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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秽宫闱

“啪”的一声脆响,云姜原本娇艳无双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热辣辣的掌印。

猝然受到这样的突然袭击,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朝那个敢在她睡梦中甩她耳光的人看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含着冲天怒气及怨恨的宇文临霜跃然眼中,若不是有人拉着,看她那般愤然之色,只怕是要准备学那乡野村妇,上前与她厮打了。

云姜茫然片刻,眼神渐渐变得犀利冷冽起来,伸手欲拂鬓前散发,却在抬手的瞬间,察觉到臂上微凉——

怎么会这样?

即便她已经清醒过来,却还是在察觉到自身状况之时,心下忍不住大大吃了一惊,只因为,此刻她身处之地,已非之前那微凉石台,反而是在一个宫殿之内,并且……是在一张床上。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可是她此刻衣衫半褪,露出大半个雪白的膀子——当然,若仅仅如此,也没有什么,只是问题却是,她此刻身边,分明还躺着一个酒醉的男人!

那男人,扒了皮烧成灰她也认得,分明就是二驸马司徒清文!

可是……怎么会这样?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二公主宇文临霜终于挣开了拉住她的内侍,气冲冲几步跨到床边,抬手一巴掌重重地掴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司徒清文的脸顿时落下鲜红掌印。她怒喝一声,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司徒清文,你好样的,你对得起我?”

司徒清文被她那一巴掌甩得顿时从酒醉中清醒过来,脑袋瞬间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公主,公主,你听我解释!我……”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宇文临霜气得眼泪汪汪,手脚发软,“你们一个奸夫,一个****,被我当场抓住,还有胆子说什么解释?你给我闭嘴!”

司徒清文被她一吼,讷讷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我……我也不知道……”

云姜冷眼看他,突然冷笑一声,随即自床上起身,找回自己的衣服穿上,丝毫不在乎一旁内侍异样的眼神。

宇文临霜看她如此模样,顿时气得要发疯,立即又是一巴掌便要甩过去,“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跟我去见父皇母后,我一定要让他们帮我做主……”

“你打够了没有,”云姜冷冷抓住了她挥过来的手腕,“刚才那一巴掌我没提防,但是第二次,你休想再打我!”

“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做了这种丑事,居然还好意思这样跟我说话?!你不觉得羞耻吗?”宇文临霜气急之下口不择言,“像你这种人,跟青楼里的婊子有什么两样,你要是那么想犯贱,不如就去青楼好了,多的是男人供你挑选,你拉着清文干什么?就算我得罪你,你也没必要这么对我吧?难道我前辈子挖了你家祖坟不成?还是烧了你们家死人骨头?”

“闭嘴!”云姜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低喝一声,强压着愤怒,冷冷盯着她,“如果不是你那皇帝老子篡位,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你倒是前辈子不一定挖了我家祖坟,也没有烧了我家死人骨头,因为这些恶毒的事情,只有你那皇帝老子才做得出来!”

宇文临霜为她怨毒的神色所慑,愣了一下之后才知道还口:“你少跟我扯那些有得没有的,我打你,是因为你贱!你勾引我的男人,跟他爬上同一张床,你以为我会这么善罢甘休吗?你少做梦了!”

“你的男人你当成宝,可是在我眼中,他比地下那坨屎都不如!”轻蔑地看了一眼那没用至极的司徒清文,云姜再度冷笑,“何况,你用过我的东西,我才不会要,我可不是收破烂的,再说,我也嫌他脏!”

“你……”宇文临霜顿时暴跳如雷,一手指着她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你说什么?你说什么?狄云姜,你不要以为我奈何不了你,跟我去见我父皇母后去!”

她重重抓住云姜的手腕,指甲顿时长长地刺到了云姜的肌肤,刮出一片清晰血痕,云姜忍不住微微蹙了下眉,随即重重摔开了她的手,她挑眉冷笑,“宇文临霜,要发疯的话,你自己一个人去疯,不要拉着我跟你一起!”

随手抚了一下被扯皱的衣袖,她便要转身离去。

宇文临霜气急之下,上前纠缠,“你不许走!还愣着做什么,你们还不赶紧帮我拉住她?”她对着那些内侍大叫大嚷,神色怨毒,一副恨不得生吞云姜的模样。

内侍们犹豫了一下,她顿时火冒三丈,“到底现在谁是主子,信不信我立即就能拿下你们处置了!”

