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迁哥哥没事便好,没事便好。
想着,想着,他抹了把眼泪,告诉自己该笑,随即便冲南少瑜笑了起来。
“陈琳,你派人将这消息告诉项夫人,君迁已离开信安郡,不必再找他了。我们也收拾收拾,启程前往江都。至于寻找奚楠,此事暂且放下,若从衍国回来还未抓到奚楠,我们再从长计议。”言毕,南少瑜又扭头看向陈季禾,他的身体里住着何宸的灵魂,所以他也是何宸。这几日,她忙着寻找百里君迁,根本顾不得他,对他,连个道歉都没有。
她很愧疚,非常愧疚,不管对他施害的灵魂是她还是另一个南少瑜,现下的她都不可饶恕。
陈季禾撞伤的脑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听到百里君迁失踪的消息,也是心急如焚,跟着大家四处寻找。几天下来,走累了跑累了,然而终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现下听到顾棉说他无碍,他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原先身子不好,多亏了他医治和照顾,身子才好起来些。于他,他是他的恩人。
他一抬眸,看到了南少瑜盯着他看,她的眼里是深深的愧疚。他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何意,他从未从她的眼里看到过如此怪异的神色,对着他,她的眼里从来都是自以为是的正义凛然。
她这是什么意思?
而千里之外的江都,百里君迁坐在客栈的梳妆台前,张着嘴尝试着发声,却只能发出沉闷的“啊啊啊”的声音。不知尝试了多少遍之后,颓然地望着镜中憔悴苍白的自己,痛苦地闭上双眼。太可笑了,他竟然成了哑巴!
自中了那哑药,前几日喉咙皆极为不舒服,加之身边有一个大魔头,他夜夜不能眠,便是睡了也会被吓醒,于是身子愈来愈憔悴,愈来愈虚弱。
奚楠将他带走时,听顾棉说他有畏寒之症,便顺便带上了他的药箱。可是无用,他想不出如何解毒的法子,就算有了药方,他也无法外出配药,奚楠外出时总是将他锁在屋子里,不给他出门的机会。
缓缓地睁开眼,看向半开着窗子,他走了过去,看着楼下熙熙囔囔的人群,忽然有跳下去的冲动。
这几日,他已经知道奚楠和顾棉都是被她们养母收养的,若她们的养母是他的母亲,或许他还能留下一条命,或许还能重新说话,可若不是呢,他只有死路一条!
他摇了摇头,痛苦地摇摇头。他还不想死,他还要找到母亲,在母亲膝下承欢。
讷讷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百里君迁默默地想着,这只是二楼,下去并不困难。
苍白冰冷的手扶着窗沿,百里君迁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他走到床边,掀起了底下的床单,拿了剪刀剪成四长条,随后连接成一整条,将其中一头绑在屋子里,百里君迁背起药箱,将结实的布条扔到了窗外。
窗外,五颜六色,是各色之人,是各色之物。吆喝声、嬉笑声、谈话声等声音融合在一起,造就了喧嚣的闹市。
将窗子打到最开,百里君迁撑着虚弱的身子小心翼翼地爬到窗外,紧抓着布绳慢慢地慢慢地滑下去。附近许多人见了,皆是停下脚步,指着他与旁人窃窃私语。亦有好心的,劝他小心,在底下紧张地看着他。
他的身子很是虚弱,抓着布绳的手冷汗涔涔,才动了几下,身子竟有些吃不消,有些头晕眼花,有些恶心反胃。
他近日身子不好,胃口也不好,根本没吃下多少东西。现在,他的胃空空如也,令他的身子也发抖了起来。
他又垂头看了看底下,很快便可以落地了。他有些紧张有些兴奋,然而脑袋眩晕了一下,瞬间失去了知觉。紧抓着布绳的手突然放开,整个身子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