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关闭“爱恋”,我一点点地削减着对于痛苦的屏蔽,结果只是撤下去一成,我就几乎疼晕过去,不敢再削减,在那名弟子看死人的眼神下,我踏入了一扇大门中……
诶?
周围缭绕着乳白色的气流,并没有想象中的火海,也没有熔岩,也没有地狱般的环境,这是什么情况?伸手去抓缭绕的烟雾,自然的,什么都没抓到。
“唉……”
失落地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自己,呵,这还哪是人啊?我对自己的身体感到一点可笑,换句话说,我确实还因此笑了一下,腹部一个创口,我看见了自己的肠子……真是冷笑话。
自嘲着,仰起头,一手遮面,我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是一瞬间的无比灼热。
“原来如此!”我突然明白了什么,大喊了一声,这一下使得我左眼看不见了,大概眼球也裂了。
没有顾及这些,我立刻盘膝坐下,运功全身开始修炼,我的身体崩坏地更厉害了,我毫不怀疑我如果保持修炼半个时辰,就免不了变成一堆碎肉,但是现在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全身功力催动,双眼紧闭,画面却开始浮现。
灼热的空气,寸草不生的地狱景象,红得发白的岩浆,好了,齐了。
很令人惊奇这里居然没有一个死人,是的,这里连死人都容不下。身体突然出现,我进入了这第十一境——熔岩地狱。
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我看见了一个黑白头发的高大男子站在中间的石桥上,是乐正龙牙!他背对着我,我正欲呼喊他的名字,可是……
“啊————啊————呃啊——”
尖锐的声音,我还从未这般惨叫过,而且是因为疼痛。心魔,褪去了……远超剥皮抽筋痛苦几乎瞬间将我吞没,我除了惨叫外,一瞬间就高温和痛苦下失去了意识,身体瞬间崩溃,此时的我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完整的人了,而是一件出了绝大故障且损坏严重的机械。
“啊……乐正……乐……啊——”
强行振作意识,我呻吟般地说着,却还是不敌疼痛,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极为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之间乐正龙牙转过身,向我走来,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不是给过徵羽摩柯了么?”他的声音清亮地一如既往,却不带有一丝情感,
“我……啊——快,快去救……摩柯……摩柯……”我口齿已经开始不清了,意识越来越模糊。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救他?你难道不知道自己也马上就要死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可是……啊——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艰难地抓住他的衣角,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我知道,马上就要剧终了,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几句话,尤其是最后几个字,无论它是多么羞耻而卑劣的言语,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嗯……”乐正龙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突然,我觉得有人把我抱了起来,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唇,我想他一定是被我说动了,可是下一刻,我却万分惊讶,惊讶到我的视力都恢复了那么一瞬。
身子突然一轻,他把我……扔了下去……
下方无比灼热的岩浆……
我双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我看见了乐正龙牙冰冷的双眸,他竟然……将我……亲手……
容不得我多想,岩浆已经在了背后,我心中是无比的恐惧,但只是一瞬的,因为下一瞬我已被吞噬。
本来就全身是伤,疼痛更是数倍放大,我的肉身根本不能抵抗岩浆的侵蚀,刚刚张开嘴,还未来得及惨叫,我的意识便消失了,我的身体……也消失了……
…………
“啊……龙牙……”一片烟雾缭绕中,我自己大概是死了,却有一片画面浮现,是原版,她面若金纸地躺在一张床上,她削瘦的面庞已经看不出一丝生的气息,她大概是和我一样,大限已至。
“我在。”画面中的乐正龙牙一面的憔悴,我看得出他的悲伤,这和那个把我推下岩浆的,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来生,娶我……好吗?”她笑了,灿烂了苍白的阳光,我看见她眼中的幸福和无奈,还有她眼角滑落的一抹晶莹。
“傻孩子,为什么要等到来生啊……我今生就要娶你为妻。”乐正龙牙说着,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逝去她眼角的泪痕。“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说着,他牵起她的一只手,温柔地问道。
她又笑了,又流下了泪水。“我愿意……”
这是多么感伤的画面啊,一对年轻的生命,却要直面永别的命运,他要做好失去的觉悟,她则要一个人踏上那未知的,恐惧的,来生的道路。
“阿和……再给我唱首歌……好吗……”乐正龙牙也流下了泪水,哽咽道。
她轻轻地点头,若有所思,便开了口,那声音,如同天籁。
“…………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
十分红处尽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
风雪依稀秋白发尾,
灯火葳蕤揉皱你眼眉,
假如你舍一滴泪,
假如老去我能陪,
烟波里成灰也去得完美……”(歌曲《牵丝戏》)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落下真实的泪水,这首歌似曾相识,而在此时听到,不禁潸然泪下,乐正龙牙紧紧地抱住了她,握着她的手,高大的他在这一刻,竟泣如孩提,她轻轻抚着他黑白的发,说不出的伤感,可突然,我觉得她似乎看见了什么。
“出来吧,孩子。”
她轻轻说着,我觉得,她看到我了。
向他们靠近,我盯着她的眼睛,她也盯着我的眼镜,她的双眼如镜湖般平静,竟没有一丝的惊讶。我突然看见了自己的身体,穿着公式的服装。
“为什么?”我开口道,是看着她双眼的。
“嗯哼?”她微微表示疑惑,却也是看着我双眼的。
“为什么……不怨恨呢?”
“因为……我已经拥有很多了啊……”
“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不遗憾吗?”
“为什么要遗憾呢?”
“因为你再也无法触及了啊,你的家人,朋友,爱人,你努力而获得的一切,从此将与你无关。”
“可是,我在我拥有的时候,已经好好珍惜了,我的家人,朋友,嗯,还有我的爱人。”
“你……”我一时无言,她却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