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绘初三日后才下得了床,第二日进宫请安这件事便也作罢了,不过皇宫方面好像也是乐得于此。
而夙夜寐则是被墨绘初严令禁止,一个月不得近身,哀怨不已。
不过墨绘初显然是不会在心软了,丢下他一个人,独自往王府大门的方向走去。
路上,夜王府的老管家良叔见了她的身影,连忙上前合手行了一礼,道:“王妃怎的独自一人,王爷呢?”
“房里。”墨绘初淡淡道,还隐隐有一丝不悦,只是她身上的气息太过柔和,让人根本察觉不到。
“那王妃可是有什么吩咐?”闻言,良叔果然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对劲,继续问道:“王妃这几日都没有进食,小的命人给您准备一些补身子的吃食如何?”
将这句话说出口,良叔自己都不由得老脸一红,自家王爷,真是太有精力了!
“不用了,我出门一趟。”墨绘初却是自动忽略过他话里的深意,直接绕过他大步离开。
良叔急了,在她后面边追边喊道:“王妃,小的派几个人在身边保护您吧!诶,王妃……”
只是毕竟是年纪大了,没跑两步良叔便已经大喘气,只得停下来缓缓,转念一想又急忙往夙夜寐的卧房那边赶去。
夙夜寐正站在窗前,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王妃一个人出门去了,这……”良叔急急忙忙地跑进门道。
“让她去吧。”夙夜寐却是平静道,头都不回一下。
“可是这身边没有个人保护……”良叔脱口而出,确实是担心不已。
自家爷好不容易开窍了,娶了王妃,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怎么办?
“她都自己的打算。”夙夜寐回道,不愿再多说。
事实上,他很想哭啊,他也想腻乎乎地黏在自家小女人的身边啊,可是她不给啊,他有什么办法?
见他这个貌似冷漠的样子,良叔即使有再多的话也只得住了口,忍不住摇了摇头。
难道他想错了,自家王爷其实对王妃不上心?
墨绘初走出夜王府的大门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人拦着。夜王府并不如其他王府那般有着这样那样的规矩,这里并没有出入的限制。
再说,府中就墨绘初这一个王妃,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女眷或婢女,就算是再莽撞的侍卫,也没那个胆量拦人。
她一身月白衣裳,款式简单,墨发轻束,没有任何的装饰,以纱蒙面,无从窥其颜。只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眸,一一掠过街上的小摊,偶尔有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便驻足片刻。
明明她没做什么,衣着也没有任何起眼的地方,可是投注在她的身上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多,甚至到了最后,已经到了给她让出一条道的程度。
来到一家卖汤圆的小摊前,墨绘初停下了脚步。
这个小摊打扫得很干净,摊前一对老夫妇在忙碌着,只一眼便让她有些心生喜意。
“婆婆,我要一碗汤圆。”墨绘初声音轻柔地开口道。
听到声音,老婆婆连忙抬起头来,刚想回答,却是一下子愣住了。
虽然她看不到她的容貌,但是她眼前的墨绘初给人的感觉是如此的温柔高贵,她一下子惊住了。
“怎么了吗?”墨绘初问道。
“老婆子,怎么……”老公公听着,看向自家老婆子,却在瞥到墨绘初的身影时也陷入到惊讶之中。
他在月都之中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官家小姐甚至公主的身影,却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他眼前的这位女子。
墨绘初有几分明了,也有几分无奈,这并非她的本意,不过也没有能够责怪的人,只得再开口道:“婆婆?”
老婆婆一下子回过神来,赶忙招呼道:“一碗汤圆是吧,姑娘想要什么馅的?我们这有花生的,芝麻的,米酒的,枣泥的……”
“嗯……”这倒是让墨绘初有些为难起来,“花生和芝麻一起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姑娘请稍等!”老婆婆笑着应道,即可便开始动手做了。
“姑娘,那儿有桌椅,不如坐下来先吧?”老公公招呼道。
墨绘初却是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道:“我想看着你们做。”
他们做汤圆时的那种平静柔和,那种默契,她很喜欢。
不过,她这句话却是让老婆婆有些许的误会,只听得她开口道:“姑娘你就放心吧,老婆子我做这个也有五六十年了,这用料是绝对不会亏了的,味道也绝对保证……”
墨绘初听着,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解释,只当是听着老人家的絮叨。
只是很快,她便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她身无分文。
以前三个哥哥在身边,还有着他们给自己发几文钱的零用钱,可是现在谁给她发零用钱呢?
