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节的鸡,猪,牛肉早早准备好,山寨内的人将采来的谷物献在神台前,手把手将谷穗搓出谷粒,一旁架起铁锅,新米不断放入炒锅之中,干煸炒干,山寨的寨主,也就是之前与宋明轩称兄道弟的男子,最终将炒好的新米舀出,撒上一层白细的盐,供奉在神台前,再将一些新米洒在鸡,猪,牛肉之上,一旁巫师手舞足蹈,念着咒语,恭请逝去的亡灵一同前来吃饭,共贺佳节。正午时分,新米节中的泼水环节正式开始,山寨内人人都穿上节日的盛装,挑着清水,有人直接站在河里,岸上则有人翩翩起舞,众口一词:“水,水,水。”在众人的眼中,水是圣洁,美好,光明的象征,世间上有了水,万物才能生长,水乃是生命之神,远远比稻米要珍贵得多。锣鼓之声,响彻云霄,祝福的水花四处飞溅,场面甚为壮观,镶嵌着花穗的花包,内里装着棉纸,棉籽,在头顶飞来飞去。人人都欢乐开怀,追赶灌泼,大笑不止,气氛极其热烈,个个身上湿淋淋的。我忽然看到好几个小孩都在怪笑看着我,手中盆里的水也飞扬起来,心中狂叫不好,如此近的距离,水脱手而出,要躲已经不可能,赶忙用葫芦瓢捂住头部,在葫芦瓢扣上脑袋一眨眼间,眼前除了水还是水,啪啪地在顶上炸裂开来,我一起身,他们却都拔起脚丫子,远远跑开,冲我做着各种鬼脸,令人哭笑不得。我一手握住葫芦瓢,忽然觉得有水在后面,从头顶劈头盖脸地浇下来,宛如遭受狂风暴雨一般,强大的水柱打在身上生疼,一回头宋明轩浑身挂满花包,居然拿了一桶水对我直接浇灌而下。“宋明轩。”我抓起手中的葫芦瓢,狠狠朝他砸下去。脚下一个踩滑,我还没来得及碰到宋明轩,就直接摔倒在地,来一个恶狗扑食。“哈哈。”宋明轩手指环在唇边,吹出清晰的口哨声,十足的痞气。“你别走。”我一把抓住宋明轩的左腿,将他绊倒在地上。宋明轩显然没料到我有这手,重重摔落在地,我直接爬到他身上,拿起葫芦瓢往他头上直砸,终于被我逮到了报仇的机会:“敲不死你这个臭**。”“哎呦。”宋明轩刚被砸了一下,就捂住头,夸张地大叫起来。无数水花从周围泼下,宋明轩一转身,我便倒在他怀中,他不怀好意搂住我,双手放在我腰间。“哇。”宋明轩叹了一声,他的脸,不知为何,忽然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根。“放手。”我拼命挣扎,不住地扭动,宋明轩脸上更红,忽然一个翻身,就压在我上方。“你做什么?”我看见他双眸之中,似乎燃烧起燎原的火势,遮天蔽日。宋明轩被我这么一问,俨然吃了一惊,忽然眼眸一转,抓起我就一下跳入身旁的河水中。清澈冰凉的河水,沁人骨髓,衣衫宛如无物,在身上飘起。宋明轩一把搂住我,将我带出水面,脸上的红晕似乎褪去,他又笑得见牙不见眼,没心没肺,不知道自己娘亲姓甚名谁一般。“混蛋。”我低头就在他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在他手臂上留下深深的牙齿印。“别动。”他一把按住我的手,低声说道:“后面有蛇。”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气恼地骂道,信他我就不要姓秦了。“不知道有水蛇吗?”宋明轩更是提高了声响,蜿蜒曲折,调调里面满是认真与紧张。“什么?”我一愣,顿时不敢动弹。“来我这里。”宋明轩伸出双臂,声音放缓:“别往回看。”背后一阵阴冷,我浑身发僵,不敢动弹,宋明轩忽然大叫一声,我吓得顿时伸出双臂,揽住他的脖颈,投入他怀中。“哈哈。”宋明轩搂住我,笑得阴阳怪气。我眯着眼睛回头一看,水面上波光粼粼,一片艳丽,哪有水蛇的半点影子?“宋明轩。”我气得一下咬住他的耳朵,恨自己怎么不长记性:“你去死吧。”
“痛,痛。”宋明轩拼命挣扎,使劲想将我推开:“你上辈子狗变的,这么喜欢咬人?”我死死咬住他的耳朵不肯松口,他猛地沉入水中,我鼻腔中一股水流灌入,仍然坚持着牙关紧闭,咬不死他这个王八蛋我今日死不罢休。宋明轩在水中仍拼命想推开我,头一偏过来,我感觉自己的胸上被他抓了一把,口中一松,他的唇正要与我若有似无地擦过。“啊。”我头一冒,重新拱出水面,方才那一下更如同电击雷劈一般。“偷鸡不成蚀把米。”宋明轩在不远处冒出头,脸上的笑容愈发轻佻浮躁,还抹了一下嘴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我就当是被狗咬。”我气得一挥手臂,在水面上砸起层层水花。“泼我?”宋明轩一挥手臂,更大的水花朝我泼洒而来:“怕你啊?”山寨河边周围,铺满了火红的凤凰花,满眼生辉,绚烂艳丽,空中回荡着欢乐的象脚鼓,回旋激荡,声声入耳,水花更如同珠玉琳琅,溅射在人身上,来回激荡起更大的水浪,似乎要将整个人都吞噬进去一般。一整日的新米节,我累得精疲力尽,伸了长长一个懒腰,正准备入睡,忽然窗外一个黑影翻了进来。“宋明轩?”我瞪大了眼睛,寻思着要用什么打狗入穷巷:“你半夜入女子闺房的习惯改不了是不是?”“嘘。”宋明轩朝我比了一个动作,声音压得极低:“我还不是害怕段大夫夜半找上门来,才在你这里来避避?”
“你又做了什么?”我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他去招惹了什么事情。“我发现他床底下有箱珠宝。”宋明轩从怀中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元宝,在我眼前直晃:“顺手牵羊拿了几个。”
“你偷东西?”我一时间很是怀疑,自己为何会沦落到与这种人混到一起:“段大夫是你师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