被她这样一吓,那些内侍连忙上前拦住了云姜。

云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抬头看着那些内侍,“闪开!”

内侍们犹豫地朝后退了一步。

宇文临霜大怒,“还不赶紧给我抓住她!”

她这样厉声一喝,那些内侍们连忙上前七手八拉住了云姜,随即宇文临霜大步上前,冷冷一笑,不由分说,一巴掌便甩了过去,“我早就受够你了!这一巴掌,就是要警告你,做人少那么嚣张!殷国早就改朝换代,不论怎么讲,都不该你端着公主的架子,踩到本公主的头上来!想跟本公主抢男人,没门!狄云姜,你不要以为你很快就要嫁到息国去,本公主就不敢打你,本公主今天就是要好好教训你!”

她的话说得又快又急,下手更是毫不容情,一巴掌接一巴掌地甩过去,一旁的司徒清文早就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甚至完全没有想到要喝停她了。

“住手!临霜,你在胡闹什么?”厉声陡然传来,宇文临霜回头看去,赫然看到皇帝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又是委屈又是愤怒,“为什么是我在胡闹?狄云姜这个贱人勾引清文上床,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吗?我打她,难道打得不对吗?”

她咄咄逼人,先声夺人,皇帝居然被她说得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只能移开目光去看云姜,却见她此时正被几个内侍牢牢抓着,脸颊上红肿一片,发髻散乱,钗环摇摇欲坠,看起来狼狈不堪。皇帝心下顿时一恼,大喝一声:“来人,把这几个内侍给我拖下去,重打!打死了再说!”

那几个内侍顿时唬得手脚冰凉,忙不迭地松开了云姜,跪地求饶,“皇上,饶命啊!”

“饶命?”皇帝冷哼一声,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只是就在这时,却有一个声音及时响起:“皇上,何必动怒?霜儿做也做了,难道你想打霜儿不成?不然的话,何必动这么大的气?这几个内侍也是奉命行事罢了!”

“皇后!”皇上回眸看去,兀自生气,“你怎么可以……”

“皇上,”皇后手中把玩着团扇悠然靠近他,“你看看如今这场面,还不让那几个内侍退下去?难道真要让人看笑话不成?”

皇帝冷冷扫了那几个内侍一眼,从牙根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几个内侍顿时如蒙大赦,争着朝殿外奔了出去。

就在他们离去之后,适才还一脸悠闲的皇后却陡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巴掌便朝云姜甩了过去,云姜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跌倒在地。

皇帝顿时又惊又怒,“皇后,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皇上,难道你不能够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吗?”皇后怨恨地看着他,“这个贱人,如此对待我的女儿,难道我不该打她,难道我打不得她?”

“这……”皇上犹豫地看着云姜,想要扶起她,伸出去的手却又讪讪的,“云姜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种事情?”云姜抹去唇角缓缓沁出的血丝,从地上站了起来,伸手一抚红肿的面颊,顿时痛得“嘶”地抽了一下凉气,她冷笑着看他们,“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们要这样对我?”

“抓奸在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宇文临霜气恼于她此刻的态度,只恨不能再狠狠打她一巴掌。

“抓奸?你抓的什么奸?我们是在一张床上没错,可是,你哪只眼睛看见了本公主要他?我也可以说,是你们陷害我,趁我酒醉的时候,把我跟他扔在一起——”云姜黑眸沉沉,面无表情,“我早就说过了,这种男人,我狄云姜不稀罕!”

“谁知道,你自己要嫁的男人丑得跟鬼似的,谁知道你想怎么样?”宇文临霜毫不掩饰自己语气中的鄙夷和幸灾乐祸之情,“但是你再怎么想,都不能动我的男人!他是我的!”

“那你就干脆打造一根黄金狗链拴在他脖子上好了,这样你到哪里都不怕弄丢他了!”云姜冷言相讥,“我嫁什么人,那是我的事,你觉得他丑,我不觉得就行,你给我闭嘴,少在那里说言德的坏话!”

“我就不闭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宇文临霜仗着母后就在身旁,越发得意洋洋,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厌恶,“不过也是,像你这种天生的贱骨头,活该嫁给那种男人!真不知道到时候你搂着那个男人的时候,会不会也能像现在这样,乐意敞开身体给他享受……”

“宇文临霜!”皇帝突然暴怒起来,“你给我闭嘴!堂堂殷国公主,说的是什么话!”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宇文临霜还嘴,“我所看到的,我所说的,我刚才打她,全部都是因为那是事实发生过的事情!她跟清文睡在一起,你让我怎么冷静?”

