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时,三婆婆雇了一辆大货车,几个村里的村民将装殓好的两幅棺材搬上了车,何进道见了三婆婆,语气倒是十分的尊敬,三婆婆也简略的跟他说了这件事,并嘱咐他一路上要看好我。
下午的时候,在家里吃过一顿午饭,我和何进道还有司机三个人,就启程将老班主和冬香姐的尸体遣送回东北。
我本以为何进道还在生我的气,可启程以后没多久,我发现何进道似乎忘记了“天谴”那句不好听的话,一路上和我有说有笑,晚上停在省城吃饭的时候,还特意给我点了一份白切鸡。
“这家饭店的白切鸡很出名,都是农村鸡,好吃的很,你在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他将一块鸡胸肉夹到了我的碗里。
“何道长,你不生我气啦。”我边吃着鸡肉,边笑着说:“我不懂事,说了不对的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跟你一个小不点,有什么好生气的,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走,从这里到河南,有差不多千多公里路,够你折腾的了。”何进道敲了下我的头,继续吃饭。
货车载着两幅棺材走了三天,才勉强到了河南境内,可是离林家镇还有不少的路程,由于山路崎岖,司机又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等到傍晚,大家肚子都饿了,何进道跑下车,问过路的人哪儿有好吃点的饭馆,这两天下来,我发现包朴子的嘴特别刁,饭菜都要挑好吃的吃,一般的馆子也都不下,算算三天的时间里,一天在旅馆休息,另外半天都是用来找饭馆,只有一天半勉强算的上是在赶路。
路人大致告诉了老刘一个地方,老刘将车开进了一个村庄里,寻着了那家路人嘴里所说的饭馆,酒足饭饱后,大家开始启程。可这车还没开出村庄,天上就下起了暴雨,无可奈何,老刘只好将车停在一边,暂先不启程。
“这鬼天气,怎么说下雨就下雨了呢,还没有一点征兆。”我耷拉着脑袋说,吃饱饭后我也困了,但看这鬼天气,我这睡觉的愿望,算是黄了。
“这没办法,我们还是在车上等等吧,等雨停了再走。”老刘正说着,忽然又脸色一变,一拍大腿说:“糟糕,棺材没事吧,我这车子漏顶。”
“漏顶,你莫不是在耍道爷,车子漏顶你还运个屁货呀?”正眯着眼的何进道脸色大变。
“何道长你息怒,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的,本来没打算送货,后来柳婆婆把我唤去时,我却忘记了,车顶上也不是什么大洞,只是一条小缝而已,应该没多大关系吧,。”老刘不敢跟何正道顶嘴,只好陪着脸苦笑。
何进道却不买账,甩着脸冷道:“没多大关系,我告诉你,要是棺材里的两个家伙是淹死的,你我就要麻烦了,还不快下车,跟我去后面看看。”
三人都下了车,老刘打开车卡的门以后,好家伙,车厢顶上的确有一条小缝,虽说缝隙不大,但因为暴风雨太大的原因,雨水还是顺着缝隙流进了车里,而且还有越积越多的趋势。
“怎么办,这雨这么猛,迟早会把整个车厢都淹没的。”一打开车卡时,我就急眼了。
“先别急,”何进道朝我摆了摆手,还是他有经验,稳得住气,四处看了一眼以后,就朝我招手:“来,跟我走。”说着,就往不远处的一栋的大房子走去。
我跟着他到了那大房子门口,何进道这时说:“敲门,待会儿屋主开门以后,你问问他家里有没有塑料雨纸之类的东西,我们跟他借过来,把车顶给盖住。”
“啊,我去呀!”我一下子没回过神,心说你咋不去,不过这话还没出口,当天空闪过一道闪电时,我就明白了。
闪电的蓝光一下子照亮了何进道的脸,本来瘦骨嶙峋的五官,被这蓝光一照,更加显得阴森莫名,要不是我这两天跟他待在一起,有了抵抗力,在闪电照亮的瞬间,我就吓得叫娘了。
试问,下着暴风雨的三更半夜,一个瘦骨嶙峋脸色阴森的怪老头站在门外,谁敢放他进门,还不吓得屁滚尿流。
“咚咚咚。”想通了以后,我毫不犹豫的敲起了门,敲了约莫有好几分钟,门里头并没有人应我,我又边敲着,边大喊了起来。
“有人在家吗?”我连叫了好几声,门里头还是没人回声,当我放下手,准备和何进道回去,再另外想办法的时候,门里头忽然传出了一道娇弱的女声。
“谁呀!”
