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真的不要逼我！”包厢里的“大负翁”满身的酒味，一屋子的服务员看着这个发酒疯男人素手无策。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过不去的？”余阳侧身挤到了里面，开导道：“你死了，你家人怎么办？你朋友怎么办？”
“我没有朋友！”史玉住激动得大吼了一声：“当年我有钱的时候，一个个对我恭恭敬敬，叫我史总，现在我欠钱了，别人都叫我龅牙！”
“你本来就是个龅牙啊，实事求是而已。”余阳心腹诽了一句，看史玉住摇摇欲坠的样子，还真担心他会一不小心摔下去，这就算不死，也会残疾吧：
“刚才我听你说，你的偶像是伟人，你还专门去他的故居。你瞧瞧人家伟人，一辈子风里来雨里去的，几起几落才成就了一番事业啊，你才受这么点打击就要去死了？”
“你知道个屁！”史玉住一手扶着窗户边，一边吼叫道：“两个多亿，我欠了两个多亿。”
这个惊天的数字，把边上的服务员们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个小姑娘有些不信，嘀咕道：“吹牛吧，两个多亿，谁这么有钱借给他？”
“你放屁，我欠钱光荣吗？有什么号好吹牛的！”史玉住一听这都有人不信，立马火了，腾一声站了起来，身体一摇晃，差点点就摔了下去，这一下，又把包厢里的人吓了一跳。
“我信你，我信你！”余阳赶紧好言相劝：“你想想啊，你能欠两个多亿，就说明你是有本事的，我们一般人哪里能欠这么多钱？想欠也没人借不是？”
“就是，就是。”
“哥们，别跳了，欠了钱大不了还啊。”
“就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寻死啊。”
房间里的人纷纷附和着。
“还？我拿什么还？”史玉住扭头看着窗外，一阵伤感：“我的大厦还建了三十三层，资金链就断了，我的卡也卖不动了，我的脑黄金市场，已经被别人占领了。”
这话一说，房间里又是一阵议论。
“这人是个疯子吧？光说胡话。不是没钱买单故意的吧？”
“就是，刚才说欠两个多亿，现在又说建大厦。”
“我看九成九是个疯子，这么有本事，怎么会欠钱啊？”
“你们闭嘴！都给我闭嘴！”史玉住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已经把一只脚伸出了窗外，整个人已经出去了三分之二，看上去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哥们！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这个情况，让余阳也不敢小嘘了，万一这哥们要真挂了，那他可是煽风点火的那个：“我跟你说，我买过你的脑黄金，效果很好，我觉得是个好产品，我感谢你！”
“好产品有什么用？”史玉住难过的摇了摇头：“为了我的大厦，我已经放弃保健品一年了，现在所有的城市，都已经在超市下架了！”
“城市不行，还有农村啊！我们可以学习伟人，农村包围城市啊！”
“呵呵，你说得容易。”说起做生意，史玉住在喝醉酒的情况下，都头头是道：“一个产品，这么久消失，别人肯定以为是质量有问题。”
“那……那我们可以改个名字。”余阳一个机灵：“以前不是叫脑黄金吗？我们可以叫脑泊金啊，比黄金还值钱不是？”
“你……你真觉得我能东山再起？”此时的史玉住明显对自己没有丝毫的信心。
“当然，你不是别人，你是史玉住啊！”余阳脱口而出。
“你……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史玉住先是一愣，接着像是恍然明白过来，又往后躲了躲，害怕的问道：“是不是借贷公司叫你来催债的？你说！你给我说！”
“不是！”余阳哭笑不得，这人是欠钱欠怕了吧，见谁都像放高利贷的。
“你这个骗子。”史玉住显然不信：“不是怎么会认识我，知道我名字？”
“那个……”余阳换了一副崇拜的表情：“你以前经常上报纸啊！你是我的偶像啊！”
“真的？”史玉住狐疑的盯着余阳：“我……我凭什么信你？”
“大哥，你欠银行几亿，全国人民都知道，几亿派我一个人来收，我拿得回去吗？”余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忽然想起刚才汪寒把毕业证已经还给了自己，忙掏出来高高举着：“你看，我就是一学生。”
