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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九世

有了赵稳婆在场,生产变得非常顺利。不多时,就听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终于生了!”敖倾珞开心地喊道。

白子慕挑起她一缕长发,道:“珞珞,喜欢孩子么?为夫和你生。”

她堵住自己的耳朵,“啊?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他笑着拉开她的手,这回倒不跟她开玩笑了:“刚才那个白公子你见到了?”

她点点头,“那白公子看起来挺不错,而且见多识广,居然连产鬼都能看得出来。”

“你果真不记得他了。”白子慕背起手,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白泽。”

“啊?他就是白泽大哥?”敖倾珞哪里想到白泽会那么快出现,“那你刚才怎么不拦下他?”

“白泽性情古怪,平素不曾开口求人,别人找他帮忙他也多半会拒绝。更何况在吴大叔家里谈这些事情,终归是不太好的。他刚刚已经告诉过我他在哪里,我们改日再去也不迟。”方才他已和白泽打过照面,想必白泽也明白他们是来找他的。

“也好。”

吴大叔喜得爱子,自然不会忘记这当中还有白泽的功劳。听说两人要去拜访白泽,吴大叔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请他们帮忙捎去。

“多谢两位,我这里暂时还忙不开,午饭要耽搁些时间了。”吴大叔带着歉意说道。

一手接过篮子,白子慕道:“没事,我和珞珞在外面随便吃点就好。吴大叔,我让汤包在这里帮你,你不必客气,尽管使唤它。”

“不必不必,我一个人可以的。”吴大叔摆了摆手。

时隔多年,白泽仍旧开着一家茶楼。敖倾珞虽不记得他,但听了一遍往事后,已对他有了大致的印象。

“这么说来,白泽大哥真的是一个很痴情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找到梦筠?”

“我曾送他去地府和沈梦筠见最后一面,临别时,他和梦筠共饮一碗孟婆汤。凡是共饮孟婆汤的人,无论投胎转世多少次,他们的灵魂之间都有着无法磨灭的羁绊。有了这个,白泽定能寻到她的每一个转世。”说到这里,白子慕提议道:“珞珞,不如我们也去共饮一碗孟婆汤吧?”

“要喝你自己去喝,虽说孟婆汤对我们不起作用,可也没好处,我才不要呢。”敖倾珞撇了撇嘴。

“画儿,画儿!”

街上,一白衣男子在焦急地呼喊。他问了一个个路人,寻了每一处角落,不用问也知道,他定是在找一个十分重要的人。

当他转过身来面对着二人时,敖倾珞愣住了:“白,白泽大哥?”

他在找谁?

“是你们!”白泽大步走了过来,“可有见到一个约摸这么高,穿桃红色衣裳,腰间挂着一个木制小马的女孩?”

“未曾看到过。”白子慕摇了摇头。

不过两人一路上都在说笑,说不定什么时候看漏了,思前想后,敖倾珞道:“白泽大哥,她和你走散了吗?你告诉我她大概的去向,我帮你一起找。”

“她姓姜,叫如画,八岁左右,刚才有人看到她从茶楼里跑出来,朝这边走了。可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看到她的踪影。”因为紧张,白泽的嘴唇都苍白了。“都怪我,她今天学戏曲的时候心不在焉,我说了几句狠话。要不是这样,她怎么会走丢?”

“白泽大哥,你不要自责了。或许她不是在与你赌气,而是跑出去玩耍。你别急,我们这就去找!”幸好这条街上没有什么小巷,三人分头寻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人。

“嗯,有劳了。”关键时刻,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如画,如画!”

敖倾珞将两手并拢,靠在唇边大声地呼喊着。喊了半天,人没找到,她的嗓子倒变得沙哑起来。

不行,这样喊下去不是办法。若姜如画是因为赌气才跑出去,那么看到有人找她,她兴许会因为生气而故意躲藏起来。

她想了想,跑回去问白泽:“白泽大哥,你身上可有她的物件?任何东西都可以,只要沾染了她的气息就行。”

“没有。”白泽皱了皱眉,脱下自己的外袍递给她:“她喜欢抱着我撒娇,今天早上她抱过几次,应该可以。”

“好。”她在袍子上施了个法术,片刻后,一根纤细的红线从衣袍里变出,如蝴蝶般悠悠地飞在空中。

红线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朝着某个方向慢慢飘去。敖倾珞扭头对白泽道:“我们跟着它走。”

白泽点点头,与她一起跟在红线后头。红线越过香气四溢的蒸笼,越过开满石榴花的高墙,又从清澈的湖边经过。最后,它在一处荒废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宅院很旧,只要轻轻一碰,墙皮就会一片片剥落,将本就破败的墙弄得更加斑驳。大门敞开,依稀可以听到一个稚嫩的女声在唱着什么。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她的声音虽带着孩童的绵软,可唱腔婉转回荡,吐字个个清晰,更不用说其中的感情有多真挚。唱词与眼前景象相叠,在她柔和的歌声里,一朵花开了又败,一棵树成长后枯萎,春夏秋冬四季随着她的歌喉不断变换。当最后一个字低低落下,白泽的心中,下起了绵绵的雨。

“画儿。”从残破的门迈进来,白泽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躲在这里?”

她可知道,当他发现她不见时,自己心里有多着急?

那抹艳丽的红色欣喜地扑了过来,道:“白哥哥!”

她抱住白泽,像一只小白兔在撒娇,软化了白泽的心。他的怒气瞬间消散,道:“快点告诉我,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让我一番好找。”

姜如画扁扁嘴,“我今天唱不好这段词,惹白哥哥生气了。我想尽管学会,可我根本不知道这段词的意境到底该怎么体现。所以我趁你不注意,偷偷跑过来这里练习。你瞧,这儿不也是断壁残垣的吗?站在这里想啊想,我终于能体会到这种心情了!”

