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恪眼色一厉,正要出言训斥,文烨却笑了几声,道:“苏稳仲许久没见到自己的姐姐,想必甚是想念。”转身望了眼苏姿晗,如恍然大悟,“原来是苏婕妤将容颜遮住了。”说及此处,作疑惑状,“咦?苏婕妤你为何要以面纱掩面?你看,你亲弟弟都快认不出来。”
说完,伸手就要将苏姿晗脸上的面纱取下。
苏姿晗一惊,赶紧躲避,“妾身面貌……”
红唇方启,脸上的面纱已经从脸上滑离,猝不及防。
众人猎奇地将目光纷纷投来,然而,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不是他们所想象中美丽面孔,面纱下藏匿着的是一张红得发亮的香肠嘴,脸上铺满红色的腮红,与上脸部的黛眉水眸搭在一起显得极不协调,用四个字形容——面目全非。
“啊?怎么这么丑啊!”
人群里一小孩惊叫出声,马上在其父母的怒瞪下止住了嘴,却怯怯地瞅着苏姿晗。
随后,却在这一声音的引领下,依旧有一些不谙世事的人开始品头论足,脸上尽显鄙夷之色,一些稍微聪明些的人则沉默不语,时不时观察苏恪和文烨的脸色。
对于同样沉默的两人,苏恪一脸平静,仿佛此事完全与他无关,相对于苏恪的平静,从文烨紧绷的脸上却能看到明显的怒意,怒视着那群正在议论的人,似乎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人们很快察觉到文烨的怒意,议论之人有的自行低下头,有的在旁人的提醒下慌乱的停止了议论。
议论声猛然消失,文烨依旧怒视着底下将头压得低低的众人,周围顿时静谧得压抑,方才议论之人不由得提心吊胆,谁也没料到文烨会为此这般恼怒,或许说:谁也不曾料到文烨会如此在意苏姿晗。
文烨收回视线,转身看向苏姿晗,目光顿时变得柔和,伸手将刚才从苏姿晗脸上取下的面纱戴回她脸上。
苏姿晗偏开头,伸手截住面纱,不带任何犹豫,手一扬,面纱被掷于空中,在空中用力飞舞,最后却如翩跹的落叶,在空中旋转几周,飘飘然落到了地上。
望着地面上的面纱,苏姿晗突然扬起了嘴角,道:“不需要了。”
反正颜面已尽失,还要面纱何用?文烨他是故意而为之。
苏恪的眉毛微拧,当场没一人敢吭声,周围一片沉寂。
“晗儿,你又调皮了。”
一温和的声音在静然中悠悠传来,如死水中突然注入的一汪清澈的活水,打破了死寂,“都这么大了,还和以前一样,你弟都到了成亲的年纪,还不忘扮鬼脸来捉弄他,这次还玩出了新花样。”
说话之人手执玉笛,玉树临风,银色面具下那双望向苏姿晗的眼睛甚是清朗。
此话说完,一些年纪稍大的苏恪党人赶紧附和道:“是啊!是啊!婕妤还是和以往一样伶俐啊!”
“嗯!嗯……”
其他人也开始连连点头,气氛一下调解过来。
苏姿晗顺势俏皮一笑,道:“既是大喜之日,就该热闹热闹,没想到让先生也看到笑话了。”
执笛之人浅笑,更加温文尔雅。
此人名为卫潇,儿时曾是前朝太子公子潇的侍读,因忌着公子潇的名讳,曾改名,前朝灭亡后,又恢复了本来的名字“卫潇”。
其兄长卫武曾是先帝的一得力干将,只可惜在二十年前率兵攻入前朝皇宫时,不小心壮烈牺牲,葬身火海,从此卫家独余下卫潇一人,也就是从那晚起,卫潇就整日以面具视人。先帝为奖其兄长之功勋,年仅六岁的卫潇就被册立为王,成为文朝现今仅有的外姓王爷,虽无实权,却以好笛善笛而名扬天下,一支玉笛从不离身。
令人意外的是,秉性闲适的卫潇却与年龄相差十多岁的苏恪交好,四年前,苏恪为苏姿晗请来教吹笛的先生就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