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六十回。同僚议事知府高见
“哈哈,这话我爱听,我们在这院子里干坐着干什么,走走,到我的小客厅里去,我们喝上一杯,家人通知厨下,准备酒菜。”
山东总兵说道:
“大哥且慢,不能让那么多的士兵在外面等我们喝酒,何况还有十几个人绑在那里,时间长了我怕有人围观。”
“啊,还是二弟想得周到,那你说怎么办?”
“请问,步军副尉大人,你们同来的还有没有带兵的?”
“回大人,还有一个从六品卫千总。”
“那好,你去安排一下,这十二个人先寄放在你的兵营里。最多两个时辰,我们边喝边议,酒喝完了,这十二个人的去处也就议透了。到时再将这十二个人转移,我看,谁还敢去劫那兵营不成?”
“这个不成问题,多寄放几日也无妨,我去安排好了就回来。”
步军副尉安排完以后,从六品卫千总带领军士们和十二个人犯回营了,他回到了大院酒菜已经摆了上来。有两家丁给斟酒。
济南将军端起一杯酒,说道:
“这里是私宅,没有官品,大家都是朋友,我先敬大家一杯。”
泰安知府和步军副尉一听,就没有了拘束,说话也就没有顾虑了。
济南将军说道:
“我们这里一文三武聚在一起,还是先议论一下这十二个人处置吧。知府大人先讲讲,按你为官多年的经历你说罢。”
“还是先听听将军大人的想法,我们再说个人的思路,这样有个引头的好议论一些。”
“要听我的,大家也都能猜出来。明天就杀掉,然后我发三个行文到兵部、吏部、刑部,让他们去向皇上交代吧。我和二弟的想法一至。”
知府问道:
“步兵副尉大人怎么想?”
“要我说,这话已经是马后炮了。”
将军说道:
“关起门来说话,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二位大人或许几年不曾征战了,杀气大减,事发当时太心善了。如果当时杀伐果断,全部杀掉也不是没有理由。”
总兵说道:
“我当时也想杀人,听大哥一说,大院里不能见血,我就没有下手。”
将军说道:
“现在杀了也来得及,将那十二人绑赴曹市,十二刀就解决了。怕它作甚?”
知府说道:
“大人不可,要是在战时,将军一次杀他个千八百个,不但无过,还能立大功。当今不同了,一次杀人过多,怕要引来麻烦。”
“我有康熙爷赐的尚方宝剑,我从来没用过,用他一次何妨。二弟,将上衣脱了,看看我兄弟俩的战功吧。”
兄弟二人将上衣一脱,只见上身都有十几处伤疤。
“哈哈,刚才说了,我兄弟二人命大。当年同级的军人死于沙场的有好几人,死也就死了。当时对家属有些待遇和安抚,随着岁月的流逝,朝廷也就淡忘了。”
步军副尉说道:
“看了二位前辈的军功,让人肃然起敬。我于康熙朝最后一次青海之战,为了保护主将突围,身中三箭,有一箭距心脏不到一寸,伤愈后被提升一级。”
“你的主将是谁?”
“四川提督。”
“啊,那是一员虎将,可惜就阵亡于那次青海之战。不是无能,而是粮草不济。”
泰安知府说道:
“二位大人战功赫赫文、武官场皆知,但为了这点小事,万万不可动用尚方宝剑,那尚方宝剑是战时用来应急的,可以杀贻误军机和不听指挥的将领。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条,将军不要忘了,当今是雍正元年了。雍正黄帝对于前朝旧臣的取舍,当今尚不明朗,时间短还看不出来。”
将军说道:
“啊,还是知府明事理,不过难道就饶了这两个贪官不成?”
“将军不知,那把总却是举人入仕,但他在家乡的名声很坏,他家在兵部有人,做个七品也花了些银两。至于那知县的七品文官,他家在吏部有人,他的知县完全是花钱买来的。此二人是儿女亲家。”
总兵说道:
“原来知府大人对此二人了如指掌,据我看,这二人没少干坏事,知府大人就一直坐视不管,便宜了这两个恶徒?”