史玉住隔着老远瞄了一眼，终于相信了，嘟囔道：“你真觉得我还能东山再起？”
“绝对可以，你相信我，就做你熟悉的保健品业务。”余阳心里一阵无语——亲娘！这都叫什么事？原来史玉住同志做脑泊金是我的主意啊！
我还真对不起那些被“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泊金”恶心得换台的电视观众了！
“不行了，那玩意根本不行了，已经过时了，现在各大城市的市场早就被其他品牌取代了。”
想了半天，史玉住还是没有下来，摇了摇头又叹气了起来。
“肯定行的，你是营销大师嘛！你的广告水平无人能比！”余阳一个劲的拍着马屁，安慰着他，一边缓缓走了过去，言和悦色道：“来，来，具体的你先下来再说，你先下来再说。”
“你别过来！”史玉住大吼了一声，干脆伸开了抓着窗户的手，只扯住了一个薄薄的窗帘。
“好，好，好，我不过来来，我不过来。”余阳吓得赶紧停住了脚步。
“我只问你一句话。”史玉住救命稻草一般的盯着余阳：“你真的觉得我还可以东山再起？！”
“绝度是的！”余阳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心道，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啊？
“那我要你跟我一起干，你跟不跟我？”光杆司令的史玉住居然狗急跳墙的，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
“这个……”
“你看看！你就会说！你就会说！”史玉住看余阳犹豫，马上吼道：“你们全都一样，只能跟着我享福，不能跟着我受苦！”
“我也没跟你享过福啊。”余阳又偷偷向前走了一步：“我刚才犹豫是我还要读书，但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干，将来跟着你享福！”
“真的？”史玉住吃了一惊，鼻子一算，居然感动了起来，张口就打起了白条：“只要你跟着我干，那……那我给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
余阳一阵心花怒放，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百分之二十，四十八亿的百分之二十……这样到我2013年的时候，我就有……哎呀！算不清了，数额太大了……
边上有个估计是看得不耐烦了的服务员，扯了扯余阳的衣服道：“你可别上当！他说他欠两亿呢！百分之二十给你，你也欠好几千万了。”
“就是。”边上一个大姐也附和：“这人心机真重，还说得给人好处一样。”
“你看这人疯疯癫癫的，哪还有什么钱做生意。”
“说得对，说得对，现在做生意啊，不说本钱什么的，我有个小舅子也是坐生意的，过年过节，给工商税务的送礼就要送掉好多钱呢！”一个热心肠大妈跟着道。
余阳没搭理边上的人，这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看来是真的啊！笑眯眯的伸出了手道：“下来我们再详细说。我跟你了。你先下来！”
“他……他们刚才说什么？！”史玉住依旧没有下来，手还是死死的拽着窗帘，满是敌意的盯着包厢里的服务员。
“说送礼呢！”刚才那个服务员实在是嫌这人耍精神不正常，影响了自己店子的生意，没好气道：“说人家当官的要收你的礼，你没钱做生意了，要跳快跳！”
“闭嘴！”余阳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这娘们要真把我财神逼死了，我跟你没完！
骂完，他扭头好言好语的冲史玉住道：“别听他们瞎说！不收礼！不收礼，今年过年当官的都不收礼，收礼也只收我们的脑泊金。”
“今年过节不收礼……”史玉住像是忽然来了什么灵感，猛地一瞪眼：“对！对！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
“兹……”
窗帘发出了一声可怕的撕裂声，拦腰被兴奋的史玉住扯断了！
“啊！！！”
一屋子人一起嚎叫……
窗边的史玉住先生掉下去了……
“妈的！让开！”余阳一边往下跑，一边懊恼道：“原来这句恶心人的广告词是我首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