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齐也设有登闻鼓,但自从先皇承瑞帝登基后,几十年来虽然也经历了和南楚、西秦的战争,国内的五王之乱,可两代帝皇都是勤政爱民,登闻鼓几乎形同虚设,毕竟,让普通小吏或者平民百姓敢来敲登闻鼓直接上达天听,那得是多大的冤情,多大的勇气。
此时在庄严肃穆的大朝会上听到登闻鼓响,众位东齐重臣心中都有些讶异,自觉没做过恶事的十分坦然,有些官声不好的已经开始忐忑不安。
元嘉帝淡然对御前大总管道:“钱喜,外面何人击鼓?”
只听得钱喜用那非常不中听的音色大声询问:“陛下询问何人击登闻鼓。”
层层询问的声音传到殿外,好一会儿才传回话来。
——翰林院编修江子御有冤情呈陛下裁决。
一听这话,别人尚且不提,站在众臣之首的恭亲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元嘉帝沉声道:“宣。”
——宣翰林编修江子御觐见。
又是一层层宣江子御觐见的声音传出。
半盏茶的功夫后,果然见一身七品编修官服的江子御,风神俊秀,一身正气施施然走入大殿中,肃然地朝元嘉帝跪下,山呼万岁,一切做得恭敬守礼而不失文人气度。
元嘉帝之前殿试便见过江子御,对他的印象颇佳,他朗声道:“爱卿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此时如果再不明白江子御的来意,那恭亲王便是个傻瓜了,只见他不慌不忙走到江子御身旁,朝元嘉帝行了个礼道:“此乃新年第一次大朝会,大事要事何其之多,陛下何必为此等小事耽误大朝会,可将其陈冤奏折上呈陛下,容后商议便是。”
元嘉帝并不理会恭亲王,“皇叔此言差矣,在朕心中,天下百姓皆朕之子民,子民身上无小事,且江爱卿既然敢于在大朝会上陈诉冤情,如何便是小事?皇叔且退下。江爱卿?”
江子御听元嘉帝这样说,心中十分动容,大声道:“谢陛下。”
接下来江子御便把当年父亲如何巡视盐务,如何离奇死亡,如何托付仆从把调查所得的证据交到自己手上,自己又是如何隐忍方才等到今日一一陈述了一遍,他音色清朗,不卑不亢,条理分明,不失风骨,让一众当年见过他父亲江御史的老臣们暗暗感慨后生可畏,颇有乃父之风。
元嘉帝听完江子御的陈述,睨着恭亲王道:“皇叔有什么想要辩解的么?”
恭亲王已经很多年没有行过跪拜之礼了,当初元嘉帝登基便免了他的跪拜,此时他顾不了那么多,重重跪在地上大声泣道:“陛下明鉴,老臣冤枉!江子御分明是血口喷人!江御史为官清正,能力超群,是我东齐的栋梁之材,他英年早逝,老臣当初也是感慨良多,颇为心痛,可再怎么也不能把这样的屎盆子往本王身上扣……呜呜……”
他那句“屎盆子”和那几声哀嚎直接让朝堂上的皇帝和重臣们一阵抽搐,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何必整得这么粗俗,这么难看!
元嘉帝冷然道:“皇叔不必如此伤心,是不是冤枉咱们看过证据再说,如果是冤枉了皇叔,朕必定为皇叔讨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