原来她是跑来这里练唱曲,抚摸着她柔软如缎的长发,千言万语哽在白泽喉中,最后化作了一个拥抱。

他多怕,他会就此失去她。他的,梦筠啊。

“白哥哥,你刚才有没有听到我唱曲?是不是觉得很好?”姜如画急急地问着,想知道他的看法。

白泽笑了,“嗯,很好。”

真的很好听,听得他多么想进来紧紧地抱住她,驱散那其实不属于她的忧伤。

得到肯定,姜如画咯咯笑了起来,开始提出了各种要求:“那么我要吃冰糖葫芦哟!我还要吃西宇楼的糕点嘛。白哥哥,我想骑马,你能不能背着我呀。”

“好好好,都给你。”白泽的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背着姜如画,他在院子里四处奔跑,背上的她笑声如银铃。

“能让白泽大哥这样对待的人。敖倾珞回过头来,看着白子慕道:“她是梦筠的转世吧?”

白子慕缓缓垂首,“嗯。”

她羡慕地勾起了嘴角,“真好。”

对于梦筠来说,白泽是她每一世的爱人。可对白泽来说,她的生生世世都是他一个人的。

与姜如画回去后,白泽支开她,与两人坐在包厢里叙旧。

他又恢复了冷淡的神色,打量了敖倾珞一眼,道:“你不会将往事全部忘了吧?”

她讪讪地笑着:“没有,只是忘记了部分。”

而这部分里,不巧就包括了白泽的全部。

他的目光转向白子慕,“你,想让她记起?”

白子慕看了一眼敖倾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一定成全。

白泽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是梦筠的第九世。”

第一世,他来得太晚,出生于贫穷村落的她,在九岁时,家里为了一口饭而将她卖了。当他辗转寻到她时,她在鞭子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第二世,他虽然找到了她,可她家里早就与世交好友定下了娃娃亲。她虽然倾慕他,但毕竟是父母之命。她不愿伤爹娘的心,不想背井离乡做不孝之人,最后狠心拒绝了他,嫁给她并不爱的人。

第三世,她是个风尘女子。只要有钱,她可以做任何事情。白泽花了大价钱买下她大多数的时辰,可一日日相处后,他终于发现,她虽对自己情意绵绵,可眼底却是冷漠的。她的容貌逐渐衰老,为了老后衣食无忧,她嫁给了一个外地富商做他的第十个小妾。

第四世、第五世、第六世.到现在的第九世,他虽爱她,可能和她相守的,竟只有三世。这一世,她是个孤儿,被他收留后就留在了戏班里唱戏。虽然她很爱黏着自己,可她还小,不懂男女****。等到长大后,未必会喜欢上他。

说到这里,白泽自嘲地笑了:“你看,就算你很爱一个人,等了她生生世世,可对她来说,每一世她都是崭新的,她不记得前尘过往,自然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所谓的生生世世,算起来,我能和她厮守的日子其实并不多。”

每一世的梦筠都有不同的性格、不一样的家世、遇到各种各样的人,她会喜欢的人、会做出的选择当然也不同。白泽从不会勉强,若她喜欢自己,他会和她在一起,若她爱上了别人,他会放手。反正他还可以守护着她,等到下一世,与她再续前缘。

敖倾珞的声音有些哽咽,“白泽大哥,难为你了。”

生生世世的等待,却换不来每一世的相守。她该说是天意弄人,还是该感叹他的深情?

他却笑了,“我,甘之如饴。”

只要能在她身边看着她,这就够了。

沉默了一会,白泽道:“我和凡人相恋,我记得她的每一世,她的每一世却都不记得我。从这个角度看,何尝不是一种悲哀。九公主,你是仙,一世很长很长,长到可以忘记过去的伤,长到可以让你随时重新开始。我希望你能和对的人长相厮守,不求来生,珍惜今世。”

虽不知他说这番话意图何在,敖倾珞懵懂地点点头,表示铭记在心:“谢谢白泽大哥的祝福,我会的。”

他松了一口气,“嗯。”

话音一转,他道:“人死了之后魂魄会被拘到地府,你的元神散乱,理应也是飘散到了地府里。更准确地说,是在忘川河里。”

“也就是说,只要去忘川河走一趟,就能找回我的元神了?”敖倾珞欣喜地问道。

他瞥了白子慕一眼,“是的。”

她高兴地扯着白子慕的衣袖,“色狐狸,你说得对,白泽大哥的确有办法!”

“哎哎,轻点轻点,珞珞,我要被你摇晕了。”白子慕一边扶住自己的头,一边拉开她的手。

“好啦,我只是太激动了嘛。”松开魔爪,敖倾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要是歌之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听她提到蓟歌之,白子慕的眼神陡然沉了下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告诉他呀。”

“好啊!白泽大哥,再见!”她走了几步,却发现白子慕没有跟来。疑惑地一回头,她问道:“喂,你不是说回去吗?”

白子慕极为自然地说道:“你先回去,我和白泽多年没见,当然得喝喝酒叙叙旧了。”

“真的?”他们有那么多话要说吗?

“好久不见你,你真该好好说说你这些年都在干嘛了。”白泽十分配合地帮腔。

“那好吧。”男人之间的叙旧不是喝喝小酒就是回忆当年所见美女的身材,她才不想参与呢。“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一句简单的嘱咐从白子慕嘴里说出来,却似话里有话。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她回头给了一个宽慰的笑。

蓟歌之在吴大叔家,更何况他也不可能冒着会忘记渝西的危险而再对自己下杀手。就这么一段路而已,她并不担心。

走到大街上,恰逢一颗流星飞逝而过,短暂地装饰了柔美的天空。那一定是希望的星星吧。

今夜,一定能安慰地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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