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笼罩明月,如同此时阴四娘的心绪,望着远处通明的火光,由她参与一手建成的阴风岭从此烟消云散,原本义结金兰的兄妹四人,也只剩下她一个,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迷茫,她该何去何从?
一招爆发后的负态爆发,一瞬间,虚弱的感觉袭遍全身,左右无人,她就在树林阴暗处盘膝而坐,默默地恢复功力。
长剑横放在腿上,这柄剑的材质并不特殊,普通的精炼钢材料锻造成的而已,然而它具有了灵性,也就是养成了所谓的剑灵,直接就从普通兵器变成了神兵,这样的兵器在整个天下都不超过五指之数。
所谓剑灵,乃是武道宗师与兵器相合,经过一些不可描述的方式将自身领悟的武道真义融入兵器之中,令其产生灵性,每一件拥有灵性的神兵出世都会引起武林中的震荡,令人趋之若鹜,原因与他,只因使用神兵者能够引灵入体,那一瞬间的爆发性足以比拟宗师境强者的全力一击,关键时刻绝对是最佳的保命底牌。
阴四娘亦是机缘巧合下偶然得到神兵,就连阴风四煞中的其他三人都不知道她手上的那把剑竟是神兵。
此时,剑灵入体的副作用已经爆发,阴四娘浑身无力,体内真气几乎被榨干了,刚找到一个略为的隐秘的林荫,忽然附近有脚步声传来,阴四娘神色一变,屏息凝神,躲在林荫下,借助草木灌木隐蔽身形。
“阴四娘,别躲了,出来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上官世家第十三代传人上官云龙,可能你有听说过我的名字,没听说过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要问你两件事,只要你能如实作答,我绝对不会伤你分毫,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如何选择吧。”上官云龙语气平静,说话间亦步亦趋的朝着阴四娘藏身的地方走去。
夜色下,阴四娘瞳孔一缩,哪还不知道自己行踪暴露,心中惊疑不定,站起身来,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冲上官云龙抛了个媚眼,嬉笑开口:“不知上官公子想要如何处置妾身呢?”她斜倚在一颗树干上,衣衫染血,做出楚楚可怜之态,真可谓是我见犹怜。
上官云龙并步上前,夺过她手中之剑,阴四娘哎哟一声,作势摔倒,就要扑在上官云龙身上,上官云龙冷哼一声,避了开去。
上官云龙冷冷望了她一眼,不屑道:“收起你这媚态,想要活命就老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说着他将手中长剑拔出,五指轻抚剑身,双目中露出激动兴奋之色,轻声低语【果然是它,神剑青瑶,我上官世家失传近百年的神兵,竟然又回到了我的手里,难道这真是天意?】
阴四娘一下扑空,直接栽倒在地,神色阴沉,闻言深吸口气,平静下来,轻咳一声,直接盘膝坐在地上,说道:“不知上官公子想要问我什么?”
“这柄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上官云龙随手挽了个剑花,长剑仿佛有生命般的发出轻鸣声,似在雀跃,下一刻,剑身上有一层光辉流转,光辉蔓延开来,从手掌延伸而上,这一刻上官云龙整个人气势大变,彷如一柄刚被解开封印的绝世神兵,凌厉剑意直冲云霄。
阴四娘低着头,嘴角抽搐,心中却是苦涩,强烈的不甘和愤忿涌上心头,机缘巧合下她得到这柄神剑已经两年时间了,可至今还未能彻底驯服它,只能以自身真气为引勾动蕴含其中的剑意,爆发出强烈一击,平常时候这柄剑在她手上也就是一柄比普通兵器更锋利一点罢了。
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刚从自己手中拿过剑去不过两句话的功夫,人家已经彻底将剑灵驯服了,现在的状态是真正意义的人剑合一,从这一刻开始,手握神兵的上官云龙已然可以被称为宗师境下的第一人了。
想到这阴四娘更是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心思,有问必答,将当年因为马匪身份被官军追杀,因缘巧合下误入一处地下宫殿,得到了这柄神兵,顺带一说,阴风四煞所得到的武功传承都是和这柄剑一起得到的。
上官云龙越听脸上喜色越郁,阴四娘偷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不由松了口气,小心问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如实照说,不知上官公子将如何处置我呢?”
