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平安度过，出了校门，红歌远远就看到午夜已等在门外，连蹦带跳的跑过去。
“那么多人，我一眼就认出你了。”红歌将书包塞给午夜，小脸红润，但还是消瘦。
“哦？那是不是我有什么特征呢？”午夜笑着问。
“特征？倒没有。不过我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你了。”
“想吃什么？你应该得到奖励才对。”午夜揉揉红歌的头发，语气柔和。
一天一天都很顺利，没有老师再打电话告状。果然没有再打架。
每天下了学，午夜会带红歌去吃甜品。然后在街上转一会儿，才回家吃晚饭。
周末会去海边玩，或是带着画板去郊外写生。
红歌第一张成型的素描，却是午夜略有些弯曲的脸。
“你怎么把我画成这个样子？不过我会收藏的，因为它有意义。”
午夜将自己面前的果杯也推到红歌面前，眼睛看着窗外。
有时午夜不讲话，红歌反而觉得不适应。会主动打破僵局，讲述自己在校园的趣事，背诵新交小朋友的名字。
和薇儿的关系却没有进展，除了“再见”，“晚安”等，红歌却没有别的话说。也一直维持着距离。
见红歌和午夜越来越亲密，自己这个亲妈却一直被冷落，薇儿觉得很是不爽。
“过来，让我抱抱你。”薇儿笑着招呼红歌到自己身边去。红歌却站立不动，眼神里没有敌意，但也不亲密。
薇儿主动靠过来，抱紧红歌。他不躲闪，也不作任何反应，就任由薇儿抚摸自己。
梦中妈妈的味道却不是这样的，红歌总是感觉到生分。
“再敢叫美女！”薇儿实在受不了这个称呼，“我是你妈。”
红歌却不肯叫，挣扎一番，一溜烟跑上了楼。
红歌的饭量好像越来越大，不是很挑剔。比午夜吃得还多。午夜观察到了，觉得可能是长身体，再有认识了新同学，心情好了，或是运动量增大的关系。也没有太在意。
也很聪明，学东西快。和午夜一起弹吉他，有的音节掌握不好就乱弹。偶尔还追着南宫烈，说要学些武术。
似乎是个材料，南宫烈见红歌筋骨奇佳，又很聪颖。便决定将自己的本事多多教他，自己也算有传人了。所以二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休息时南宫烈饮酒解乏，总是顺便往红歌嘴里也灌上几口。
红歌很崇拜南宫烈，总是嚷嚷着要坐“黑风”，让南宫烈载自己去飙车。
游玩。在外面吃午餐。新鲜的大虾端上来，南宫烈剥一只，红歌吃一只。一只吃完了下一只还没有剥好，就这样看着南宫烈。
这差事可不好。教点儿本领或是陪玩还行，这照料孩子的细致活，南宫烈可没有多少耐心做。
“不好意思啊，你等下，我先吃一个。”说不清是多少只虾了，南宫烈一口东西还没吃，便塞了一只进自己嘴里。然后继续剥皮，此时手机响了，南宫烈一手的油渍，连忙去抓纸巾。纸巾未抽出一张，盒子却掉到了桌下。南宫烈只好在桌布上抹了两下。
见红歌还在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爽。“宝贝，等我会儿，先吃点别的。”
红歌总算低下头吃自己的饭了。
容量很大的一盘虾已经光掉，红歌却还在看着南宫烈，似乎还没有吃过瘾。
“别看我。这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爹说一天只能吃一盘。明天再说吧，赶紧吃别的。”
时日长久，与南宫烈也亲密起来。
各种技艺都会一些，但都不精。
签了笔大单子，午夜开始忙碌起来。只有清晨的那点时间能和红歌在一起。
早起跑步，然后一起在外面吃早餐。送红歌去学校，然后午夜掉头去公司。
午夜顾及不上，提出要南宫烈抽时间带红歌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因为观察到他的食量越来越大，身高和体重却一直没有变化，似乎没有长高，脸色也不红润。不过也没有多想。
