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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香潋潋碧水寒

二人出了姜府,唐灵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色小瓶,在那少女鼻下轻晃几下。唐灵只觉怀中少女的身子愈加柔软,面庞娇美可爱。正看时,少女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见自己倒在陌生男子怀中,连忙挣扎起身,推开唐灵,只是头脑晕眩,向后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唐灵忙伸手去扶:“小心。”那少女连忙后退,惊慌道:“你……你别过来!”唐灵见了她如此模样,心头不由大乐,不由分说的上前拉住她手,说道:“走,我送你回家!”

城中灯火通明,人群不减,唐灵拉着那少女临近金牌坊,见那唐文礼与妻妾尚在绣楼之上,遂解下腰间血淋淋的包袱,心道:“送你的大礼!”用力一掼,包裹冲天而起,飞向高台。

那朝廷来的御差武艺不弱,见包裹飞来,抽出身旁卫士腰刀一拦,破开白布,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落到姜文礼面前的盘子内,见是自己儿子姜葵,姜文礼“啊唷”一声向后跌坐到地上,妻冯氏惊叫一声昏死过去。

那御差名叫袁振,向旁招手,两队锦衣卫围了上来护住姜文礼一家,另有两名校尉各自高悬红灯,发放鸣竹火炮。中街巡逻兵士听得声响,望见红灯,立即推攘百姓,四下合围,一时间城内喊声大作,中街登时大乱。

袁振对姜文礼道:“姜大人节哀,烦请大人即令关闭城门,批下海捕文书,点齐兵甲,也好全城缉拿!”姜文礼只吓得脸色铁青,缩在一旁,作声不得。

袁振见他如此无能模样,拂袖而起,立于楼上,虎目一炬,见街道上人都是惊慌失措,争着抢着涌出城,只一人白衣人不紧不慢,拥着身旁女子有说有笑。

袁振冷哼一声,手提了桌上长刀,从金牌坊上一跃而下!

唐灵拥着少女出了城,走到大槐树下,跃上青骢马,伸手将她拉上马背,二人共乘一骑向古庙方向赶去。

唐灵怀抱臂中少女,鼻中暗香细细,正得意时,忽觉身后劲风袭来,隐隐有风雷之声。唐灵自幼便习得听声辨器之功,知道身后有人追赶,二者愈来愈近,知道是位高手。坐下马已跑了一夜,若是同载二人只怕被他赶上,嘴角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先走。”飞身跃下白马。那少女刚要回头答话,唐灵身影已隐没在黑暗之中。

唐灵取出火褶,在林子四周架上数根火把,登时照得一处通明,刚要俯下身去,只闻身后一声清微的落地声,果是那袁振追了上来。

唐灵站起来,转身看去,见袁振头戴乌纱金丝冠,身着藏青雪蟒服,腰缠蛮狮吞头白玉带,身材瘦长,四十来岁年纪,左手提一把长刀,双眉入鬓,目光如炬,颇有气势。这蟒袍本不在锦衣卫官服之列,是由皇帝钦赐,获得这类赐服者往往立下极大的功劳。

唐灵站在那里背着左手,白衣飘飘,神容潇洒的摇着折扇,面目带笑的问道:“不知大人深夜追赶小人,有何贵干?”

袁振脸色一沉,喝道:“大胆贼人,敢来江城行凶,还不乖乖就擒!”话语间已抽出碧水刀,只见溶光闪闪,冷气森森,刀光一晃,一招“力劈华山”直奔唐灵面门。

唐灵眉毛一挑:好快的刀!腰向后弯,这一刀几乎从唐灵鼻尖擦过,削去了一小缕头发,唐灵摸了摸头发,折扇一挥,欲待进招,袁振又一招“顺水推舟”直奔唐灵咽喉,又快又猛,唐灵来不及还手,急忙侧头,只听呼的一响,那刀从右颈边直滑过去,相距不过毫厘,又是削去一缕头发。

唐灵登时大怒,心道:若是再打一会,这头发岂不是给他削光了?袁振刀光一晃,一招“风扫梅花”又往腿上削来,唐灵忙沉折扇一架,“当”的声响,刀扇相交,火光四溅,一股大力推来,激得唐灵衣角飘飞,身子向后滑出两丈之远。

袁振觉他膂力平平,远逊于己,哼的一声,将刀横起,一招“断头推刀”,推了过去。

唐灵被他连进四招,喝道:“你别欺人太甚!”长袖一挥,十余枚铁蒺藜同时向前打出。袁振见过发暗器者一招不过三五支而已,却没见过有人能一下连发十余支,还有如此准头。向后一退,刀光流转,“噼里啪啦”的竟将二十余枚铁蒺藜全部打掉。