上官云龙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说道:“好,我说话算话,你把这里面的药服下,然后带我找到你说的那个地方,我就放你离开。”
阴四娘接过瓷瓶,有些犹豫,上官云龙见状笑道:“放心吧,这只是普通的一枚抑气丹,服下后五天内无法使用真气,我想五天时间应该足够你带我找到那个地方吧?”
“希望你能说话算话。”阴四娘倒也果决,闻言一口将瓷瓶中丹药吞下,叹息说道。
“好了,你先休息,养好体力后我们明天就动身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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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分两头,齐曜带着捕快巡视高台县治安被贼人所杀,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齐铠和丁阳几乎是同一天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娘,也算得上是难兄难弟,不同于丁阳的无亲无故,齐曜死后齐铠外公就派人过来要接齐铠过去,可是被齐铠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他还要跟丁阳学武功呢。
守孝了一个月,心中悲意渐去,这些日子靠着官府的抚恤和齐铠外公不时派人送来钱粮,倒也不用为生活发愁。
齐铠每天都在勤加练习震天神拳,到现在已经掌握了前面三式,称得上是小有所成了,不过始终无法凝聚出内气,因此而闷闷不乐,对此丁阳也是没有办法,这些日子丁阳也没有闲着,每天苦练,碍于年纪,内功修为进境不大,招式却因为要和齐铠过招而变得愈加纯熟了,还领悟了许多以前无法理解的精妙技巧,也算是另类的温故知新了。
闷了一个月,齐铠再一次凝聚内气失败,像只泄了气的大公鸡,无精打采的,在吃过午饭后就拉着丁阳陪他去外面逛街。
街没有什么好逛的,走了一会丁阳就不想逛了,最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县城戒严,冷清了许多,晚上的宵禁时间提前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令得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猜测可能是又要打仗了。
走在前面的齐铠忽然面色一变,暗骂一声晦气,碰到了一个完全不想碰到的家伙。
那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中等身材,一脸痞态,走路晃晃悠悠的没有个正行,身后跟着两个仆从,丁阳并不是第一次听齐铠抱怨,每次说起,言语中都对他充满了厌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待我武功练成,绝对要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中年人名叫周尚,是县中一霸,因为此人心胸狭隘,稍看你不顺眼就要整得你家宅不宁,人送外号周扒皮,齐曜还在世时,因为担任县尉,没少惩治这个家伙。
以周扒皮的为人自然是对此怀恨在心,不过齐曜官职在身,而且妻家也是本地富商,不太好惹,所以只能忍着。
后来他就经常性的去招惹齐铠,齐铠也是个暴脾气,学不了乖,每次被撩拨几句就会动手,然后被周扒皮揍得鼻青脸肿,齐铠也是硬气,从未借父亲的手去报复周扒皮,只是开始学习拳脚,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将周扒皮给揍一顿。
很显然,这个希望他从来就没有实现过。
顺带一说,齐铠请的第一个武术老师还是周扒皮的护院,得知真相后直接就把他给开除了,此事自然被周扒皮拿来狠狠地嘲讽了几次齐铠。
又是如同往常一般,两人见面就是一阵唇枪舌战,齐铠再次抑耐不住,冲上前去,准备用拳头说话。
周扒皮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大个人了,每次和齐铠这种十来岁的小破孩动手都兴奋异常,挥挥手,示意两个仆从退后,捏了捏拳,带着笑容准备再次如往常一样把齐铠修理一顿。
丁阳本想着帮忙的,却被齐铠给拒绝了,用他的话说自己的仇就该自己去报,别人帮忙那还叫什么报仇。
周扒皮也是练过些拳脚功夫,就是丁阳口中所谓的花拳绣腿也练了好几年的,不过后来享乐多了,耽搁时间太久,花拳绣腿都已经被荒废了,不过人高马大,欺负欺负齐铠这样的小破孩还是手到擒来的。