“大哥，他不是很好嘛，你怀疑他有病？”南宫烈对这个孩子倒是很喜欢。
“我觉得他吃得太多，不太正常。”午夜转念又想，红歌天生神力，也许这本事也是要巨大的能量来维持的吧。
南宫烈一笑，“大哥，你省点心行不？吃得多还不好？跟你一样吃鸟食才正常吗？”午夜的味蕾却是寡淡极了，很少有他愿意入口的食物。每日少量蔬果维持身体需要。厌食症的人，从未体验过美味和饱足的感觉。
“我也没怀疑他有病呀，总之检查一下没有坏处。”
“知道了，我能忙什么呢？我会尽快去的。”南宫烈一口答应。
却转身就忘在了脑后，忽然想起这档事来已是一周后。就在南宫烈帮红歌请好假，定好第二天去检查的时候，却接到电话，临时加场，德国拳王宣战“南霸”，要为师弟报仇。南宫烈在拳击界有个绰号叫“南霸”。
别看平日懒散，可一提到飙车和拳击，南宫烈那是热血沸腾，当即同意宣战。
这一战，战了好久。拳王倒地，德国那边却早有准备，与美，日，多方联手，集合了一队的战将，连连宣战。
个个是高手，南宫烈打得很是过瘾。长达一月的国际赛事告一段落，南宫烈名震海外。
这段时间午夜亦是忙碌，晚饭也不回家吃。再次问起红歌检查身体的事，南宫烈心想不妙。这么个小事自己这么长时间也没去干，怕午夜指责。当下面不改色地撒起谎来，“早去过了。没事，一切正常。”
想着转天赶紧把检查补上就没事了，没想到第二天又被一伙人叫走，说是“丛林探险。”再回来已是过去一周，检查的事被忘得一干二净。
红歌对薇儿还没有同南宫烈亲密，一直没有太大进展。有时薇儿去接红歌，在外面等候许久，却清楚捕捉到红歌见到来人不是午夜时，那一刻的失望。
“怎么？不高兴了？我很让人讨厌吗？”薇儿却是很努力地做了，却无法改变什么。
“没有啊。”红歌淡淡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明显看出不开心。轻轻将小小的书包塞给薇儿。
“你爸太忙，来不了！”薇儿白等了一脑门的汗，有些不悦，自己真是欠这个小鬼的。
一路走着。红歌微低着头，问一句说一句。
“想吃什么？还是要去哪里玩一会儿吗？”薇儿觉得这个时刻有点早，回家对孩子来说比较无趣。
红歌摇摇头，默不作声。
“今天有没有新鲜事啊？”薇儿问询红歌在学校的情况。
“没有。”
薇儿觉得有些脑火，却清楚知道发作会带来恶果。也不再说话。
红歌见薇儿很是不悦，也觉得有点不安，总算主动说话了，“今天我自己吃了两份饭，小朋友都在看我，连老师都说我很厉害。”
“你是很厉害。”薇儿总算得了点儿安慰，心里又舒爽了一些。远远见到前面有家店，门前排起了长龙，都是家长领着孩子在排队。薇儿好奇，也凑过去。有点远，眯起眼睛辩读出店牌上的字，“童趣”。
儿童食品。真正是什么却不知道。
那么多人买肯定是受欢迎的东西，小朋友都喜欢，那红歌是不是也会喜欢呢？反正没事，排队玩呗。薇儿想着。
原来只是新出的儿童饮品，大大的杯子，五颜六色的果肉。有些失望，薇儿觉得这个功夫耗费得不值。递给红歌，少爷喝了一口，勉强咽下。丢出一句，“不好喝。”便将杯子塞给了薇儿。
薇儿觉得委屈，就冲自己这辛苦劲儿，热情劲儿，也该给点面子，喝几口。这种东西都是甜酸的，怎么会很难喝？薇儿竟有点怀疑，红歌是不是故意给自己难堪？
“回家！”薇儿再也无法强撑笑脸，一把拽住红歌的手。
有时晚上午夜也是电话不断，便让薇儿给红歌洗澡。薇儿想起红歌对自己的疏离，心中不悦。露出不情愿的神色。
“你的孩子你嫌麻烦是么？我可没有这样过。身为妈妈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午夜焦虑之下，不小心说出了心意。一切都只是在尽职责，不是真心的爱。
薇儿无语，微微叹息，进入浴室，红歌却表现出一副抵触的情绪，还一直乱撩水，说要等午夜。薇儿不悦，“他优哉游哉的，要洗到什么时候？今天就是我帮你洗，老实点，洗完赶紧睡觉去。”说着薇儿一手按住红歌，一手拿搓澡巾在他身上胡乱蹭着。
