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三日，凌玥每天晚上都没有睡觉，夜夜点六盏油灯，将一百遍女戒抄完了。
早晨，凌玥在床上小睡了一会儿，就强迫自己爬起来，吩咐竹衣：“去把母亲叫过来，就说我已经抄完了一百遍女戒。”
一炷香后，杨氏过来了。她打量了一下凌玥，就见她满脸疲惫，眼底淤青。
她咳嗽一声，先开了口：“我叫你禁足三个月，女戒一天抄一遍。你怎么这么赶着抄完了？”
凌玥三夜未睡，脸色惨白，此刻有种可怜兮兮的感觉。她低垂着眉眼，小声道：“女儿太后悔那日做的事儿了，想快些弥补自己的错误。”
杨氏撇开目光，问竹衣：“玥姐儿写的东西在哪里？”
竹衣拉开一旁的红漆木柜，抱出厚厚一沓宣纸。
杨氏接过那沓宣纸，慢慢地一页页翻着，目光中带着审视。
直到翻完，她的紧抿的唇才微微松了些。原以为玥姐儿这么快抄完，一定不够认真。但现在看来每一页的字都清秀工整，应该是下了些功夫的。
不过杨氏心里还介怀着那天的事儿，将宣纸放回竹衣手中，对凌玥说：“你做错了的事儿，抄一百遍女戒也是弥补不了的。往后三个月你且老实的在府中呆着，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本来是禁足在皖月阁中的，现在改成禁足府中，也算宽限了一些。
但凌玥要的不是这个宽限。
她看着杨氏，先说了句谢母亲。然后摆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样子自然躲不过杨氏的眼睛，她皱皱眉，问：“玥姐儿，你还想说什么？”
“母亲，我这几日觉得头中刺痛，精神也不太好，能不能过几天带我出府透透风。回来后我一定在皖月阁中老实呆着。”
她又将禁足的地方说回皖月阁中。
杨氏是个聪明的，但绝对想不到凌玥是为了参加燕王的生辰宫宴才这样说的。毕竟没有人会为了参加一个宫宴就几日不睡去抄完一百遍女戒。
她思索片刻，竟点了点头。
那日打完玥姐儿，自己心中也是有些怕的。怕这个唯一的女儿会疏远了自己，现在她提了一个要求，自己若是答应了，女儿或许会多念些自己的好。
凌玥没想到杨氏会这么快点头，反而愣了一下。
“大后日有一个宫宴，给我们府也发了请帖。你把自己收拾妥当了，与大家一块儿赴宴。”
这次真是正和心意。
凌玥扬起一个笑脸：“谢谢母亲。”
杨氏还是板着脸，嗯了一声。
等杨氏离开后，凌玥对竹衣说：“去布早膳。”
“小姐，您已经几夜没合眼了，现在再回去睡一会儿吧。”
凌玥摇摇头，她的身体确实很疲惫，心里却一直提着，根本睡不着。
“竹衣，快去吧。”
竹衣点点头，丫鬟劝主子一两句，是出于关心。但若是话多了，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她虽心疼小姐几夜未睡，但她更尊重小姐的想法。
清风院中，赵氏一大早就将凌熙叫过来，偷偷将自己的意思说给了她。
凌熙起初大惊，可是细细一想，能当王爷的侧妃，还是有长子傍身的侧妃，该是多么风光的事情啊。
她微微红了脸，姿态有些扭捏。
赵氏见女儿这样子，就知道女儿心里也是愿意的，当下就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熙姐儿，大后日是燕王的生辰宫宴，你一定要抓紧这个机会。”
凌熙毕竟是闺中女子，心里还装着一份小小的矜持。她故意用不情愿的口气说：“母亲，什么叫抓紧机会啊，女儿才不想嫁给人做妾呢。”
赵氏知道她口是心非，笑着说：“王爷的侧妃就算是妾，也比这京中绝大多数女子身份高贵。到时候就算是当了太孙侧妃的菱姐儿，也要向你恭敬地行礼。”
每个嫡女都是心性高的，不愿去小老婆。但赵氏这段话终于打破了凌熙心中最后一点的顾虑。
是了，就算现在风光无比的四妹，那时也得给自己行礼。
自己还有什么不愿的呢？
赵氏将自己当年的嫁妆银子和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准备为凌熙在京中最名贵的绣楼，秀衣坊做一件裙子，再去琉璃楼多买些珠宝首饰。
当然，这些都要瞒着田氏悄悄置办。若是田氏知道了，肯定会给她使绊子。
赵氏的贴身大丫鬟青稞有个弟弟，是负责采买府中物件的，有机会出府办事。青稞是赵氏当年的陪嫁丫鬟，最得信任，赵氏就将事儿交给她去安排。
凌熙离开前，赵氏将一个小册子严实地包裹在布中，递到凌熙手中：“熙姐儿，你今晚没人时将这本册子好好看看，里面有教你怎样抓紧机会。但切记别人任何人发现这册子，你看完就赶紧烧掉。”
凌熙不明所以，点点头，将小布包揣在了袖中。
晚上，凌熙点上油灯，以习书为借口，将丫鬟都遣了出去。她慢慢打开那个布包，将小册子翻开。
不过看了一眼，凌熙就将小册子扔了出去。她飞快地蹲在地上，用双手捂着眼睛。
脸上的温度滚烫，脑海中挥之不去刚刚看见的画面。
母亲让自己抓紧机会，莫非就是要让自己去与燕王做这样的事儿？
不行不行，女子和男子平日里都不能共处一室的，更何况向书中一样，还赤裸着身子。
凌熙在地上蹲了许久，她努力想象自己当上燕王侧妃后的风光，咬咬牙将那册子捡了回来，一页一页看下去。
这回看到的更多了，凌熙也逐渐明白了册中教的事儿。
她将册子靠近油灯，点燃了一角，看着火苗一点点烧光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