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小蝉带着两个孩子穿过花园,从狗洞子里钻了出去。逃出皇宫后,她带着两个孩子在旷野里逃奔,一口气跑出很远,累得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停下来休息,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儿。
因为快速奔跑,此刻三人都累得浑身瘫软,胸口突突跳个不停,根本没有意识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月亮尚未升起,浩渺苍穹,星光点点,周围一片漆黑,远处灯火稀疏,三人坐在四下无人的旷野里,呼吸之声相互可闻,寒夜萧瑟,虫鸣啾啾。
刁小蝉抬头遥望皇宫的方向,灯火通明,阵阵嘈杂隐约可闻,不时还能听到战马的嘶叫之声。不知道此刻皇宫里乱成了什么样子,张奉是否安全,一想到刚才那阵乒乒乓乓的兵器碰撞之声,刁小蝉不禁有些担心他的安危。
若非张奉的及时出现,此刻她怕是还在跟何苗纠缠,更不会如此轻易逃离皇宫这个是非之地。经此一事,她已看出张奉对她怀有很深的情愫,此人不仅在危机关头救她于水火,还不惜甘冒生命危险为他们争取逃跑的机会,这份恩情只怕难以偿还。
刁小蝉见过太多生离死别,那颗柔软的心早已被人生的离合悲欢淬炼得坚如磐石,不会轻易向命运低头。当年她从金三角逃出来时,她最好的朋友为了给她争取逃命的机会,也像张奉这样,独自留下来断后,结果和敌人同归于尽,炸得连尸首也未留下。
此刻看着皇宫里的灯火,刁小蝉平静地想,如果张奉能够活下来,自己将来一定给他一个结局,但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她也只好将这份情谊藏在心底,祝他在天国幸福。
想到这些,刁小蝉突然忍不住眼睛潮润,但却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张奉。有时死去才是一种幸福,活下来要承受那种感动和煎熬是痛苦的。一个人承载的感动太多,对人生是一种负担。
刁小蝉正在伤感,那个个头稍大的孩子突然嚷道:“朕渴,水!水!”
个头低的那个孩子扯了扯他的衣服,提醒道:“哥哥且忍一忍,咱们此刻还在逃难!”
这个细微的动作被刁小蝉所察觉,心里顿时明白,这个小孩在提防自己。虽然她不知道张奉和他们是什么关系,但既然是受他所托,自己就一定要竭尽所能照顾好他们,因此心里并未多想,当下安慰他们道:“你们先忍一忍,等到了前面有人家的地方,姐姐给你们找水喝!”
小男孩侧过脸来瞟了她一眼,却没说什么。后来刁小蝉才知道,当时他这么看自己是有深意的,是因为她自称姐姐属于僭越,不过迫于当时的形势,小男孩没有说出来而已。
如果当时她细心一点,或许就能察觉他们的身份,但因为一连串发生的事情让她感到疲惫,所以没有留意,以至于把“朕渴”听成了“真渴”,错过了提前知道真相的机会。
或许正因为她不知道两人真正的身份,所以后面的表现显得特别自然真诚,因为她完全是把自己当成姐姐的角色来照顾他们,没有丝毫的功利之心。如果她事先知道这俩孩子的身份,可能未必会这样坦然,至少不会这么心无芥蒂。
那个小男孩一看就比做哥哥的机灵,虽然有意装出沉稳的派头,但还是能看出骨子里的灵巧多智,刁小蝉比较喜欢这种性格的孩子,因为她本身也是这样的性格。
哥哥看着就比较憨厚老实,性格明显有点懦弱。哥俩虽然性格迥异,但似乎关系还不错,看到小哥俩相互扶持,刁小蝉还真有点羡慕,如果她也有个姊妹或者兄弟该有多好,那样在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感到这样孤单。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失落与羡慕,刁小蝉对这小哥俩印象很不错,尤其是对那个既照顾哥哥又聪明的弟弟,感到格外喜欢。不过当时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照顾与尊重除了手足之情,其实还有别的因素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