结果现实狠狠的给了周扒皮一个响亮的耳光,不仅是字面意义上的,还是肉体上的。
齐铠跟着丁阳学了一个多月的拳脚,天天和丁阳过招,丁阳虽然年纪小,内气比不上那些武林高手,可单凭招式来说他已经算是一流层次的级别的,毕竟是武林中有数的上乘拳法,被调教了那么久,齐铠自然不可能会一点进步都没有。
当场就趁着周扒皮不知根底,出其意料的给他来了个狠的,先是借力打力,让周扒皮一个踉跄,然后跳起来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齐铠人小,力气可不小,一巴掌下去,周扒皮脸上就浮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火辣辣的疼。
周扒皮直接就被这一巴掌打懵了,下一个刹那,他就气得跳脚,这下丢人丢到家了,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呢,被一个小破孩扇了耳光,绕是他脸皮厚,此刻也臊得脸颊通红。
然后怒吼着朝着齐铠扑去,毕竟是年幼,吃了气力身体上的亏,就算有精妙的招式也没有用武之地,盲拳都能打死老师傅,更何况齐铠这么一个武功萌新,不多时就被周扒皮揍倒在地。
周扒皮气还没消,竟然被当众扇了耳光,这可是奇耻大辱了。人小也有人小的好处,周扒皮要将倒地的齐铠拉起来继续揍时不得不弯下腰,然后齐铠抓住个机会,在地上一滚,抓住周扒皮的腿,一拳对着他两腿中间那么往上一锤,顿时就听到周扒皮一阵如杀猪般的叫声,捂着裆直跳,那表情看着都感觉疼。
周扒皮怒火中烧,一扑将齐铠扑倒,掐住他的脖子,抓起来就往地上贯。
丁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准备上前分开两人,哪知异变突起,在丁阳看来齐铠体内一缕孱弱的内气爆发,双脚一蹬,竟是将周扒皮给蹬得飞起来,好巧不巧,摔下来时一个不注意撞在旁边摊位桌角,直接将喉结给撞碎了,周扒皮捂着喉咙发出嗬嗬嗬嗬的声音,眼珠子如死鱼般突起,片刻间就失去了生命。
这简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样都能死,也不知道周扒皮是有多倒霉。
见出了人命,现在短暂的寂静了片刻,然后周围众人一哄而散,大叫着杀人了,死人了等话语,周扒皮的两个仆从直接就呆住了,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主人就这么死了。
齐铠也愣住了,他被吓懵了,有些不知所措,关键时候还是丁阳拉了他一把,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跑。”
“丁阳,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齐铠抓着头发抓狂说道,他已经慌神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周扒皮竟然就那么死掉了,而且是被自己杀死的。
“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去官府自首不成?”丁阳也有些无语,就没见过那么倒霉催的,好歹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摔一下竟然还能摔死,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现在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地方是不能待了,说不准官府什么时候就派人来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那我们去哪啊?”齐铠挠了挠头,说道:“要不去我外公家躲两天?”
丁阳撇了撇嘴,像看白痴般的目光直视着他,有些怀疑他脖子上那个东西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齐铠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提出了一个白痴的想法。
“先离开县城再说,然后一路向南,早就听我娘说中原比这边的县城要繁华得多,正好去见识见识。”丁阳摸着下巴,做思考状,开口缓缓说道。
“好吧,也就只能这样了,现在就走吗?”
“对,现在就走。”
就这样,两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踏上了前往中原旅程,他们做梦都不会想到,关于他们的传说,从这一刻正式开启了。