“不能冷静的话,就去皇宫里的冰室去,我保证你能够冷静得下来!”皇帝冷冷一指大殿出口,脸色沉得简直塞过锅底。

宇文临霜被他飚出来的火烧得哑口无言,心里又是气又是怨,回身一把揪住缩在一旁至今没发一言的司徒清文的耳朵,“还不跟我走!”

司徒清文忍着痛,就这么被她一路给揪了出去。

皇帝等她走后,目光这才再次移回,落在了她的身上。

皇后冷眼旁观,看皇帝一脸哀怨的表情,心里的火气顿时噌噌噌地朝上猛蹿,她终于忍耐不住,“狄云姜,你还有什么话好说,没有的话,本宫可就要以秽乱宫廷的名义将你拿下了!”

“秽乱宫廷?”云姜冷笑拂袖,“敢问皇后娘娘是哪只眼睛看到了我秽乱宫廷?”

“正如霜儿所说,抓奸在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皇后咄咄逼人,朝她步步走来,“你先前作风混乱,本宫碍于各种原因,都不曾将你怎么样,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后娘娘爱女心切,想帮女儿报仇,我还能有什么话好说?”云姜冷嗤,“只是皇后娘娘你连亲眼目睹都不曾有,你凭什么拿我治罪?”

皇后被她一番话堵得脸色一滞,半晌才冷哼一声:“这种事情,不是想当然的事情吗?像你这种……人……”

她原本想说“贱人”二字,不过最终还是顾全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地把那个“贱”字给吞了下去。

“想当然?”云姜冷笑,“原来这种事情,是想当然而,我就会做的事情——皇后娘娘,你那宝贝女儿认定了司徒清文,自然也跟着没有出息起来,难道你以为,我会那么蠢,跟一个那么没用的男人玩这种把戏?”

皇后被她说得脸色难看无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堵她,一时张口结舌起来。

云姜冷冷看她一眼,越过她便要朝大殿外走去。

皇帝骤然开口:“你站住!”

“皇上你又想说什么?”云姜回眸冷笑看他。

“你……你做了这种事情……”皇帝此时心里又是难受又是生气,“你还问我要说什么?”

“皇上也真的以为我做了这种事情?”云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皇帝倒是很想说不信,但是综观她之前浪荡作风,那句“不信”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既然皇上皇后和二公主都认为我做了那样的事情,那我似乎不承认,也没人相信了,既然如此,我便认了,你们又能怎样?”她无所谓地耸了下肩,随即大步朝宫殿外走去。

步子又疾又快,想要去哪里,她似乎也并不是很清楚,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原来这一夜,居然这么快,便过去了。

皇宫内院却不似初初醒来的那般模样,反而隐隐藏着骚动不安的气氛,云姜隐隐察觉到,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暗处窥伺着自己。

那些眼睛,闪动着各种不同的神采。有的似乎是在看笑话;有的则是漠不关心;也有的鄙夷地打量着她,一副逼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她甚至能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

“看啊,就是她,秽乱宫闱……”

“早就听说她风评不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也正常?”

“这不是才许了息国的大君吗?怎么巴巴地就又想勾搭男人来了?说到底还是嫌弃大君容貌丑陋……”

“你也知道二公主那个性子,这次就算是失了体面,也必然会把这事闹成轩然大波,到时候,只怕有好戏看了!”

“照我说这里头有古怪,好好的,怎么出这档子事儿?要是她想勾搭二驸马,还用等今日,说到底,永昌公主可比二公主美得多,完全不必费那个心思!”

“说难听一点,她就是天生的欠那个……也难怪二公主离去的一路上都骂她贱骨头!”

“听说她母亲……很多年前不也是,勾引皇上不成,反倒丢了自己的命,皇后可不是吃素的!”

……

“出来!”云姜蓦地停下了脚步,仿佛一只困兽,想把说出那些话、那样看着她的人给揪住来似的。

可是四周却静寂无声,仿佛刚才那些看着她仿佛要吃人一般的眼睛都消失了似的。

她气喘吁吁,仿佛大病初愈,倦得连手指都难抬起来一根。

是谁想要害她?

到底是谁?

