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烨眼角眉梢的笑意渐渐散开。
室内暖融融一片。
开门,银装素裹的大地呈现在文烨面前,凛冽的寒风迎面刮来,凉飕飕的,他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彻骨的寒意蔓延,不知是从心里蔓延至身上,还是从身上蔓延到心里,应该不会很寒冷吧?
苏姿晗一觉睡到自然醒,此时只剩下空荡荡一片,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被窝,连残留的余温也已经冷却。
当掀开被窝从床上坐起,瞬间侵袭而来的寒冷让她从朦胧中清醒,听着窗外呼呼作响的风声,突然有些畏缩,一定很冷吧?
但内心又不允许自己留恋于磨人意志的被窝的温暖,重新坚定决心,朝外唤了一声,谨言随后便推门而入,盛着服侍苏姿晗用的洗漱用品,也盛着一碗以前常用的避子汤。
寒冷的冬天,连避子的汤药也是热腾腾盛来的,不能马上喝,捂在手上,也是热乎乎的,却热不了喝药人的心。
热乎乎的碗捂在手里,却是一种煎熬,苏姿晗用嘴将汤药吹了吹,将药水大口地灌进自己口中。
“你在喝什么?”
文烨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带着压抑的暴怒,在苏姿晗脑海中一次次回旋。
苏姿晗手一抖,同时也被药水一呛,抬头突然撞进文烨那双眸子中,心一颤,忙不迭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朝吗?以往他都不会提前下朝的。
碗中的药水洒出,滴在衣裙上,弄脏了素净的衣裙,嘴中的一大口药水差点喷出,但最后却被她不紧不慢地咽了下去,将碗平稳的放在了面前的小方桌上,然后迅速掏出洁白的帕子擦了擦衣裙,“喝药。”
嘴中残留的药味,是从所未有的苦。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怎么又要喝药?”文烨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缓缓向她迈来,每一步都像重锤击在她心上,“喝的什么药?”
即使苏姿晗有刻意掩饰,但第一刻她眼里的恐慌,偏偏被他全数看在眼里,烙进心里。
本来听凝心说苏姿晗可能在喝避子汤的时候他还是不愿相信的,其实他是想相信她的,也不想去怀疑她,但是,这件事情却像梗一样一直横在他心中,想放又放不下,于是想着,既然相信她就更加不应该害怕,只是验证一下,就当是让自己的心真正安稳下来,于是今天便提早下了朝,并且不作声张地偷偷进了凤鸾殿。
没想到,却偏偏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一幕。
现在想想,就算以前太后利用鹿香和祭雪让苏姿晗不能怀孕,但如今距他换掉那串佛珠也已快半年,而她始终未能怀上龙裔,原来竟是这等原因。
为什么偏偏是这等原因?
苏姿晗中指一下又一下地在药碗上摩擦着,没有过多激动害怕的举动,只是目光躲闪,久久都沉默不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文烨在榻上坐下,抓住苏姿晗一直不安地做着小动作的手,“你知不知道这样朕会很担心?”
他的手很冰冷,冰得苏姿晗痛,这是他头一次不顾她的感受将冰冷传递给她。
苏姿晗手没有任何挣扎,文烨能清晰的感受到她脉搏的跳动,感受到她泄露着残忍真相的慌乱心跳,可是,他还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亲口回答。
苏姿晗的内心在苦苦挣扎,短短几秒,对她来说却像几年那么漫长难熬,“是……”
“是补身体的药。”
正当苏姿晗启唇说实话时,谨言突然开口说道,如一潭死水中突然投进去的一颗石头,激起一阵水花。
苏姿晗不由得惊讶的看向谨言,除此之外,脸上还有深深的担忧,在她看来,就算是能激起水花的石头也迟早要沉没在水底,就算骗得了文烨一时,一旦叫人来查,一切终会败落,不如早点承认,早点面对迟早要面对的。
文烨将厉芒转向谨言,眼里有几分探究:“是吗?”
“回皇上,娘娘身体一直很虚,自从中了万寿醉仙后身体更是大不如从前。”谨言抬眸,瞄了一眼文烨胸前衣服上的五爪金龙,又垂下眸子,“身体受不起折腾,所以奴婢给娘娘熬了些补气补血的药。”
苏姿晗耳根子有些灼热,掩着帕子轻咳了一声,但是羞归羞,却不觉得谨言这样说还有什么意义。
“皇上如果不相信奴婢的医术,可以请太医来检查一下这补药的成分。”
苏姿晗还在斟酌其中的缘由,谨言却偏偏将事情往苏姿晗担心的方面推进,苏姿晗诧异地张了张嘴,就听得文烨道:“好。”
文烨自然也懂得谨言刚才那句话的话里之意,但是面不改色,“传邱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