红歌挣扎不过只好乱叫起来，嫌薇儿手劲太大，弄疼了自己。这样一乱扑腾，撩了薇儿一脸的水。薇儿心下烦躁，刚要发脾气，见午夜还是紧随而来。红歌立刻安静了下来。二人一头一尾蹲在浴缸两侧，一齐往红歌身上撩水。互相瞥了一眼，静默无语。
红歌已是分外依恋午夜。
“好了没有？今天我比你快。”红歌已经整理好自己，背好了书包，见午夜今天有些慢，过来催促。隔着卧室的门看到薇儿还在沉睡。
“为什么妈妈可以这个样子？”午夜引导红歌独立，一切自己动手。但是一直在陪伴在监督。他觉得薇儿就差很多，别说穿衣喂饭，连早餐都没有安安静静地陪自己吃过一顿。
“这会儿承认她是妈妈了？”午夜轻笑。
红歌不语，也看到了薇儿的改变，柔和许多。却觉得还是无法与母亲的形象吻合，做不到与她太过亲密。
“生活方式不同，我不觉得那是一种享受。”午夜在红歌的书包里一通翻看，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不过我确实不应该把自己的方式强加给你。明天开始，你可以晚起，睡饱了，再匆忙上学。自己选择哪一种好。”
“还是不要。好像猪一样，懒懒的那种感觉不好。我们走吧。”红歌已经换好了跑鞋。
午夜觉得很欣慰，自己的教育方式这个孩子能接受，这是自己的成功。
“早点想吃什么？”午夜拿好车钥匙，蹲下身换鞋子。
“今天没有想法。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吧。”红歌站在一边看午夜锁了门。
“那我要小米粥，你吃不吃？很没有滋味的。”
“没滋味你还吃？”红歌想也没想，话就这样自然地溜出了嘴。
“哎呀，你这小鬼要造反呐，这么跟我说话。”午夜说着，脸上却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
今天难得清闲，没有会议，没有应酬。午夜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想见红歌。
在布局简洁的餐厅里，红歌见到午夜也很是开心。因为清闲，午夜便赶过来和红歌一起吃午饭。
“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红歌清楚，午夜往返这一趟很是折腾，完全可以在公司打打瞌睡的。
“你说是就是吧。”午夜忽然觉得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
红歌费了半天功夫，笨拙地剥好了一只虾，送到午夜嘴边。
午夜有点发懵，这一刻觉得自己所有的辛苦和操劳都值得了。却还是拒绝，“关于吃咱俩可不相投。我吃不了这个，谢谢你啦。”
红歌却扬着胳膊坚持，“孝敬你的。”童声稚气。
午夜听了笑得一脸灿烂。这话从一个孩子嘴里吐出，又好玩又感动。
“好吧。”午夜张嘴一口吞了进去。虾的滋味品不出，却咬到一嘴的甜蜜温情。
红歌双手并用，吃相难看。午夜却觉得这副动态图是最美的。除了那只虾，滴水未进，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红歌。
吃势还在呈无休止状。午夜忽然问，“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舒服？”午夜还是微有疑惑。观察到红歌的脸色不是健康的模样，略有些暗沉。
“没有。”红歌将午夜面前的餐盘也拉到了自己嘴边。
午夜便不再多想，记得南宫烈说过，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又见红歌精神状态很好，活蹦乱跳的，不再深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