明明之前她还在那石台,可是她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在那个宫殿内的床上……

而且,一并被设计的,还有那个没用的司徒清文。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是,鹬、蚌都已经出现,这渔翁,会是谁?

她抱住自己的手臂,只觉得仿佛有人故意和她开了一个玩笑似的,可是这玩笑的结果,却并不乐观。

宇文临霜那个大嘴巴,一定会把这事渲染得尽人皆知,到时候,只怕无数人将会知道,她狄云姜不守妇道,在宫廷内做出这等****之事。

如果……如果被言德知道了……

如果被他知道的话……

平生第一次,云姜脸上浮现出了惊慌的神色。

他会不会信她?

会不会相信她,她其实什么都没有做?

会不会像别人那样,认定她……其实做了那样的事情……

天,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够让时光倒退到这件事发生之前?

如果早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进宫。

一定不会……

日光渐盛。

蝉鸣声声。

一阵一阵的热浪,正不停地朝公主府内扑去。

但是整个公主府内,气压却极低。

自云姜回来之后,便是如此。

独倚高台,她坐在那里,神色冷冷,目光深不可测,不知道在想什么,当那目光不经意般落在人身上,简直能令人激灵灵地打个寒战。

不远处,被她那目光所冻伤的流纨、拂素正在抱怨红棉:“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公主的,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红棉自责不已,“可是,我真的只是去帮公主取件衣服而已,之前她在宫内惠琼殿住的时候,那里留了些许衣物没有收拾,我只是去那里拿件衣服,好让公主把被酒弄污的衣服替换下来而已,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看公主的脸!”流纨咬牙切齿,“居然被打成那样,二公主下手真是狠心!”

“她跟公主有私怨,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如今抓到机会,怎么还会对公主手下留情?”拂素皱了下眉,“如今,才不过一个上午而已,只怕全殷国的人,都知道了公主在宫内做了什么事情了。”

“就算做了又怎样!”红棉冷哼,“本来就是二公主从咱们公主手中抢走了司徒清文的!”

“真不知道公主在想什么?”流纨抬头怔怔地看着高台上的云姜,“就算是跟二公主过不去,也犯不着这么做……”

“还不知道公主到底做没做呢,我觉得公主不会做那种事情!”红棉摇头,随即又生气,“到底言德先生去哪里了,怎么都没见到他?”

“现在不比往日了,先生的真正身份是息国大君,就算他有心在咱们殷国逗留,又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留宿在公主府?”拂素叹了口气,“这样一说,反倒不如以前,怎么说那个时候公主要生气的话,还有言德先生哄着,现在可好……”

她抬头朝高台上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却不禁吃了一惊,低嚷一声:“你们看,公主……她哭了……”

红棉和流纨吃了一惊,连忙抬头朝高台上看了过去,果然看到——

一颗眼泪,悬在云姜长长眼睫之上,盈盈欲坠。

不过眨眼的工夫,那眼泪便落了下来。

旋即,又是一颗。

烟红色的披帛因为沾染了那眼泪,而稍稍改变了颜色,云姜浑然不察一般,任由那眼泪一颗一颗不停地朝下落着,她只是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哎呀,公主,你不要哭了!”高台下,红棉跺了下脚,随即便冲了上去,“公主公主,你千万不要哭了!”

她在公主府这些年,几曾见公主哭过?

云姜缓缓回头看她一眼,依旧怔怔的,“我……哭了?”

小心翼翼抬起手指,轻触自己的脸,却惊讶地发现,手指上所沾染的那一抹湿润之意。

原来……她真的哭了。

“公主,你不要哭了。”红棉一脸不忍,“婢子这就出去帮你找言德先生过来!”

“不要!”云姜断然拒绝,唇角含着微微的嘲弄,眼泪却还在不停地掉,“你找他来有什么用,我不想见他,你不要多事,快点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红棉犹豫着,觉得还是去找一下言德比较好。

“我叫你下去,没听到吗?快走!”云姜瞪她一眼,一颗眼泪顿时再度自她眼睫上落了下来。

红棉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即自下了高台,对拂素和流纨摇了摇头之后,带着她们离去。

院落寂然无声,顿时只留下云姜一人。

云姜逼退残存的泪意,半倚半靠着那高台,依旧出神。

若不是红棉提醒,她几乎根本没有察觉,她居然哭了。

上一次掉眼泪,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似乎她还只是一名幼女,为了一些小小的委屈,抱着母亲哭……可是如今,她早已过了那年纪,知道自己再有委屈,都不可以在人前掉泪。

可是如今,她怎么了?