这么想着,墨绘初便有些皱起眉头,不经意地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月都之中的清月满辉竟然就在不远处。
心中有了主意,她转过头对老婆婆道:“婆婆,你们先做着,我一会儿回来可以吗?”
“行行行,没问题,姑娘你去吧!”老婆婆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也只是当她小姑娘家贪玩而已。
“谢谢。”墨绘初说完,转身朝着清月满辉的方向走去,人群自动地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墨绘初一走,一大帮子人立即涌上了老夫妇的摊子前问东问西。
“老婆婆,刚才那是哪家的姑娘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啊?”
“可有许了人家?芳龄多少啊?”
“她刚才和您说了什么?可有……”
“她……”
“人家小姑娘就在老婆子我这里买碗汤圆,我怎么可能知道那些?小姑娘待会儿就回来,有什么问题你们自个儿问去吧!”被吵得有些受不了,老婆婆大声道,只是声音还是被淹没在众多的口舌之中。
“那个小姐身边没有丫鬟小厮,老婆婆可知道……”
“诶,老婆婆……”
没走多远,墨绘初便到了清月满辉的门前。
见有客来,店小二立马迎了上去,“这位小姐,里边请!”
风临清月满辉的店小二并不如新月的那般认识她,只当她是一般的客人。
她毕竟也算是在临都之中长大,况且月明楼的总部也在那里,那儿的店小二认得她是正常的,而月都这边,她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位小姐,可是有预约了哪个包厢?”领着她进了门,店小二问道。
“三楼一号。”墨绘初从容地答道。
事实上,她哪有预定什么包厢?可是她却是知道清月满辉三楼的一号包厢是会为自己留着的。
闻言,店小二的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一丝激动,还有些许的谨慎,只是面上仍旧是客气的笑容,道:“这样的话,还请小姐到掌柜那儿做个确认吧!”
墨绘初点点头,随着他往柜台那边走。
她们月明楼并没有什么暗号或者信物,毕竟这些都是可以被窃取被假冒的,认人的话全靠掌柜的眼力。
月明楼每年都有例会,每个店掌柜都要参加,那也是他们唯一见到墨绘初的机会。
“掌柜的,这位********了三楼一号包厢,请您确认看看!”店小二对着掌柜道。
闻言,埋首记账的掌柜的立即抬起头,看向店小二身后的墨绘初。
墨绘初不知何时已经取下了面纱,嘴角含着极淡的笑容,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只一眼,掌柜的眼中便涌上几分激动,但是很快便又掩盖下去了,仿佛那只是别人的错觉,语气平静地吩咐店小二道:“快给小姐带路吧!”
“好嘞,小姐您这边请!”店小二一听,把白毛巾往肩上一搭,立即要为她引路。
三楼的一号包厢是要留给什么人的,他们这些做店小二的也是知道的,心中的激动不言而喻,可是还是要拼命忍耐住。
墨绘初却是没有即刻转身,而是对掌柜的道:“掌柜的可以借给我五文钱吗?”
掌柜的一愣,眼中有着疑惑,但还是应道:“当然。”
说着,便从抽屉之中取出五文钱递给她。
虽然不知道她要拿这区区的五文钱来做什么,但是他们是没有资格过问的。
墨绘初接过,到了声谢,便转身出了清月满辉,往之前的小摊走去。
围在小摊前的人群,不知道是谁见了她的身影,大声喊道:“回来了回来了!”
声音一出,人群很默契地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转头,见着墨绘初在几步开外看着他们,又脚步一致地给她让出了一条道。
对他们这样的行为存在着疑惑,但是墨绘初没有深究的意思,自顾自地走到摊子前,问道:“婆婆,我的汤圆好了吗?”
“好嘞,姑娘你坐那,我叫老头子给你端过去吧!”老婆婆指着那边的桌椅,热心道。
“不用了,我可以带走吗?待会儿再让人把碗给您送回来可以吗?”墨绘初却是开口道。
她本就是不打算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吃东西,何况自己还带着面纱,更是不方便。
老婆婆有些惊讶,然后看了看围在外边的人群,有些明白过来,道:“没问题,这碗也不值多少钱,姑娘也不必费心还回来!”
墨绘初笑笑,也不打算和她纠结,反正她会还回来就是了。
将五文钱递给她,墨绘初接过了盛着汤圆的碗。
晶莹透亮的糖水之中沉浮着五颗软糯的汤圆,显得可爱无比。温度刚刚好入口,端在手中也不觉烫手。
墨绘初小心翼翼地端着,刚打算清月满辉的方向回去,一个声音却是在这个时候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