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黑暗的角落，“出来吧，别以为贫尼没有看见你们。”打自他们一出现便察觉到，只是选择不动声色罢了。难怪朝廷会打击他们，明知晓朝廷与驱鬼师一族不容水火，还敢搭上去。
苏皖搀扶着苏老夫人跟着苏秋林一行人走出角落。苏辰看着没有一丝惊讶的叶溪，“你早就知道我们没有离开京都？”
叶溪微微侧头，“知道你们没有按照命令到集合点，知道你们偷偷往诛魔阵添了血？还是说知道你们想要看着我死在你们面前，死在你们手里？”
目光扫过苏家每一个人，很好，所有的人都在场。苏锦，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家人，想要置我于死地的家人。九泉之下你如果知晓，会是怎样的心情？是感激还是悔恨？
苏家人只觉被叶溪目光扫过的地方仿佛被刀割般火辣辣痛起来。苏彦心中的惊慌又增加一分。本来他就不看好驱鬼师，但是家人却执意留下来与驱鬼师掺和一起。如今看来诛魔阵根本对叶溪无用。
“当年苏锦做出的丑事，让与她长得几分相像的你变成出气筒，故而心中暗藏怨恨。如今为了平息你心中的怨恨，对一个无辜之人挥刀相向。我只问你一句，可愿放下屠刀？”叶溪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
苏皖忽然大笑起来，“放下屠刀？我为什么要放下屠刀？母债女还，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凭什么苏锦作下的孽，要我来偿还？身为女儿的你凭什么可以逍遥自在？”
“我天天都在诅咒你们，只可惜苏锦短命，看不到这一天。不过听说她死后的下场也不错，倒也是让我开心几天。至于你，为什么不死在那些人手里？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死？”苏皖双目赤红恶狠狠瞪着叶溪。
秦卿震惊看着几近疯狂的苏皖。苏皖从来在他们面前都是恭顺得体，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曾见过她这般失态模样？
这些年她虽然知晓女儿为何不得婆婆的欢心，但是她也无法改变。只能在背后多多关心安慰女儿。后来因为儿子的出生，她的岁数增加，才逐渐减少对她的关心。
苏彦惊讶看着自己的长姐，这样的苏皖是他记忆中没有，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狰狞可怕。哪里还找到半点往日的熟悉？
高长恭终于明白这一家人有多么的极品。真正的罪魁祸首在她身边，她却像菩萨一样供奉，却像一个同样的受害者挥刀相向。换了他也只会给这样的家人一刀痛快。免得被他们在背后捅上一刀。
叶溪平平淡淡点头，“母债女还，你说的没错。但是你在苏家所受的罪并不是苏锦造成，而是你身边之人造成。将苏锦逐出家门，还仗着母亲的身份压迫孙女，难道她就不该负上责任？可是你却想要讨好她，转身对着同为受害者挥刀。”
该去怨恨的人不去怨恨，反倒是对同样是无辜之人怨恨。她的脑回路是不是与众不同一点？再说她有那个能力去怨恨一个厉鬼？
“身为夫子却有如此肮脏的思想。苏家书院不过是误人子弟，落败也不错。免得他日出了弑亲之人。为祸天下黎民百姓。”
叶溪一锤将苏家人定罪，顺带将从苏家书院出来的学生都定了罪。别说她心狠，面对想杀了自己的人，哪怕立刻千刀万剐也做得出来。
况且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让日后苏家人寸步难行罢了。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没有人的帮助，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在京都待着。
苏老夫人这次真的被叶溪气得差一口气就到下面报到。苏家虽然没落，却不曾有一人敢像她这样当面羞辱苏家人。果真是苏锦教出来的好女儿，专门和她作对。
苏辰一把拉住正要不顾一切冲上去的苏皖，“叶溪，口舌之争比你的性命还要重要？”她的小命危在旦夕，却有闲情雅致在这里与苏皖浪费口舌。
叶溪抹去唇边溢出的血丝，“施主，别忘记贫尼是托了谁的福有性命之危。即使贫尼死在这里，苏家也不会回来往昔，反而会人丁单薄，最后断子绝孙。”
诅咒谁不会，倒要看看是身为人的诅咒厉害，还是身为厉鬼的她诅咒厉害。她注定要形单只影孤独一生，而他们则要赔上整个苏家的未来，光看就知晓谁才是最大的赢家。