只是为了满腹委屈地回到她这公主府,却发现言德不在吗?

她从宫中回来,藏了一肚子的话,她想要跟他说,不是的,事情不是那样的,她并没有跟司徒清文上床,也根本不知道她和他为什么出现在那里,更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只是眨眼之间,整个世界都改变了?

可是,她回来了,他却不在。

他不在这里。

他是息国的大君,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会在府里等她。

一想到这里,她就心如刀绞——

言德,你为什么不在这里?

你……你无故撩动了我的心,你说你倾慕我已久,可是为什么,我想要看到你的时候,你不在这里?

难道,你终于也发现了,像我这种声名狼藉的浪荡公主,是不值得爱的吗?

是我故意作践了自己的名声,所以便要得到今天这样的报应吗?

难道……你真的……要离开我了吗?

“公主,不要哭了。”一双温柔手不知道何时悄悄出现,小心避开她颊上的伤,替她抚去脸上的泪意。

泪眼矇眬的时刻里,云姜已经辨认不出来,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她只是频频摇头,含着眼泪,看着言德似朦胧又似清晰的身影。

原来,太想念一个人,终究是会出现这样的幻影的……

可是,就在她以为这一切不过只是幻影的时候,下一刻,她便被突然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哭,公主。”

有些惊讶地伸出手去拉住那淡青色的衣袍,她难以置信,有些惊讶地从泪光中分辨他,“言……言德?”

“是我。”言德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

可是——

完全没有预兆地,云姜突然埋首在他胸前,随即,放、声、大、哭!

言德手足无措,额上渗出微微汗意,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靠在自己胸前的云姜,许久之后,才想起伸手轻抚她的背,以安抚她此刻的心情。

云姜能感觉到他手指的温度,正慢慢在自己背上轻轻抚过。

意外的安心。

她已经许久没有掉过眼泪,可是此刻,她无论如何,似乎都没有办法掩饰。

她觉得,似乎是失而复得。

自从知道他是息国大君之后,她就一直再没有像以前那样靠近他。

因为,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以前,无论他做什么,她都知道他的目的,可是自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她总是会问自己,她,究竟值不值得他那样仿佛无比“认真”的对待?

他所谓的“认真”,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的名声这么不好,怎么可能……会有一个人发自真心地喜欢她?

所以,她开始患得患失了。

“公主,为什么哭?”言德轻叹一声,坐下来,将她揽入怀中。

云姜的手指紧紧攀在他的肩头,仿佛恨不得整个人都粘在他身上似的,也不说话,就那样紧紧抿着唇,言德也不逼她,依旧轻轻拍着她的背。

半晌之后,云姜终于收起眼泪,含糊地开口:“言德?”

“嗯?”言德抱着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发。

“言德,你不会离开我吧?”云姜的声音很低,但是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手指却下意识地用了点力,仿佛不这样,言德很快就会消失似的。

“当然,”言德淡淡一笑,“除非公主赶我走……”

“不许!”云姜霸道地攀住他,在他耳边嘀咕,“就算我赶你走,你也不许走!”

“好,我不走。”言德微微笑了笑。

“言德?”云姜在他耳边轻喊他的名字。

“怎么了?”言德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准备告诉我你为什么哭了吗?”

“你……没听到什么吗?”云姜忐忑起来,固执地不肯抬头。

她……很怕看到言德拒绝的眼神。

“你是说……发生在宫里的那件事情?”言德会过意来,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你是为了那件事哭?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做那件事的,所以,你不用掉眼泪,别人误会你都没有关系,可是我不会误会你的。”

“言德……”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撩动了她的心弦,云姜只觉得眼眶微微一热,连忙掩饰地更低地垂下了头去,“你真的那么以为?”

“当然。”言德轻轻开口,“虽然,我不能自认我十分了解公主,但是我也绝对不是对公主一无所知,何况——我已经认定了你。”

我已经认定了你——

云姜咬了咬唇,将他更紧地抱住。

这一句话,便已足够。

言德以为她是因为被人误会而哭,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不是的。

她不是因为被人误会而哭,反正她的名声和清白,早就已经被自己糟蹋得不成样子,就算被人误会,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她之所以掉眼泪,完全不是因为这件事。

她哭,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快要失去他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百口莫辩,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人“抓奸在床”,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如果是因为这个而失去言德,她不愿意!

