮食局机关上班。
局机关工作相对比较轻松，王茜被安排在粮食储备科，平常也就坐在办公室看看报纸喝喝开水。上班一个多月，就随科长到县粮食储备中心仓库检查了一次。名为检查，实则是去下面溜达一下。到了储备中心仓库，仓库主任在隔壁饭店盛情款待了他（她）们，也就是储备仓库出资请他们吃了一餐免费的公务餐。王茜回家高兴地把饶有兴抱着亲了又亲。这不是说王茜白吃了一餐饭，而那么高兴。至于一餐饭，在她王茜家里，是小菜一碟，在山江这块小天地里，她还有什么没有吃过？！她高兴的是自己有了一种高高在上的位子，是一个从基层干事的变为局里的干部，有资格到下面检查工作，得到基层单位的宴请，得到了下面人的尊敬，在他人面前显得高贵、有地位。
王茜进入局机关工作，来得很突然，王茜想不到，王家夫妻也没想到，饶有兴也感到蹊跷。他在想：王家不可能有这般能耐，把王茜从基层调到局机关，自己也没有这个能力，也没听说过她有什么硬扎的背景和靠山。如果有这种靠山和背景的话，她王茜早就进局机关了。这是这么一回事呢？他也感到好奇。自己没有和谁谈过王茜的情况或者是自己女朋友的情况，也没有向领导提过要求对她进行调动。说实在自己难以在领导面前启齿，更不敢启齿。上次下乡的路上，肖主任问起谈女朋友了没有？我告诉他谈了。但没有说女朋友在哪里上班以及详细的情况，估计他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动过什么脑筋的。要么就是姜局长了，也只有他能够完成这样伟大的“工程”。饶有兴清楚的记得：上次省粮食局长来山江调研粮食生产情况，陶县长、分管商贸的副县长、姜局长等人全程陪同。晚上县政府在政府招待所宴请省局局长，高书记前去陪客，自己随高书记前往。省局和华州市局、县委、县政府的相关领导十多人围了一桌，相关的人员另坐一桌。当时，自己和姜局长坐在同一桌的相邻隔壁位上。姜局长原来看过，但没有多大的交情，坐在一起，还是谈了很多话。姜局长是否认得自己，自己不清楚？应该说，这些官场的老手是知道的。自己跟随高书记已经快半年时间了。在酒桌上姜局长还讲到自己的女朋友王茜，在城郊粮管所，是在他的手下，要自己敬他一杯。这姜局长好像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特工一样，把自己情况了解的如此详细？不多喝酒的自己，还是倒了一杯满满的“五年红”敬了姜局长。姜局长做人也义气，同样倒满一杯下肚，还口口声声夸说自己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至于王茜进局机关，在王母的心中，无疑是这个能干的女婿所为，是这个女婿为我王家挣足了面子。姜复素在心中有了自豪感，走起路来也感到轻松，对饶有兴喜欢、尊敬，不是用话来能说得清楚的，天天都想叫他来到家里，烧最好的给他吃。如果可以掏出心肝给他吃的话，她也愿意。夫妻俩商量，家里再缺钱，不管是借，还是去贷款，都要想办法，除非夫妻俩多节俭几年，也要买一套新房给女儿作结婚用房。不！要为这个在官场混的、前途无量的能干女婿搞一个舒适的环境，并把他们抓紧完婚，免得夜长梦多。元旦前些天，就叫饶有兴一起去看现房。由于各种原因，事情没有办好，也就拖了下来。
对于买房，饶有兴是这么想的：自己月工资只有几百元钱，要用这些钱去买一套三万多元，近四万元的商品房，按照自己目前的工资和现时的房价，不吃不喝也要二、三十年才能买上一套房子，所以他真不敢去想。至于王家要买，这是他们的事。如果靠女方为自己这样那样的，到时自己在老婆面前头也难以抬起来。他一个原则：女方给自己的房屋绝对是不能要的。自己看好的，是想等房改时能够改给自己几十平方或十几平方的房屋，先安顿一下再说，待以后有能力再考虑这件事。饶有兴有了这种想法，对王母买房一事，饶有兴常以工作忙来推卸。饶有兴工作忙也是事实，他经常随领导下乡去调研，随领导到上级去开会，没出门在办公室，材料也比较多，要去整理，要去撰写。
姜复素知道饶有兴人在官场，身不由已，工作忙而走不开，还是比较理解的。王茜原来常常在饶有兴面前撒娇，不管他忙不忙？一定要他陪自己逛逛街、爬爬西山，有事没事都要他呆在自己一起。现在她也认识到不是这么回事，在好些方面也收敛了许多。特别是她到了局里上班之后，饶有兴说的，她也会依照他，不是一定要听自己的。
又是一个星期天，姜复素、王茜母女俩又去看房。
华厦房产建筑公司，位于峡江边新开发第一期工程，五幢一百五十套商品房，称之谓江滨新区。这里房屋结构合理、建筑新型，环境优雅、地段适中，与主要商业街——市中心的解放路、中山路不远，到县机关步行也仅十几分钟的路程，是城市居民向往的黄金地段。
江滨新区房屋销售部：看房的人不多，大多是看看、问问价格，也就走人了。在人们的心中，一个字“贵！”如果是一般的工薪阶层，想买一套房，是无能为力的。王茜母女俩走进房屋销售部，在制作的沙盘中一套一套地看，一套一套地比较，最后看中一套临江的三楼110平方米的边套。要售楼小姐给予计算一下总价，售楼小姐可能对来人都是问得多，买得少，也不是很热情，便问，是一次性付款还是按揭付款？
“有什么区别吗”？王茜问。
“有！一次性付款，优惠五个百分点，其他的就没得优惠。如果找我们经理签字，再还优惠几个百分点。”售楼姑娘故意把更优惠的内部消息也很直白的泄漏给她们。
“经理签字给几个点？”姜复素问。
“这个说不清，要看经理要给你多少就多少。”售楼小姐说。