此刻唐灵暗器功夫施将出来,每当手上折扇一走下风,手中暗器发出,立时扳转劣势。二人纵高伏低,刀扇疾舞,在林中斗得尘土飞扬。袁振见唐灵武艺不是那般精强,若非靠那暗器刁钻,早已丧生於自己碧水刀下。

可这少年暗器好似无穷无尽,样式也层出不穷,一个少年居然有此身手,不由得暗暗称奇,心道:“此人定是武林名宿高徒,不若将其擒住,细细盘问。”当下刀法一变,四下游走,白光闪闪,四面八方攻了上去,唤做“八方藏刀式”。

唐灵不知他是何招数,一摸衣袋,暗器均已用光。唐灵眉头一皱,折扇挥舞,两根梅花针激射而出,再次打开折扇之时,树桠上只剩下十朵梅花。

对敌之时,见暗器打来往往要回撤闪避,这袁振见暗器打来,竟不退反进,每一招都是抢攻,唐灵连发七枚梅花针,共退了十二步,那袁振身随刀走,也欺进了一十二步。

唐灵赞道:“好!”

袁振不知他暗器究竟有多少,栖身而上,纵身跃起,挥掌当胸击去,喝道:“看掌!”二人距离甚近,唐灵只好左掌挥出,以硬力接他硬力,一推一挥,唐灵腾空直飞出去,“砰”的一声,身子撞在一颗大树上,登时哗哗树响,落叶纷飞洒落。

袁振后退两步,目露惊异之色,声音仍冰冷地道:“若影寒砂掌?你是唐门的人?”

江湖上有话“宁惹阎罗王,不惹唐门郎。”唐门暗器江湖第一,唐门势力之广,遍及天下,行事我行我素,几乎不讲什么道义,手段狠辣歹毒,若是惹上便如附骨之疽,或是机关陷阱,或是冷箭投毒,论你在天涯海角,必会将其诛杀!

袁振一想到方才他的暗器手段,心中已然明了,又问了一遍:“你是唐门的人?”

江湖中对武林人士投靠朝廷行径颇为不齿,唐灵方才那下只震得左臂酸麻,胸口隐隐生疼,抹了抹嘴角血迹,笑道:“想不到阁下如此武功竟投靠了朝廷,自甘堕落。”

袁振心道:“如今既已得罪了唐门,若不斩尽杀绝,恐日后后患无穷。”刀刃一封,月光下绽出幽幽蓝光,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

唐灵抬手时手中多了两枚血红弹丸,朗声笑道:“哈哈哈哈,大人业绩惊人,在下着实佩服,今夜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改日必登门拜访!”未等袁振分说,弹丸往地上一掷,砰的爆开,散出浓烈的紫色烟雾。

袁振怕烟雾有毒,连忙掩住口鼻,向后猛退数十步。

唐灵提气一连奔了小半个时辰,终于一口鲜血喷出,心头暗道:“这匹夫好厉害的掌力,若是我木灵在身边,断不会如此狼狈。”唐灵擦了擦嘴角鲜血,向古庙方向赶去。

未至庙宇,便听到一阵啼哭声,拨开人群一看,见地上摆白布上躺着一名老妪,正是那薛老太,方才救出的那少女正伏在祖母身上大哭。

唐灵连忙挤进去,见薛老太额头上一大块血印,走了过去俯身蹲下,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搭上薛老太脖颈,发现已无脉搏。

那少女见是唐灵,忙擦了擦眼泪,眼中掠过一丝欣喜,转而又化为无限哀伤,急切问道:“公子,我祖母她还有救吗?”唐灵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身旁一人道:“这薛老太命苦,寻不着孙女,哭瞎了眼睛,一头撞在这庙门上,不料到她孙女回来,这中间只差半个时辰。”

唐灵默然不语,此番虽除了那姜葵,却也让这姑娘失去了至亲之人。随即遣散了村民,于庙旁山坡上挖了一个大坑,将薛老太就此掩埋,在庙宇中借来火盆香纸一并焚烧了,权做后事。

二人忙活了半宿,已至丑时。

唐灵忽然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脸上一红,不敢去望唐灵,只小声道:“我姓杜,叫杜秋。”

唐灵听她娇声软软,口中赞道:“杜秋,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间杜秋者,不劳朱粉施。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杜秋脸上更红,垂下头去。

唐灵见她香腮晕红,温婉动人,两颊又尚有泪痕,不知道怎样安慰她,便道:“走,我带你去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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