就在不久前,她还生过将言德丢开的心,她以为,他骗了她,故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虽然她口中说不在意,可是心里,却还是在意的。

她想过,反正还不算特别喜欢,丢开也就丢开了。

可是仿佛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她……丢不开他了。

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言德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她了。

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像言德这样,无条件地支持她了。

再没有一个人像他那样,每次说会在她身边、会陪着她的时候,有那样认真的眼神了。

她喜欢他。

喜欢他轻声喊她“公主”时的样子。

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干干净净的,跟其他臭男人完全不同。

她甚至喜欢他那张平凡的脸……

这样还不是喜欢的话,什么叫做喜欢呢?

所以她开始害怕,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就一直在害怕,害怕言德放弃了她。

她哭,只是因为害怕言德突然松开一直温柔呵护着她的手。

害怕他放弃。

害怕他要离开她。

害怕……害怕很多事情。

非常非常害怕。

所以她才会哭。

她紧紧地咬住唇,许久之后,才开口说话,声音低低的,几乎听不清楚:“言德,不要离开我。”

她的声音实在太低了,言德没有听清楚,“公主,你在说什么?”

“没有,”她轻轻摇头,更紧密地贴在他怀中,许久之后才说:“言德,你是我的?”

她的声音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和怀疑了。

“是,我是你的。”言德郑重地点了点头。

虽然气息很淡薄,可是云姜却依旧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吻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发上,她的脚趾都要蜷起来了,贪恋地窝在他的怀中,手指抚着他的背,红唇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而不为人察觉地印下她的吻。

这个男人说,他是她的。

真好。

那么,可不可以真的相信他呢?

相信这个……说喜欢她的男人?

“那么,我可以说……公主是我的吗?”言德轻声问她。

云姜却沉默了。

他是她的,那么她……是他的吗?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有多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觉得呢?”半晌后,她这样反问他,并且对他笑了一笑。

言德只是看着她,并没有再追问她答案。

起码,这让云姜松了一口气。

他就是这样,从来不勉强她……

“公主?”言德却突然开口。

“什么事?”她眷恋地勾着他身上的衣带。

“再过一月,我就要迎娶你回息国,因为有很多事要做,所以,我必须回息国去——”言德扶正她的身子,与她的目光对视,深深地看着她,“你,能等我一个月吗?”

“不可以留在这里吗?”她任性地问他。

“我是很想留下来,可是,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我想要给公主一个盛大的婚礼,所以,公主,你愿意等我吗?”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眸子深深的,仿佛想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似的。

那一夜,她从梦中惊醒,把她的秘密一五一时地全都告诉了他。

直到那个时候,他才算真正地懂她。

什么****风流,那些全都是骗人的!

真正的她,柔软而无助,远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强悍,她总是用不屑的眼光看着那些对她冷言冷语的人,可是实际上,她其实很害怕。

他……很心疼她。

怎舍得离开她?

所以,他要尽快把她娶回去,这样的话,或许她就不会总是那么缺乏安全感了。

云姜不舍,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才迟疑地点了点头,“好……我等你。”

我等你,一个月为期。

一个月后,你……一定要来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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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穿越入农家,花小麦表示,奔放的人生无须解释。朝起炊饭香,晚来烹鱼虾,日子有色又有味,节操什么的,都是浮云。二姐说,遇见好男人,便要果断扑倒之,花小麦摩拳擦掌,某男倒退三步。“娘子莫急,这种事,还是放着我来。”------------------------------新书《娇颜》上传,欢迎少年们围观么么哒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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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仗剑行,心意转。剑已折,心已乱。一剑苍穹断。一剑热血溅。萧已寒,月亦赞。一剑风云起。一剑沧海寒。独孤风起,寂寥心意。断剑之姿,败尽天下诸剑。岁月而终,方知海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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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世苍生繁复芜杂,有的活得轰轰烈烈、荡气回肠;有的活得浑浑噩噩、窝囊惆怅。顶着同样的苍天脚踩同样的大地,为什么有的活得顶天立地,而有的活得如蝼蚁般的渺小?本书将告诉你:凡人成就功名的密码;学习战无不胜的秘密。青春不可觉察的危险;君子战胜小人的利器;君子小人为官之交锋;爱恨情仇全新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