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历904年。
距大事件爆发至今已过九百零四年,那既代表了一个旧时代的覆灭,也代表了一个全新时代的来临。
在新时代中,人们畅所欲言,不必为所谓的天罚担惊受怕,习武也不再仅为战争杀戮。自私、欢愉、快乐、愤怒等等最原始的情绪逐渐被人类找回,将那终日的恐惧取而代之。
当然,为了不再让过去那个时代重临,习武成了人类的自保手段。而逐渐,一个不成文的规则从而衍生,那便是,以强为尊。
这里是处于东武大陆边缘,一个偏僻而落后的小镇。当然,这里指的偏僻且落后只是相对于那些顶尖的城镇。
在小镇的其中一座府邸深处,一名约仅五六岁的孩童正拿着吹火筒使劲往灶膛里面吹气。他一边吹,旁边还传来一道急促的声音。
“小宝,吹快点,使劲吹,火势还不够,再大点。”
那是一道苍老的声音,说话者催促之余还不断地往灶台上面的那口人高的砂锅扔进各种各样的材料。
听到这道声音,孩童明显更加卖力地吹火,整张小脸都因吹气过度而涨红起来。
“小宝,加点木材,木材不够了,快点快点,底料就快要成了。”
孩童顿时瞪大了眼睛,视线在灶炉与不远处的木材两者之间来回转动,这距离恰巧让他伸直了手臂也无法触及。他有心起身过去拿木材,但又想到这边需要猛烈的火势,这实在是苦了他。
迫不得已,他只能伸出一只脚,蹭掉那只破烂的布鞋,一点一点地将一根根木材挪了过来。而这也让他暗暗发誓,以后真的不能觉得碍事而将这些木材扔在离灶台那么远了。
有了新木材以及孩童卖命的吹火,火势变得异常猛烈,甚至有些火苗从灶口处飞出。
“没错,就是这样,小宝这次做得很不错,我看---咦,兰香草呢?混蛋,兰香草呢?哪个混蛋给藏起来了?”
老人仰天长啸,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直在一边给他打眼色的孩童。
“小宝,你要继续保持火势,让底料处于沸腾状态,不能让它们冷却下来,等我出去寻找兰香草,千万不能让底料冷却,不然一旦融合,那就完了!你知道没有?”
“唔---唔唔唔---”因为嘴里还含着吹火筒,所以孩童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但是他的眼神却是一直瞪着老人的腰间。
“等我,我很快回来!”
最后一段话是隔着门窗传进来的,因为老人已经急匆匆地跑出去了。只留下一脸惊色的孩童,他十分清楚如今自己的状态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别说坚持片刻,他甚至觉得自己随时都会因缺氧而趴下。
况且,从这里到出售兰香草的店家起码要走上一个时辰,就算用跑也要差不多半个时辰。
而他心里也默默地问候着老人的女儿孙女,那兰香草不就插在你自己的腰间!这个老不死的还在那里又找又叫!怎么能有这么蠢的人?!
虽然他痛恨老人,却也不得不继续吹火,他清楚,如果火候跟不上,少了兰香草的底料等于是报废品,而报废的不仅仅是这些底料,还有他一天辛辛苦苦的工钱。
不过只过了几十个瞬息的时间,老人便又折返跑了回来,这很出乎他的意料,他可不相信这个愚蠢的老头会发现兰香草就插在他的腰间。
果然,在老人身后,一名少女款款而来,少女芳龄约为十二、十三岁,身材纤细苗条,胸前已具雏形,样貌更是出落得极为惊艳,甚至带些魅的意味,她的气质很出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
而她此刻视线与孩童相触,看着那稚嫩的小脸蛋上浮现出的红色,少女情不自禁地笑了。
孩童哪里还关注得了她,在他眼中,这就是个漂亮的姐姐,除此之外并无他想。所以,视线掠过少女,最后停留在老人身上,那凶恶的眼神,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老人打了一个激灵,他知道这是孩童的视线,他也自知有错,所以迅速地将兰香草扔入砂锅内便盖上锅盖。故作平静地道:“行了,小宝,可以了,休息一下吧。”
说着老人欲离开现场,却被孩童死死瞪着,他穿上布鞋,最后嚷嚷道:“跟着你简直让我活受罪了,在熬制底料的时候我就叫你别把兰香草放在腰间,你说这是一味很重要的药草,非要随身携带。刚刚我也是死活给你打眼色,你这死老头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说你是不是想要气死我啊!真是气煞我也!”
听到孩童气急之下唤他死老头,老人一张老脸瞬间变得铁青,用手指指着孩童,气得直哆嗦,叫道:“你这小兔崽子,虽然我也知道你平时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但你也不用当着我的面叫我死老头吧,好啊你,这下让我看清你这兔崽子的真面目了。”
孩童明显一愣,这时才惊觉自己方才气急之下对老人的不敬脱口而出。看着手脚哆嗦的老人,孩童立马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搓了搓手走过去,开口道:
“老丹师,请你看看我这双纯洁的眼睛,你觉得我是会说出那种话的人吗?我承认,虽然你有时脑袋不好使,为人又小气,而且经常欺负我让我做苦差。但是你要相信我,像我这么能吃苦多干活,做牛做马毫无怨言,甚至不在乎工钱的助手实在是很少见了!”
对于工钱二字他咬得特别紧,这让了解他的老人又是一阵气结。反而跟着他进来的少女抿嘴轻笑,她觉得面前这对老少实在有趣之极。
少女的笑声让老人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他连忙挥手,说道:“行了行了,你这兔崽子,今天我给你双倍的淬体丹可以了吧?真是个小财迷。”
听说有双倍工钱,孩童双眼一亮,连忙答应下来,生怕老人反悔。
老人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扯了扯嘴角,最后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望向那少女,开口问道:“你来找我什么事?”
少女微微颔首,轻笑道:“老丹师您可真健忘。莫非您忘记与师尊之间的约定了吗?后辈此次前来是代师尊询问那清体丹炼制完成了吗?”
老人闻言脸色一黑,不悦道:“这小事我怎么会忘记,不过那清体丹有一味药草比较稀有,我仍在寻找当中,需要一些时日。嘿,我说你那个老骨头师傅也太心急了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瞧他给催的。”
“老丹师您也别生气,师尊他老人家只是问问,并无他意。”少女说完眼珠一转,视线在孩童的身上掠过,开口续道:“敢问老丹师,莫非那个名额,您是为这名孩童争取的吗?”
“切。”老人咂了咂嘴,右手十分自然地在孩童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就他这榆木脑袋,送他过去还不是白白浪费我的丹药。”
谁知他这么一说,本来嬉皮笑脸的孩童顿时不乐意了。
他拍掉老丹师的手,说道:“老丹师,你这话我听着就不乐意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可是我这能说是榆木脑袋吗?精明!精明得很!”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脑瓜子。
“嘻嘻。”见他这副表情,少女再次被逗乐了,走上前掐了掐孩童的脸蛋,笑问:“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很不爽少女的行为,但孩童还是如实告知,“我叫君润,乳名小宝,漂亮姐姐,你可以叫我小宝。”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拿下少女的手,顺便还揉捏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