苏皖突然冷静下来，推开苏辰，解下身后背着的包袱，“你也只能嚣张到这里。你很久都没有见过叶凌言，对吧？整个叶家你只放过叶凌言一个，不得不说你还真的是好妹妹。今天就让你们团圆。”
包袱被她用力抛向诛魔阵，布料被诛魔阵的光芒吞噬，里面的物体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叶溪浑身一怔，顾不及将蔺音放好，踉跄冲到那物体面前。颤抖着手将地上的头颅捧起来，原本被主人打理整齐的长发此刻凌乱无比，夹杂不少杂物。
那死不瞑目的眼睛，脸上的伤痕显示着他在临死之前经受着怎样的痛苦折磨。叶溪再也忍不住一口浓血喷出，诛魔阵眨眼间光芒大盛。
高长恭心中一惊，一掌将珈蓝打飞落在一边，几步冲到阵边，“叶溪，冷静下来。”要不是他无法进入诛魔阵，可不止是站在一边那么简单。
“贫尼怎样不冷静？”叶溪跪坐在地上，头颅放在腿上，细心将失去光泽长发上的杂物挑去，慢慢理顺。神色如常，倘若不看唇边不断溢出的血，根本发现不到她的异常。
就是因为你太过冷静才会让人害怕。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性子。一旦疯起来，根本不是一般的鬼能想到。高长恭在心中为她补充。只要进过鬼城接触过那些鬼居民，便能知晓她是多么令人鬼害怕的存在。
“溪儿。”撕心裂肺的声音响彻天际。楚临渊万万没想到躲过夏音晓回来会见到如此惊心动魄的一面。
叶溪再次咳出一口浓血，“谁让你回来？你会死知不知道？楚临渊，我救你不是要你死在这里。”夏音晓那只饭桶，怎么连一个人也看不住？
楚临渊苦笑，“我不放心你。”目光凌厉扫过苏家人。他怎么忘记这些人？要是之前把他们解决，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你回来也好，也多一个见证者。”叶溪拿出绸带束好长发，“免得说贫尼欺负手无寸铁的读书人。高长恭，哪怕待会发生什么事，你只需要保护他一人平安，其他人死了也是自找。”
高长恭默默退到远远的，当然不会忘记将楚临渊也拖过来。他看得出来这次叶溪真的被激怒。希望这些凡人能够抵挡她的怒火。
“你们可知道第一代玉衣是谁吗？”叶溪将打理好的头颅轻轻放在手帕上，抚裙站起来迎风而立，玄衣飘飞，发间的花簪越发的鲜艳生动，给人一种活着的感觉。
“今天让你们见见她，可好？”是他们逼着自己走到这一步。本来她与驱鬼师一族互不相犯，是他们非要扯着正义的旗帜来讨伐自己。
目光落在苏皖身上，无故杀害无辜之人。苏皖，你我之间的关系在你动手那一刻已经改变。至于苏家人，管教无能，恨乌及屋，别怪她迁怒，因为这是她最擅长。
珈蓝不安上前一步，“鬼娃，你不是很讨厌玉衣的吗？”他可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玉衣时她眼中少有的厌恶。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厌恶是无法掩饰。这样厌恶的人又怎么可能让玉衣再次祸害人间？
“是啊，没有谁比我更厌恶玉衣。知道为什么？因为我就是第一代玉衣。”叶溪双目赤红如血，“很可笑吧，没有被野狼吞食，而是被所爱至亲之人炼成魔物玉衣。”
她知晓玉衣的弱点不是因为博学而是她曾经就是玉衣，自己又怎么不可能知道自身的弱点？有谁比她更清楚灵魂被困在那血肉模糊身躯的痛苦？
无法挣脱无法离去，眼睁睁看着自己收割一条条无辜的人命，用残缺的手堆积罪孽。有谁明白她的恨，她的痛？
她不想杀人，不想成为那样恶心的东西，她不想背负那些不应有的罪名。可是他们却逼着她成为那样的魔物，那样可恶的存在。
轻蔑看着莫野等人，“还真以为一个横死的厉鬼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就算分尸之恨也不过是蜉蝣之力。要不是沾上那么多人的血，根本不用你们出马也可以杀死我。连我的底细也查不清楚想要灭了我，口气还真不小。”
“你们应该庆幸我成了说书人，又被他带在身边千万年，身上的戾气得到压制。”剩下的叶溪并没有说出来，然而他们都知晓要是没有那些压制，他们早已成为死人。
珈蓝只觉得满口的鲜血几乎控制不住要奔腾而出。原来她的身上隐藏如此多的秘密。怪不得她身上的戾气即使是佛像也压制不了。难怪能以一己之力镇住柳城众多冤魂。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