是的，这要看你和经理的关系如何？如果他房产公司有求于你的，他可以多优惠你几个点；如果能给他公司带来更大经济效益的，还可以再多几个点；如果你决定他公司命运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上的，他可以白送你。这就是经商之道，这就是当前房地产公司的走向。
经理签字可以优惠几个百分点。假如优惠三个百分点的话，姜复素心中估算了一下，就是自己一年的工资，如果五个点呢？是一笔不小的数字。她决定去走一回。
华厦房产建筑公司是山江第二建筑公司的一个下属机构，等于二建公司的一个科室，经济全部统一到公司。原经理是黄大为，去年已经退休，姜复素同属一个大系统，她是知道的。刚上来一个副经理，顶替当上了经理，这人还不是很熟悉。
售楼小姐看王茜母女俩，买房还是真心的，便对她说，“我们经理就在后面办公室里，你可去问问。”
姜复素母女俩就往经理办公室走去。
走进经理办公室，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站了起来，“你们……”话到嘴边停了下来。姜复素看看好像这小伙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王茜跟着母亲的后面，一眼就看出是他，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也没有出，站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阿姨，您好！请坐。”小伙子彬彬有礼地和姜复素打起招呼。
姜复素还没有回过神来。
王茜却退出了经理办公室。
年轻的经理递上一杯热腾腾的水说：“阿姨想不起了？我姓蒋。”
姜复素看王茜退出经理办公室，已经想起当年和王茜有过一段往事的就是这个小伙子，便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变化快，不认识。”
这位年轻经理就是蒋涵，当年和王茜谈了几年的恋爱，由于蒋涵当年分配在“二建”公司做砖砌墙，单位差、手粗糙、脸晒黑，王茜和他断绝恋爱关系。“二建”公司创始人黄大为那貌不惊人的女儿黄慧看上了蒋涵，多方轮番轰炸，蒋涵在各种压力的重压下，两人结合。黄大老总对自己的女婿一手提带，一步一个脚印。去年黄大为退休时，原公司的副经理提拔为经理，蒋涵提拔为山江第二建筑公司的副经理兼华厦房产公司的经理。一年多他独挡一面，抓房地产开发，从当前的房地产发展趋势看，势头就像长江水一浪紧推一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有着红红火火的苗头。
“阿姨，想看看房子是吗？”蒋涵问姜复素。
“是的。这房子怎么卖？”姜复素问。
“有没有看好哪一套？”
“套与套之间也有差距？”
“有。这涉及到透光、楼层高低、面积多少。”
姜复素点了点头，无语。
蒋涵停了一下说：“既然您要买的话，看好那一套，给您优惠点。”
“能优惠多少？”姜复素又问。
“我们公司规定，我的职责范围最多就只有五个点。到现在我的手里还没有给出五个点的客户，我最多只给二个点或三个点。既然您姜阿姨要买的话吗，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给五个点。”这个蒋涵在生意场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说得姜复素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但在姜复素的心里好像在说，谁相信你的话？你们这些经商人，面上一套，背后又是一套。谁知道你们给人家多少点？那些有权人你白送人家的都有，还说什么几个点？鬼话！
王茜退出蒋涵的办公室，又回到了售楼沙盘的大厅。在她的心中，房子不买了，要买到别处去。她对他蒋涵还好一点，没有多大的仇恨心理在心里头，她最恨的是他的那个“呱竹婶”疯子母亲，当年去城郊粮管所，和孙悟空大闹天宫一样，把我王茜的脸面全扫光，使自己在全所人面前抬不起头，得到他人的白眼，又被领导下贬到车间包装面条近达二年之久。她越想心里越气愤，都咬紧了牙，如果可以吃的话，她能连骨头都能咬碎她。
她等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母亲出来，就走到经理办公室的门口叫母亲走。
蒋涵听到王茜叫她的母亲，便走到办公室门口，大大方方地说，“老同学进来坐一会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蒋涵自从与王茜结束恋爱后，两人基本上没有见过面，曾经在街上碰到时，也就擦肩而过。今天看到她，好像比以前更丰满、更漂亮、更成熟的样子，虽然不属于自己的，但还是想仔细看一会。在蒋涵的心中：他对王茜是爱的，虽然她把自己给摔了，自己在一段时期内的失落、痛苦，但他的心中还是喜欢她，他喜欢她那妩媚、那靓丽、那娇气，喜欢她的容貌、喜欢她的言谈举止、喜欢她的一切。他时而又想起：两人曾多少次肩并肩走在放学的路上，身挨身在电影院中，手拉手漫步在绿树浓荫下。特别是自己回到家时，看到黄慧那黑不溜秋的脸庞，就要想起她王茜，并将两人来作比较，这不如那不如什么都不如，也就多少次出现了离婚的念头。
“我还有事，就不坐了。”王茜听到蒋涵在叫，回答道。
姜复素也知道女儿在此有点尴尬，也就站起来：“再看看，商量一下再定。”一边说一边和王茜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