“回总兵大人,我已多次发文书通报兵部、吏部,至使他二人多年为官得不到升迁。无奈我的官品差了半级,正四品的地方官方能直接给皇帝上折子。”
“啊,原来还有这个规矩,那也难为了知府大人。据说雍正皇帝决心改变吏治,或许今后有所改变。”
“唉,我不指望这些了,我是康熙三十一年恩科一甲第二名榜眼。面对官场上的盘根错节,我京城无人无钱,在泰安知府任上已九年了,一遇事就要前思后想,左顾右盼。光是对付这两名无赖,就费劲了心思,现已年过半百,再做几年就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了。”
总兵说道:
“啊,知府大人原来和我同科,我也是康熙三十一年恩科一甲第一名武状元,只是一文一武的差别,来,既然是同科,我们喝一杯。”
济南将军问道:
“是啊,好官难做。民间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大人这么多年难道没有一点积蓄,干靠着这一点俸禄,那也太清苦了。”
“回将军,那是民间传言而已,并不都如此。那些圈套圈的关系我搞不来,我这个座位不高,惦记的人也不少,稍有差池不但丢官,命也难保。我一生清贫,处处小心,谁也奈何不了我,就是这个官做得太累了。”
“知府大人说的倒是句句实话,这样看来,大人确实有难处,我就不好意思再麻烦大人了。我自己来解决吧,反正我这个从一品官,在京城也算是个大员了,还挂了个兵部尚书衔,总不会因为杀两个七品贪官被罢官吧。”
“将军大人万万不可,地方上的案子,将军参与多少有些违规。恕我直言,说道挂兵部尚书衔,那是个常例,另外几个将军也都挂有。京城的兵部尚书算是文官,但,在天子脚下实权在手。况且西北战事又死灰复燃,现在朝廷能征战的大将已经不多了,到时朝廷必派二位大人前往征剿,还是早做一些准备,不要为这点小事分心为好。这个案子还是我来经手吧,这点小事都办不了,枉在官场做三十年官了。”
总兵说道:
“知府大人说得句句在理,在这改朝之际,我俩还是不要惹是生非为上。还是由我的同科来办理吧。我们二人还要随时准备出征。”
“二位大人放心,我分成两步来办,第一步,先将他们的材料准备好,以抢占老百姓的房屋田产为名,先将他俩削职为民遣回老家。没收抢占来的两处房产和田地,也就是东边的两个宅院和田地,再没收他俩的宅院。第二步,告他俩动用官兵强占民宅土地,他俩在强占房屋田地时,共有二十七条命案,官兵死了二十一人,老百姓死了六人,这都有据可查。这第二项罪名足可以诛杀他全家,这时,他俩已是普通百姓,再去京城行贿,不再有官员敢接收,因为死人太多案情重大。这两步,我看行得通。”
将军说道:
“好办法,就按你的办,等我们得胜回来,为你向朝廷去请功。”
“将军,那倒不必了,杀完这两个人我就辞官回家做百姓。还望二位大人多多保重,在沙场上杀敌的同时,要注意保护自己,一个高级将领的成长十分不易。”
“知府大人句句肺腑之言,我俩人牢记就是,如果能活着回来,不管大人在职与否,一定要去看望。”
“多谢二位大人知遇之恩,下官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那五品步军副尉说道:
“二位大人,出征时,能否将小人带上。在沙场上一刀一枪地杀个前程出来。也免得一辈子在这地方驻军,一生碌碌无为。”
总兵说道:
“今天能够在此相会就算是缘分,既然你想去,那就带着你吧。你也算是我的下属,这事不用上报,到了战场,就将你安排在中军帐内,免得去厮杀送死,战后立功也有你一份。中军帐内接触的都是大军的机密,全部要用自己人,从今天起,你就算是自己人了。”
“千恩万谢两位大人提携,至死难忘。”
“唉,在大军出征前,千万不要说及死字,有所忌讳。今天就到此吧,有事再碰头,大家再一起商议。”
鲁大说道:
“刘老弟,看来,这四人倒还都是好官,那泰安知府的主意也不错。不过那两个恶人为何没有死?如今还在家乡逍遥自在。”
“鲁兄,这就是命啊,世间的事瞬息万变。简单讲吧,泰安知府第一步到是做到了,将那两个恶人遣送回乡。但二人做官多年贪污的钱无数,见势不妙,马上从吴江到京城使钱。京官们头脑更是灵活,一是留着二人不断有进款,二是怕事情搞大了受牵连,将那泰安知府官升一级,实际上是明升暗降。”
“升官还不好,权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