“你好呀,我们是从广东过来的,进村的时候下暴雨了,车上还有货物,请问你家有塑料雨纸吗,借一张给我们。”
话音落下没多久,崭红的朱漆古式大门往两边打开,电筒的光亮照了过来,在电筒的对面,站着一个撑伞的女人。
“来来来,进来再说,外面雨大。”女人一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敲门的会是小孩吧,连忙把大门打开,把我拉了进去。
女人遮着我在暴风雨里一路狂跑,从大门外面跑进了屋子里,放下雨伞,她甩了甩有点湿漉漉的头发,开口跟我说:“塑料雨纸,你说的是不是花皮纸。”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丝让人心里温暖的温柔,刚才下着暴雨,离得远,我看得不清楚,此刻近在眼前时,看着对面的女人,我不免被小小震撼了一下。
精致的五官,丰腴婀娜的身材,瀑布似的黑色长发散开在肩膀上,虽然年纪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但身上却有一种属于三十岁成熟少的端庄气质,而且皮肤也保养的极好,白皙的肤色如同十八的少女,戴着眼镜的她竟有一种书卷气的气场,成熟之余又给人一种十分端庄的美感。
“小弟弟,你说的是花皮纸吗?”见我没回答,她推了我一下,疑惑的问:“你给姐姐形容一下,是什么样子的。
“啊,”回过神后,我连忙比划着形容:“就是那种红白蓝三种颜色相间的条状大布,能盖住整辆货车的。”
“那就对了,”女人轻轻一笑,耐心的解释说:“我们说的都是一样,它的正名叫三色红白蓝防雨布,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我家的杂物房刚好有两卷,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女人撑着雨伞,又往门外小跑了出去,当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何进道时,却听何进道呵呵说:“这女人,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我心里一咯噔,连忙拽着何进道的袖子说:“何道长,这姐姐是个好人,你可不能……”
话还没完,却被何进道一个暴枣打断,他往我脑壳里狠狠敲了一下:“屁娃子,脑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你放心吧,虽说老何我的名声坏到家里去了,可还不至于干那种下三流的事,更不会打那下三贱的主意”何进道甩着手,补充了一句。
没过多久,戴眼镜的女人从杂物房里抱来了一卷防水布,我和何进道接过以后,连忙往货车那跑了出去,把老刘叫醒,何进道像个猿猴似的,一借力,爬上了车顶,一点一点把塑料雨布摊开,老刘又递了十多块石头,将雨布给压稳,这才算完了事。
不过,雨布铺张好了以后,大家也都变成了落汤鸡,浑身湿漉漉的,再回车子里坐着也不舒服,可是……不回车子里能咋办?难不成要在暴雨里过一夜。
“唉,小弟弟……”一声娇呼从身后传来,大家回头一看,是屋子的主人,她拿着几把雨伞朝我们跑了过来。
“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了,你们跟我进家里避一避吧,等雨停了再走。”女屋主将一把伞打开,遮在了我头上。
老刘回车里拿了换洗的衣服,大伙儿撑着雨伞,跑进了大屋。
三人进厕所换好干衣服,女屋主到厨房里给我们煮热水,刚一坐下,老刘就情不自禁赞到:“这女孩子不禁长的漂亮,心肠也是蛮好的。”
何进道呵呵一笑,手指头指了指我:“这都是拖了小昆的福,要不是看着小昆年纪小,人家可不这么容易放我们进来。”
刚说着,女屋主端着一个小锅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锅盖一打开,就飘出一股浓郁的姜味,女屋主端起一个碗,勺了一碗端到我面前,柔声说:“来,小弟弟,喝完姜汤驱寒。”
我接过姜汤,鼻子却莫名的有点酸,貌似除了三婆婆之外,没人对我这么温柔这么好了。
“这位小姐,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这时,何进道忽然开口问到。
“老先生你好,我叫严美芝。”美芝姐轻轻一笑,有礼貌的回到,说着时,也勺起一碗姜汤,给何进道递了过去。
“严小姐,你是这房子的主人吗?”何进道忽然问,并且扭头往四周看了一下:“屋子里的其它人呢?”。
“这房子是我爷爷留下来的。”美芝姐没在意,随口回答到:“我和我丈夫休假一起回来的,不过我丈夫下午的时候出去买东西了,估计被暴雨阻了,所以还没回来,说不定等等就回来了。”
“屋子里就没有其它人了吗?”何进道皱起眉头,再问。
“额,还有我弟弟?”美芝姐奇怪的看着何进道,有些疑惑。
“你弟弟,是在那个房间里吗?”何进道忽然将手一指,指向了斜对面的一个房间。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们都是什么人”美芝姐脸色一变,后退了几步,戒备的看着何进道
我连忙站了起来,慌忙的朝美芝姐解释:“不是的,美芝姐你别误会,我们不是坏人。”
“那他呢,他怎么知道我弟弟在那个房间里面?”美芝姐将手指向了何进道。
我回头看向何进道,见何进道端起碗不慌不忙地喝着姜汤,不由恼了,推了他一把:“何老头,你快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呵呵”何进道放下汤碗,抹着鼻子轻轻一笑:“很简单,邪气,难道你没闻见吗?”
“邪气,什么邪气,哪来的邪气?”
何进道伸手一指,指向了刚才指着的房间说:“那个房间,有活人的生气,还有邪气。”
何进道悠悠说到:“姜汤虽好,可遮掩不住邪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