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
七月十二日夜
雨
一场大火燃尽了所有的过往之后，只剩下焦黑的废墟砖瓦。雨的声音可以盖住以往种种，一道雷电恰如天上猛火突袭。长长的街道，一个人的啜泣混杂着这场雨孤独地回荡其中。
我很害怕，这一夜是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过往，或者说噩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睡得很好，很香，我还清晰地记得娘亲将我抱到后门时对我说：“孩子，看到这条街了吗？你往一个方向走，不要回头，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我看着娘亲说完之后便关上了门，在门合上那一刹那我还可以看见她在笑。我转过身，看着夜幕笼罩下的街道，竟不知何去何从……雨水伴着我的泪水滑落脸颊，不过一会儿，我便感觉锁上的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于是，我目睹了一切……残忍血腥的一切……
我还小，我被吓得浑身发抖，雨水与血相融，从门的下面流了出来……我只能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失去了意识，恍惚间，我似乎看见在街道镜头的黑夜中，一个人红衣如血，拿着一把普通的红色油纸伞，长发披肩，慢慢地向我靠近，后来……
当我醒的时候，我躺在一张沉香制工的床上，那沁人的檀香绕过重重红帐萦绕在我身旁。
“醒了？”
不知道谁突然发问，我先是被吓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地循着声音看去，在我左边的红帐后面有一个人正背对着我坐在一张圆桌上，似乎在品着茶，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一袭红衣……这的确不禁让我有些头疼。
我穿上鞋，踉踉跄跄地蹭到他的面前，我第一眼便瞄向他的眼睛，我想这不应该是个男子所有的眼睛，但是在他身上是毫不违和的。
我有些害怕，我第一次到陌生的地方，所以就没敢动。他挑了挑眉，那桃花眼还真是慑人，他轻笑道：“你怕我？”
我没有说话，他继续道：“小孩儿，我们做一个交易如何？”
我将信将疑地点了个头。
“我有一件事情还没有做完，你助我一臂之力，我便帮你报仇……呵……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我胆怯地喃喃道：“不要……娘亲说要以德报怨……我不要做交易！”
“你不想报仇？”
“娘亲说……冤冤相报何时了……”
“好一个娘亲，好的不教你，偏偏教一些舞文弄墨的玩意儿。你若是跟了我，你还可以练得一身法术……就算你不想报仇，至少……也得有能力阻止这样事情再次发生。”
“你为什么……选择了我？”
“谁让你是天煞来着。”
“天煞？”我也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个东西。他自己也不耐烦了，尝试转移话题道：“这茶水冷了……诶！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娘亲说不能和陌生人说自己的身份……”
他掩嘴而笑：“好吧，既然你不想与我交易，那我也不欺负小孩儿，我送你去太乙山如何？”
我想那应该是个不错的去处，就无奈地点了点头，我希望我没有选错……
他换了另一件方便活动的红装，头发也挽了起来，松垮的红色外套里一件洁白的内衬，到显得干净利落了许多……他仍旧拿着那把红伞，牵着我的手，走向太乙山的方向。
在路上他说的话很少，只是说?：“千峦叠翠，是个好地方……”
当他把我的手放进道长的手里时，我看见他在对我笑，他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他的眼睛了。
我目送着他红衣如火消失在茫茫大雾中，心里除了疑惑也体会不到什么其他情感，毕竟他在我眼里就是个过客。
道长蹲下身体慈祥地问道：“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门弟子，也是再不能用俗家的名字了，我便给你取个新名字吧。”
我点着头，可是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往路口瞄去，后来我就只听见两个字：“莫寒。”
莫以物伤，伤极寒魄。
至此，我莫寒，便是太乙山南普道长门下弟子。
太乙山诺大的道观里人丁可以说是少得可怜，师父将我带进观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熟悉。我小时候没怎么出过门，那时也不过是七八岁，除了师父觉得亲切，其他人我都不敢接近……
“大家都过来看看，我又给大家带了个新朋友来。”
屋子里年龄不一的小孩们听见声音几乎睁开了眼睛，因为有一个人仍旧闭目不惊。
我低垂着眼睛不敢看他们，总觉得他们似乎是一只只饿狼正凶巴巴的死盯着自己的猎物，这时，南普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孩子，别怕，以后他们就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比我大点的小孩跑过来，一把勾住我的肩膀，很豪气地跟我说：“我叫断岸，你呢？”
我看了一眼道长，又看了一眼他，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便回去打坐了。时间一久，我也渐渐与他们混熟，小时候的噩梦也淡淡忘怀，其他人还好说，倒是大师兄，从小到大都是板着脸，仿佛有一颗怎么也捂不暖的心，我与他唯一的说话方式就是请教了。不过我之前倒是觉得他和师父有很多话说，有时候一谈就是好几个时辰的功夫。
但那是之前，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是避着师父的。断岸也不经意地提过：“诶！？小子，你有没有觉得师兄和师父不对劲儿啊？”
“哪位师兄？”
“嘿，莫寒，说你傻你还真是傻，当然是大师兄。最近大师兄对师父有些避之不及……”
“师兄……你该练习了！”他猝不及防地连退好几步，用手无奈地揉着耳朵道：“好好好……我真是怕了你了，还有，你师兄我要是聋了，第一个想起你。”
走的时候还不忘自言自语抱怨着：“怎么长大了不仅胆子大了，声音也大了……”
我看着他离去，突然，我瞄到地上有一样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