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云没有睡觉,他在冥想。和华夏的站桩不一样,这种冥想对身体素质的提升是零,换句话说就是纯粹的心灵修炼,比较像参禅。
川普酒店的客房也确实比较讲究,还有专门的茶室,戚云盘膝坐下,点上一根香,五心朝天开始冥想。他最近修习进度过快,杂念丛生,现在急需静心。
习武影响心智这个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血气方刚只是一部分原因,还有练习招式时气血涌动,再加上脑中的假象场景,确实容易让人产生一种兽性或者说暴虐的情绪。所以历史上那么多习武之人才会或多或少地说过修心之类的话。
不过戚云的修心之旅并不顺利,人肉闹钟莱斯特很快就打来电话。“他回来了。”戚云没有马上行动,只是取下了墙上挂着的两把刀,他的拼图还差最后一块。
等了没一会儿,“砰砰”门被敲响。戚云等的人来了,打开门,门外面是一个精瘦的年轻人。
年轻人伸出了手,“我是川普安保的联络人克林顿,很高兴认识您科拉斯先生。”戚云敷衍地和他握了握手,让他进屋。“进来吧。”
“咔擦”门被锁上了,戚云抄起手边的花瓶猛地砸向联络人的后脑勺。
三分钟后,联络人克林顿已经被戚云绑在了椅子上,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还在。“说吧,这家分店的另一位客人在那一层,我知道你们会同时清空几个楼层作烟雾弹的。”
联络人惨然一笑,“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不都是死路一条吗。说了,你也许不会杀了我,但公司对我不会手软,不说,那还有抚恤金可以拿。你以为你这招以前没人试过吗?只要十分钟内我不向总部报告情况,那边就会马上就会进入警戒状态。”
联络人知道,这番话说出来是活不了了,干脆挑衅戚云:“来啊,任务失败了是吧,杀了我吧。”
戚云的脸色没什么变化。“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别扯了,不可能。”
“你告诉我楼层,我很干脆地杀掉你,再在你的尸体上随便砍几刀,让你有抚恤金拿,怎么样?”
联络人用一种“你宛如一个智障”的眼神看着戚云,并没有说话。
戚云咧嘴一笑:“我知道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没错,如果我就只做这一件事的话是没什么用,但我要是把门外面守着的那个虐几下然后再放掉呢?”
联络人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你……”
“我来告诉你结果吧,门外面的那个会被当成叛徒,而你的家人会顺利拿到抚恤金。”
联络人闭口不语。
戚云的语气里带着引诱。“我知道你们的规矩,你和外面那个人互相可都不认识,你知道怎么选吧,家人,陌生人,毫无痛苦地死去加一笔抚恤金,或者充满痛苦地死去却一无所有。”
“哼,巧言善辩,反正我遇上了这种事就肯定是死,而且无论怎么样我都是能拿到那笔钱的,区别无非就是痛苦与否,我不怕。”
“这可不一定哦。”戚云摇了摇手指头。“你很有骨气,是川普安保的骨干对吧,联络人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可外面那个人呢,不过是见不得阳光的下水道里的老鼠罢了,他可不会像你这样有骨气哟,说不定……不,是一定会和我做交易。”
“你们两个人都是注定要死的,但是你们死后,让谁做英雄让谁做叛徒,那都是我说了算,你说呢?”戚云拍拍联络人的脸,“我这可是在给你机会。”
联络人吞了吞口水。
戚云抽出了胁差。
“不,我说,是十七楼。”
戚云把刀抵在联络人的喉咙上,“谢谢了。”
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回来了。控制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也是我活该吧。戚云自嘲。
这是一个秘密,这是戚云与生俱来的力量。
似乎是无师自通,从戚云记事起他就学会了如何使用语言和各种小技巧去控制别人,有时候还会发生一些即使用心理学理论也无法解释的事。总之,他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这让他在学校的那个小世界里一呼百应。他甚至更进一步,学会了各种各样的伪装技巧,让所有人误以为他才是一些冲突中的受害者。
无与伦比的天赋,如果说凯莉是靠着家世和自己的毅力一帆风顺,那戚云就是靠着这个无所不能,一点都不夸张,就是无所不能。
只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戚云大一的时候,他被人看穿了,还附带被送了一个外号“渡鸦”。这个外号是什么意思戚云不清楚,他对西方文化并不了解。按照他自己的理解,这个外号代表的就是食腐的乌鸦。
也就是那一天,被人看穿的那一天。戚云明白了一个道理——骗人者人恒骗之。
戚云不知道什么是对立统一规律,但是他知道这种能力带给他的并不全是好处,无所不能是要付出代价的。孤独,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孤独,因为戚云知道没有谁是不能被骗的,所以他不可能相信除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带来与生俱来的孤独,这份孤独在他内心深处酝酿了足足十三年,就在这一天全部爆发出来,深深的无助感一寸一寸地扎进了他的心底。戚云开始恐惧这个上天赠予他的能力。
极度缺乏安全感,让戚云逐渐丧失了“喜欢”的能力,他对所有人都冷言冷语,对任何事都产生不了兴趣。大学期间还算风平浪静,周围的人只是觉得他性情大变,再三劝说无果之后很多人就放弃了。
但是当戚云踏入社会,开始工作之后,就没这么轻松了。因为不信任别人和天赋,戚云自己躲掉了很多次的泼脏水,甩黑锅。与此同时其他人就没这么走运,戚云经常会看见一些职场新人,甚至是一时大意的老人在此类事件中受伤。
这让他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生活中不是没有美好的事物,但他的天赋在放大了那些丑恶的同时,还屏蔽掉了那些美好。
他开始沉迷于一些虚幻的美好,因为他们更纯粹,也因为戚云没办法用他的能力控制他们,比如电子游戏。很讽刺的是,只有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他的能力毫无作用了,他才能感受到些许真实。也是在游戏的帮助下,他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能力,往正常人的水平发展。这么做有利有弊,这让戚云的情商变得有些捉急,还有些自卑。
又经历了几次甩锅事件之后,早就对这些龌蹉产生厌恶情绪的戚云果断辞职,放弃了前途大好的工作,窝在家里开了个网店卖游戏。
可惜这么做并不能让戚云真的完全恢复正常,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戚云对自己越来越没自信,就越来越沉迷于游戏,越沉迷就越没自信。如果不是来到洛圣都,不是遇到了韦德,不是遇到了小富,不是遇到了凯莉。戚云最后的结局也许会非常悲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